[ 習慣聽妳分享生活細節 害怕破壞完美的平衡點 ]
[ 保持著距離一顆心的遙遠 我的寂寞妳就聽不見 ]
「瑞瑞謝謝妳喔。我哥他真的很白目耶，打了幾百通才接我都快擔心死了…」
「哎呀妳也知道妳哥就那副德行，幹嘛打給他，隨便他就好啦。」
那時候妳只有BB call，連手機都沒有，整個下午斷斷續續跟我拿手機去用，
終於連絡上妳哥，鬆了一口氣，掛完電話把手機遞給我，嘴上是抱怨，臉上卻是笑。
「瑞瑞，店裡昨天那客人妳都不知道有多誇張，叫得整間店的人都在瞪她她也不管！」
「好啦，忍一忍就沒事了，這就是服務業的無奈囉。」
妳一邊吃著零食一邊抱怨前一天打工的事，講到激動時，
還用左手搥了一下桌子，力道沒抓好，痛得拿起手甩啊甩，我忍住笑開導妳。
「瑞瑞，期中考完之後要不要出去玩，我有先把班排開了喔。」
「好啊，可是就我們兩個人嗎？俊杰也有在問我耶。」
「那我們三個一起啊，先說好喔，行程就教給俊杰去排，我這幾天還是很忙。」
妳下巴抵在交疊的雙手手背上，面前明明擺了我字跡工整的筆記，但妳顯然看不進去。
打工完接著看書太累了，妳眼睛瞇到快要闔上，才讀沒多久就先想到考完之後的事情。
我瞄了一眼前幾天收到的簡訊，不能自私，提起了早就問過我的俊杰。
「瑞瑞，對不起喔…我有跟蔣大維談過，可是他真的只剩明天有空了…」
「…沒關係啦，妳要道歉的是俊杰才對，他才是最辛苦在安排的那個人。」
妳因為準備不充分，很多題目都用猜的，就提早交卷出教室了。
等我走出教室，才發現妳靠在走廊的柱子上，等著我，一臉歉意。
我聽完妳的話，心沒能控制泛起酸澀感，卻還是逼著自己對妳露出不介意的微笑。
「拜託，蔣大維就別提了吧。」
「我也覺得欸，他最近都對妳愛理不理的，你們是不是常吵架？」
「吵架是沒有啦，但他就是跟以前不太一樣啊…算了，我也沒什麼心思管他。」
妳聽到蔣大維後無奈的語氣，讓我把好一些日子的擔心講出來，
從妳的表情看得出妳真的沒有很介意，我才鬆了一口氣。
「走啦跟我們去吃東西。」「我不餓。」「快點啦，走啦去洗把臉。」
「我洗過了。」「哪有啊，妳牙都沒刷，快點啦。」「我有刷！」「唐家妮！」
……「男朋友可以再換，但朋友是一輩子的啊。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會陪妳。」
發現蔣大維劈腿而分手後妳好幾天沒來學校，Call妳也不回，我和俊杰找上門，
妳打開門，看起來才剛睡醒，一臉狼狽樣，意識不清的妳胡言亂語，
我硬拖著妳到浴室，要妳梳洗一下好好吃頓飯不要再窩在家裡靠泡麵度日。
「方韋德他那個不知道幾號的前女朋友真的很怪耶，很久以前跑來敲我房門，
那時候我說了好多次方韋德不住這一間！結果昨天在路上遇到還一直瞪我，
方韋德說他們分手很久了啊！我也跟方韋德什麼關係都沒有她瞪瞪瞪是瞪屁啊！」
「方韋德一定偷偷說妳是也她第N號女朋友，那個女生才會這樣啦。」
「叫他去死啦，誰是他的收藏品啊！我怎麼這麼倒楣啊！」
方韋德，和妳住同一層的室友，長得痞痞帥帥的，據說很花心，女朋友還用編號排。
你們的關係漸漸好了起來，我們的話題裡常常出現他的名字，
我隨口附和妳的話，聽著聽著心裡頭卻開始擔心他會是下一個蔣大維。
「我只是不希望妳再受到傷害。妳自己也說啦，妳不是他喜歡的型，
所以就千萬不要愛上他。我不希望妳再像蔣大維那次一樣受傷。」
「瑞瑞～～～」「但是妳放心，我會拉住妳的。」
「拉住我？拉住我什麼？」「我會拉住妳，不讓妳受傷害。」
妳趴在床上，聽見我的話半撒嬌地摟住坐在地板上的我。
我用平淡的語氣說著心裡最堅定的承諾。我不想讓妳受傷害，
卻又膽怯，還是補了一句，「安慰妳安慰好幾個月這樣很累。」
其實一點也不累，我在心裡這樣說，但不能夠對妳說出口。
「妳完蛋了鄭瑞瑞～妳這麼抗拒愛情，我看妳到四十歲一定跟我那老處女主管一樣！」
