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直男徵友
你找什麼？藤毅騰對這句話摸不著頭緒。
找什麼？他想了想，依照現在的狀況他最想要找的應該是不會讓他失業的人，藤毅騰兩手
拿著手機，就開始打字回覆訊息。雖然他是誤打誤撞開始使用同志交友軟體，但做人還是
誠實一點好。想著這點，騰騰教練回覆給對方一句：
我找學生。
這句話沒有半點虛假，騰騰教練現在的確是要一個急需讓他擺脫被開除的運動學生，也許
這個同性戀周遭剛好就有那種想瘦身的女生，不是說同志都很多女生朋友，只要這個人隨
便找一個女生來上他的課，不只不用接觸同志、還可以交女生健身根本兩全其美。
很誠實但動機不純的騰騰，自覺自己這個回覆誠懇的萬無一失，就看到聊天小方塊對方已
讀準備回覆的動態畫面。
是喔，哈哈我已經畢業很久了，那不打擾，掰。
「欸？」藤毅騰看到對方回覆完全不在他想像範圍中，而且好像還會錯意，變成一個想找
學生弟的色狼。騰騰教練趕緊打字回覆給對方，試圖解釋，但打出來的句子卻是……
我不是要找真的學生，而是成為我學生的人。
覺得自己解釋清楚的騰騰，等待這個配對成功的同志回覆，但殊不知一天快過完，他們的
聊天室窗再也沒有新的對話。仰躺在床上的藤毅騰皺眉頭，反覆重新整理對話，奇怪他都
已經解釋得那麼清楚了，為什麼這個同性戀還不回他？
難道是系統哪裡出錯了嗎？藤毅騰打算把失敗推到系統錯誤上，雖然他心裡也明白大概又
是自己出包，讓煮熟的鴨子飛了。
怎麼辦？藤毅騰想到明天自己那兩個工作室的學弟一定會開口問他是不是有約到人？等下
聽到他又讓機會給跑了，一定又會開始拿他當笑點取樂。不只這兩個學弟，老闆阿奇哥一
定也會來問他是不是有好好用交友軟體找要上課的學生，雖然自己可以跟阿奇哥明白說他
討厭用什麼同志交友軟體找學生，但要是阿奇哥對他露出自己沒幫上忙的眼神，那要怎麼
辦。
就像過去明明自己就只想默默訓練健身就好，阿奇哥非要強拖他上節目宣傳工作室，害他
只玩什麼鯉魚躍龍門穿越保麗龍板的遊戲，一跳不只把道具版都給撞破，還不小心撞到工
作人員，直接被製作組氣到把他的畫面剪光光。
當時阿奇哥就露出那種失落的眼神，畢竟自己也算半個他培育出來的健身教練。藤毅騰最
受不了阿奇哥那種小狗汪汪的眼神，總讓他很過意不去。
最後是大魔王老闆娘琇姊，躺在騰騰教練摀住臉，感覺還沒到那一步他就已經可以聽到琇
大姊對他破口大罵的聲音：每次機會來了都不好好把握！藤毅騰你被開除了給我滾出工作
室！然後當著眾人的面把他趕出去，說多丟臉就多丟臉。
「不行，得找下一個。」不然他藤毅騰就要過著被學弟嘲笑、讓老闆失望、被老闆娘踢出
工作室的，只空有肌肉的無業家裡蹲了。
有危機意識的藤毅騰開始滑手機，看看那些想個他配對成功的人，想都沒想就點了一個美
圖修修開很大的男生，然後直接打招呼，像狗急跳牆的直接輸入：你喜不喜歡運動？連「
你好」這種開場白都沒有打。
但也許是騰騰教練意外還滿對同志的味，這樣不禮貌的方式，美圖修修男還是回他，但藤
毅騰看到以後整個人僵化在床上：人家只喜歡床上運動，要一起嗎？
下一個。
這比「你找什麼」還更具有殺傷力。藤毅騰又趕緊點了一個來配對，這個男生在他還沒回
覆就早一步打招呼，然後騰騰沒想到原來前面的那些都是牛刀小試的開胃菜。
你好帥喔，可以看你的屌嗎？
這啥小變態！下一個。
現約嗎？我26/18/6會把你幹到爽！
靠！好可怕，而且那奇怪的數字是什麼？下一個。
汪汪，我是可愛小狼狗找主人調教。
下一個。
玩嗨嗎？ES、煙ICE可以幫你51喔。