「妳才是老處女咧，我沒有抗拒愛情！……只是…一定要碰到喜歡的人嘛…」
「那所以，妳現在有喜歡的人嗎？」
「沒有。」「真的？」「沒有啦。」「真的？」「好了啦妳！沒有啦！」
妳的眼裡滿是好奇，邊問邊靠近我擠眉弄眼的，我無奈地把妳的頭推得遠遠的。
對不起，我騙了妳。可是家妮，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願意陪在妳身旁，聽妳想要傾訴的一切，
可我對妳始終沒辦法像妳對我一樣零距離。
我只能小心翼翼地藏起自己，讓我們之間，維持著一顆心的距離，
這樣才不會傷害到妳，也才能用朋友的身分給妳妳想要的友情。
因為那阻隔我們之間的我的心，裡頭全是我對妳所不可告知卻深刻的愛戀。
所以就讓我默默守護妳吧，而我的寂寞，妳可以不用懂，也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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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有很多不公平，我們自己不是不知道，甚至早已經為此痛過哭過，
可是當某個人再次提醒我們這個事實的時候，心頭還是難受得揪緊。
就像今晚，家妮和蔣大維與他劈腿的對象不期而遇，家妮氣到喝個爛醉。
像在提醒她，是的，蔣大維真的曾經狠狠傷害她，卻又沒道理的過得比她好多了。
「我喜歡家妮。」
也像此刻，俊杰對著我說他有多麼喜歡家妮。
好像在提醒我，是啊，我也好喜歡家妮，可是，我卻只能把這份感情放在心裡。
「但我覺得，對家妮來說，你跟我一樣，就像是個好姐妹。」
我說出了真心話，可看著俊杰頹喪的樣子，又忍不住安慰他幾句。
…「我怕我一旦說出口，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我也不知道…不過不管怎麼樣，我希望家妮幸福。」
「妳會幫我嗎？」
我看著俊杰認真的樣子，輕輕的笑了下。
「你們兩個都是我的好朋友，我希望你們都可以幸福。」
跟俊杰離開了家妮住的地方，散步的路上，他都在講自己對家妮有多喜歡。
我一邊聽，一邊告訴自己，如果他們在一起…這樣也好，至少家妮不用再受傷了。
鄭瑞瑞，如果妳愛的人跟妳的好朋友可以同時得到幸福，妳還有什麼好不開心的？
「你真的是一個很好的男生耶，我想…家妮跟你在一起一定會很幸福的。」
我拍了下俊杰的肩，對他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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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事情，我們再怎麼想讓它發生，卻不是努力就能做得到的。
比如讓不愛妳的人愛妳。比如在最剛好的時間點，做了最恰當的事，得到幸福。
也有很多事情，我們不知道會不會有用，卻不怕徒勞而先做再說。
比如阻止一個危險人物去傷害妳的摯愛。比如費盡心思隱藏妳對某人的愛。
還有很多事情，我們不願意去做，卻忍著難受逼迫自己行動。
比如壓抑著自己的心痛，成全兩個人的幸福。
更有很多事情，我們偶爾堅持偶爾放棄，反反覆覆，努力最終敵不過命中註定。
比如愛上一個人，有時候堅定地想著讓她幸福就好，有時候自私地想再靠近她一些，
有時候無力地想放棄這份情感，結果最後，什麼都沒能改變。
1999那一年夏天，發生了好多好多事，小的，大的。
有一天，家妮說要加班，把鑰匙給我，叫我在她的房間裡等她回來。
而那天晚上，我收到方韋德的紙條，從門縫底下傳進來。
好奇怪，明明是白色的紙搭上灰黑色的鉛筆字，
那一行「唐家妮，我們來約會吧」，卻刺得我眼睛都酸痛了起來。