看起來很不妙的神秘用語！下一個。
「噗！」點到下一個配對是只有風景的無人照，沒做好準備的藤毅騰接收到現今最大的衝
擊，在他還沒有傳任何訊息過去時，對方直接丟了一張圖片叫他看，沒有防備的藤毅騰點
開後，就看到一根「黑色毛茸茸大巨獸」讓他整個人呆在床上，手機直接從手上滑下來，
過了幾十秒鐘才回神。
總是聽到女生在網路上被人騷擾的新聞，沒想到今天自己這個滿身肌肉的男子，也有被人
用髒東西性騷擾的一天。對於巨獸的出現，讓騰騰教練開始懷疑人生，到底是自己運氣太
差，還是真的同志交友是未知領域，不是他這種交友初心該觸碰的化外之地。
但是比巨獸更可怕的是沒有工作，這次藤毅騰開始學會教訓，努力篩選同志交友軟體上面
的人。冷靜一點……吸氣吐氣就跟重訓一開始一樣，得先了解自己幾倆重，然後找到對的
訓練方法、時間、最後找到適合自己的飲食方式，選到對的菜！
「就決定是你了！」
藤毅騰又配對了一個男生，這次找了一個胖胖男孩，看著男孩的肥胖程度就很適合運動，
然後還有很多在「戶外」的照片，騰騰教練終於開始學會動腦，這種人一定會想讓身材變
好。這次要小心一點……
開局很好，胖胖男孩回他，騰騰教練小心翼翼的回覆，怕重蹈最一開始「你找什麼？」的
狀況。慢慢進一步將話題推到健身上面，感覺自己好像抓到跟同性戀聊天的技巧了。
你有在運動嗎？
有啊，我有在運動。
太好了！中啦！騰騰教練覺得自己終於又抓到機會。再來只要問他想不想更進一步瘦身，
可以有更好的身材。然後像阿奇哥過去教他的針對學生擅長的部份，然後再加入一些基礎
的課程就……
我平常會跟朋友一起跳韓團的舞蹈喔。
「…………」
蛤？啥會（這什麼）？
本來已經想好要針對哪一個運動發言的騰騰教練，沒有預料會在運動中跑出跳韓團舞蹈的
選項。不在預料中的回答讓他頓時慌了手腳，在床上滾了幾圈後逼自己冷靜然後用他有的
常識輸入：所以你比較喜歡有氧運動？
我喜歡韓國，而且他們的舞蹈材好看又有挑戰性。
那你有想試試其他的運動嗎？像是重訓之類的。
不要，那個好重好累喔。嘟嘴
嘟、嘟、嘟嘴是哪招？騰騰教練看到胖胖男孩的打字，想到照片上胖胖平頭男孩對他嘟嘴
的表情，怎麼突然讓人一把火上來。不行，看來要直接攻勢才可以，不然機會又要跑走了
，我會變成被笑對不起老闆又被開除了可憐人。
藤毅騰準備直搗黃龍，輸入文字說：
你要不要嘗試看看重訓，會讓你體重變輕變瘦。
輸入後，原本熱絡一來一往的聊天突然停了下來，像是空氣突然安靜，而大直男藤毅騰卻
還沒注意到這是變化的前兆，還繼續輸入文字：就當交朋友我可以幫你。
不用了。
試試看嘛！
我對變瘦沒興趣，而且感覺你剛剛一直覺得胖好像是壞事……
最討厭你這種歧視胖子或熊自以為是的GAY了！只是有肌肉而已到底有什麼了不起嗎！我
體重惹到你了嗎？再見！
之後胖胖男孩也沒了回應。藤毅騰的交友戰績一天二十多個配對，但沒有約上任何一個人
。藤毅騰從床上起身一邊滾熱水準備給他的雞胸肉解凍，經過剛剛的洗禮他一臉無神的不
知道該慶幸自己沒約到同志，還是該嘆氣自己完全約不到想健身的人。而且最讓致命的一
句話是……
「我不是GAY啦……應該看臉就不像了？我不是GAY......」被誤會成同志，似乎比看到黑
毛巨獸，要讓藤毅騰更受刺激。看著退冰的雞胸肉，裡顯示的倒影，藤毅騰捏了捏自己的
臉，在想甚麼模樣才會不太GAY這種沒營養的事。
隔天下午時，穿著大挖背和小短褲的阿奇哥來工作室，他來問問自己的好弟子騰騰約人的
狀況，就他的調查自己家這個騰騰啊，雖然不是女生喜歡的菜，但是如果只看長相和肌肉
的話，應該很受同志歡迎，說不定啊已經約來好幾個了。