我沒有告訴家妮，逕自赴約。
看著坐在椅子上等著家妮而顯得侷促不安的方韋德，有那麼一瞬間，
我停下腳步，忍不住想，我這樣干涉是不是做錯了。
可我只是繼續向前，把預先想好的話完整的告訴韋德。
「就算你們是好姐妹妳也沒資格替家妮決定任何事。」
「我知道。所以我是來問清楚。
也許我阻止不了你，但如果你是真的喜歡家妮，我會祝福你們。
可是如果連你自己都沒有把握，我拜託你，放過她。」
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可是你不知道，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我能自己給她所謂的幸福。
可是，我沒有辦法。所以我只能在背後，用我的方式，至少盡可能地去保護她。
後來，有天補習班下課，我遇到俊杰。
也許是因為俊杰他人本來就不錯，或是因為當了四年多的好朋友，
更或者，是因為我認定他可能是那個能給家妮幸福的人，所以，
明明我該嫉妒他，嫉妒他可以站在陽光下正大光明喜歡家妮，
可實際上對他，除了多年好友的情感，我有的卻是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我不是瞎子，俊杰當然也不會是，
我們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家妮和韋德曖昧，然後什麼也做不了。
我以為是這樣的。
可當俊杰以他喜歡家妮的這個理由，提出他想要跟家妮單獨慶祝家妮的生日時，
我才知道，真正無能為力的，其實只有我一個。
我裝作無所謂答應他，心裡頭卻有股刺刺麻麻的感覺，好像叫作不情願。
結果生日那天我還是沒能克制自己，偷偷地走去家妮和俊杰約好的餐廳外頭窺探。
最後因為家妮的堅持，我還是跟著去吃了。
1999/07/29，唐家妮的生日。
明明是她的生日，她卻送了我和俊杰小禮物作為回禮。
那一天我坐在公車站牌旁的長椅上，小心地拿起這一份禮物。
「有了一樣的鑰匙圈，就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喔！」
看著那一個小小的幸運草鑰匙圈，和卡片上充滿溫暖的話語，
我卻莫名的想要哭。
以為可以大方祝福，卻還是偷偷摸摸跑到現場，看著家妮和俊杰在交談，呼吸好重；
以為可以永遠默默守護，卻還是在這一刻，因為朋友兩個字而感到又心酸又快樂。
如果可以，誰想要跟自己愛的那個人做普通朋友。
可是鄭瑞瑞，妳好矛盾啊，不甘願當朋友，卻又竊喜還能夠賴在她身邊，一輩子。
好想待在她身邊一輩子，就算是用朋友的身分也無所謂。
可偏偏，總會有些事告訴妳，那些無所謂，其實大有所謂。
比如俊杰和家妮一起去一趟台南以後，他回來之後，對我說的那些話。
我看著滿臉挫敗的俊杰，不知該安慰他還是該羨慕他。
只是發自內心的說了聲，「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跟喜歡的人告白的。」
可他顯然聽不進去。
之後，我只是忍不住問了句，「還是放棄她會比較快樂嗎？」
俊杰皺著眉頭，嘆了口氣。
「我不知道能不能夠放棄。我喜歡她四年，四年了耶！哪有說放棄就放棄的？
就算要放棄，也要我能夠做得到才可以啊…就算我們現在是好朋友，
我也不希望家妮受到傷害。」
「傷害？你說方韋德喔？」
「欸！現在告白失敗的是我不是妳，妳幹嘛苦著一張臉？」
直到最後俊杰的這一句話，我才知道我的情緒低落居然已經藏不住了。
那些在家妮面前總是努力壓下的悲傷，在面對著有同樣煩惱的俊杰時，通通跑出來。
誰說就算只是朋友也無所謂，若真無所謂，這一秒，我又為了什麼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