抱著樂觀想法的阿奇哥推開工作室的門看見做在重訓椅上的肩推的騰騰，就笑笑的問：「
騰騰教練，同志交友軟體是不是很有用，應該約到好幾學生了吧。」
「喔，恩很有用。」推著單邊四十公斤重啞鈴的騰騰一下子把啞鈴丟到軟墊上，無神的看
著阿奇哥點點頭，連手機都忘了拿，整個人軟趴趴地飄過阿奇哥旁邊說：「我去掃廁所，
我最愛掃工作室的廁所。」
因為只有他沒學生，藤毅騰在工作室最常做的就是打掃健身房的衛生。
「他怎麼了？」阿奇哥不懂的看著拿著馬桶刷騰騰的背影。一旁裸著上身趁早上沒學生，
正在訓練的阿諾與小龐走過來說：「聽說昨天騰騰教練配對了二十個GAY。」
「但是全部摃龜，好像一個都沒約成。」
「太慘了，連同志都不要他。」
小龐跟阿諾兩人一言一語，將早上進門就看到一臉失落龐龐的樣子報告給阿奇老闆，他說
龐龐教練已經誇張到想用天天掃廁所，跟老闆娘琇姊換取最低薪資的打算了。
阿奇哥聽到摸了摸下巴說：「你說騰騰自己用同志軟體找人聊天啊，那有進步啊。」
「奇哥他一個人都沒約到耶。」小龐說，阿奇哥聽了則是笑笑說：「他之前可是連同性戀
都不想接觸的人，現在肯自己主動去跟同志聊天，不是進步是什麼？」
「是這樣說沒錯啦，但阿奇哥，他還是沒有一個學生。」阿諾說：「這樣也不好吧，這個
月過了他真的會被趕出去耶。」
「原來你們兩個不是只會取笑他，也會擔心啊。」
身後突然傳來老闆娘的聲音，讓小龐跟阿諾兩個年輕教練嚇了一跳，轉頭看見琇姊就在身
後，一身貼身瑜珈褲和小可愛即使有了年紀還是藏不住前凸後翹的好身材，旁邊的阿奇哥
似乎也意外自己老婆突然進工作室，但沒有太驚訝只是問：「那麼早就回來。」
「回家處理小事而已，而且下個月就要比賽了，不回來備賽可以嗎？」琇姊說手拎著比基
尼健身賽指定高跟鞋。然後靠近小龐跟阿諾說：「所以那傢伙真的有在努力？」
「是努力了但沒有用。」小龐說，阿諾接著指了指那刷廁所的背影說：「而且現在有點自
暴自棄了。那個刷廁所的背影比朱自清的爸爸還要催淚。」
「……老實跟你們說，其實我也有一點猶豫是不是把話講太重？但是你們也知道騰騰這個
人啊，就是那種不給他重擊就不會醒的，個性又彆扭又固執，不有人給他教訓一定又會找
理由逃避。」琇姊無奈的說，為了這個跟老公一起從過去看到大的大孩子騰騰，她自己也
是多少帶了點私心。
「所以還是要有人推他一把。」阿奇哥說，手上似乎拿了什麼東西？
三個人看去，發現是掃廁所的藤毅騰放在健身椅墊上忘記帶走的手機，而手機似乎傳來了
六色彩紅軟體的通知，小龐、阿諾跟老闆娘琇姊三人仔細看，是那交友軟體傳來的訊息。
「欸？不是全滅嗎？」小龐說。
「我看看喔……喔，看來似乎是被漏掉的一個。」
很輕易破解藤毅騰沒有難度的手機密碼，阿奇哥滑開軟體看看是什麼樣的人敲了騰騰。敲
騰騰的是一個有點高的男生，留著小鬍子和同志標準短髮，臉上還有參加同志遊行時才會
出現彩虹旗圖騰，從下往上學習女網美的扎眼自拍照。
雖然有點做作但不到讓人討厭，也在軟體上閱男無數的阿奇哥，滑了滑這個男生幾張照片
，看起來就是那種過去自己去連鎖健身房買課程，但是放棄後自己練，沒練出所以然的人
。而且從衣服看起來故意買大一號就是為了遮住小腹吧？
「這樣的同志，不是滿有可能成為學員的嗎？」老闆阿奇笑笑的對三人講。
聽到阿奇哥的講法，小龐跟阿諾都覺得老闆意外的對同志交友很懂，其一人小聲的跟他旁
邊的老闆娘琇姊說：「琇姊，你都沒懷疑過阿奇哥的性向嗎？」
「對啊，不會有正常的直男跑去下載同志交友軟體吧？」
聽到兩個小教練的話，琇姊拍拍他們的肩膀說：「你放心我都已經用過多久了，你們這位
老闆是百分百到現在還會偷下載Ａ片，被我抓包的直男。而且只適用個同志交友軟體就是
同志？你們也太無知了吧。」
琇姊拿出自己的手機，秀出自己的交友軟體，上面滿滿女孩敲她。看來不只老公吸引男同
志，生為老婆的琇姊也在女同志圈內炙手可熱。兩個教練看到，嘴巴張得開，原來自己健
身工作室的老闆夫婦檔，是勇闖同志江湖的神鵰俠侶啊，真是失敬、失敬了。
「有點意思。」阿奇哥正在代替騰騰與這個人聊天。
看來這個人應該是籐毅騰多案配對成功的人，但是似乎被忽略放置，而直到剛剛才主動敲
騰騰。但跟其他人的各種你好、安安、找什麼等等開場白完全不同，這個同志的留言意外
的一瞬間吸引阿奇哥的注意力，讓看ＧＡＹ無數的阿奇，有了興趣。而眾人也被阿奇哥那
句話吸引過來。
＂你是教練嗎？私教還是連鎖健身房？這照片是你本人嗎？
註明一下，我不是詐騙，如果你是健身教練的話……
我想要詢問一下你的健身方案。＂
從來只聽過健身教練在交友軟體找客人，這還是工作室的大夥第一次看見有人用同志交友
軟體找教練，看起來是熟知生態並利用生態的同志，這樣一個異類，阿奇哥有點興奮的說
：「不覺得很適合騰騰嗎？」
「呃……」是這樣嗎？另外三人心裡感到疑惑。
我當然是本人。阿奇哥用著騰毅騰的帳號表示，而那個想找教練的同志立刻很快就回覆了
，他說：那你可以開視訊通話嗎？我也會開，我們雙方都確認彼此是不是本人。
當然，沒問題。
阿奇哥一邊打字一邊掠過三人往前走，琇姊和小龐、阿諾兩個教練，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就跟在後頭，只見阿奇哥往廁所的方向，對著把廁所打掃得一塵不染，屁股正對著他的藤
毅騰，抓了兩下，騰騰立刻轉頭看到是阿奇哥，有氣無力的回：「幹嗎？阿奇哥？」
「衣服脫掉。」拿著手機的阿奇哥對騰騰說。
藤毅騰疑惑，但看了看自己流汗弄濕的運動衣，沒多想就脫掉露出那多年健身，在健體比
賽得名的身材。然後接著他就聽到在廁所門口的阿奇哥這樣問他：「騰騰我問你……」
「恩？」
「你今天內褲穿什麼顏色？給我看一下。」
「問這個幹麼？」騰騰看著笑容怪異的阿奇哥，感覺大概又是太無聊沒事找事做，就拉了
拉褲頭說：「沒什麼特別的，我內褲忘記洗，所以今天……」褲子拉了下來，藤藤教練露
出一個緊身三角迷彩三角褲，整個緊緊地保住下檔好大一包。騰騰無自覺的說：「只能穿
之前抽獎抽中的這種騷包內褲。」
「NICE！」阿奇哥比了個讚，然後把手機塞到他手裡說：「搞定了！恭喜啦。」大力的拍
拍他的肩膀，摸摸他的頭，騰騰拍掉阿奇哥的手說：「不要這樣，我早上頭髮抓很久耶。
」整個莫名其妙的藤毅騰看著走調的阿奇哥，和在不遠處觀望的人，其中還有琇姊，忍不
住倒抽一口氣。
「琇琇琇姊！我有努裡約人來，可是、可是你聽我說，奇哥幫我下載這個……」
在騰騰還在找藉口解釋時，手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一下發出鈴聲，騰騰滑開手機看，是同志
交友軟體的提示訊息，上面一個短頭髮有鬍子的男生傳來訊息，對騰騰說：
謝謝，那我們禮拜六工作室見。
「恩？」騰騰看了留言，立刻點開，然後就看到一大串自己沒印象的對話，自己什麼時後
跟這個人聊過？騰騰還在思考就聽到琇姊對他喊一聲：「騰騰！我在跟你說話。」
「有！」像是被嚇到直覺性的舉手，舉起的手還握著手機。
「琇姊那個……我……」
我約到人體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