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楷看一下錶，已經中午了，帶著裝餐具的紅色袋子，他們的下一站是餐廳。
進到餐廳，看到有些隊已經換好白色小丑魚V領t-shirt、制服長褲，但頭髮還沒剪。他們
隊則是還穿著外面老百姓的衣服，但每個人都頂著一顆小平頭。
他們站在餐桌前，一張正方形桌子，一邊坐兩人，立楷跟彥霆還是坐同一邊。
他們全體站在餐桌前等待，餐廳前方台上站著一個長官，前方立著一支麥克風。他看起來
約莫五十歲左右，剃了一顆跟他們一樣的小平頭，面容和善，甚至可以說看起來人很好。
「注意。」台上男子開口，聲音鏗鏘有力，讓原先充滿窸窸窣窣聊天聲的餐廳回歸安靜。
「各位同學大家好，我們早上在禮堂見過了，不過怕有些同學還不認得我，我再自我介紹
一次，我是總隊長許一正。」總隊長停頓了一下，好想要讓所有新生把這個資訊跟名字塞
進腦中。他的聲線穩重，語速適中。
「首先，相信今天上午大家的行程非常緊湊，大家也都處在一個緊繃的狀態，所以我想請
所有人閉上眼，安靜一下你的心情。」說完又停頓一下，環顧四周，似乎在確認所有人都
閉上眼。
「在這裡，我再次歡迎大家加入警專這個大家庭。當然，你們每位都帶著不同的原因進到
這裡，我想請各位想想，你進到警專的初衷是什麼？有什麼目標？」他取下麥克風，走下
台。
「我想告訴各位的是，接下來幾週，你們會有跟你們過往截然不同的生活經歷，你當然會
覺得不習慣、不適應。可是總隊長在這邊告訴你們，這是一個讓你成長的挑戰，而你要加
入我們的行列，你就必須接受這個挑戰，面對它、忍受它、克服它。」
「接下來，你們當中會有同學受不了而離開，他可能就是你旁邊那個同學。」
立楷微微張開右眼看彥霆，發現他也在看他，他們偷偷笑了，想起早上說的，為了陪伴彼
此，怎樣都要留下來的約定。
「但總隊長希望留下來的人不要受到影響，而不管什麼時候，萌生想離開念頭的人，我希
望你們想想，當初你是帶著什麼來到警專的，如果你有目標，你對這個工作有熱情，那請
你務必堅持到底。」在學生中繞了一圈，總隊長走回台上。
「用餐時間，我希望大家能拋開所有煩雜的思緒，專心吃飯，所以未來預備教育期間用餐
時，我希望大家就座後，能在位置上閉眼一分鐘，讓你的心思靜下來。」麥克風架回架子
上。
「當然，我們有一些用餐的規定：取板凳時，不能有任何聲音，用餐時坐姿要端正，腰桿
挺直，只坐板凳的二分之一。接下來，請各隊幹部開始練習。」
「第一中隊，注意！注意看哪邊啊？」一個白淨班長發號司令，看似斯文，可是兇起來也
是沒在跟你客氣的。
這些班長參加預備教育前是不是都禁慾一個月了？外加每天要被迫看A片卻不能尻槍。彥
霆心中忍不住猜想。
「待會我說取板凳時，所有人彎腰拿起桌子下方的板凳，動作暫停，目視我這邊。當我說
置板凳時，所有人將板凳放下，過程中，我不希望聽到任何一點點聲音。」白淨班長語帶
威脅。
隨後他們開始在這個日常生活中，看來非常簡單的動作上鑽牛角尖，不管怎樣，總是有人
發出那一點點小聲響。
白淨班長變身樂團指揮，帶領樂手學弟們演奏警專交響曲第一樂章：餐廳。
樂速是慢板，學弟們小心翼翼取板凳。樂曲表情是緊張地，深怕一不小心出包被幹到翻。
而整個第一樂章最廣為人津津樂道的特色，就是充斥著休止符，讓樂手暫停動作；以及不
斷出現的反覆記號，讓樂手重複上一動。可是第一樂章最弔詭的，就是被要求要沒有聲音
。
最後終於白淨班長滿意了：「坐下！」
所有人安靜坐下，立楷心想，終於過關了嗎？
「謝班長。」殊不知這是一個陷阱題，唯有一個人沒有掉入陷阱，是立楷彥霆桌的洋氣男
孩。
「坐下不會謝謝班長啊？」白淨班長坦承他的心機。
「上一動！」又遇到了反覆記號。
「坐下！」
「謝謝班長！」
正當白淨班長慶幸終於不用再傷害自己的喉嚨時，不知道哪個不長眼的在坐下時翻倒了板
凳。
立楷彥霆這桌所有人視線，驚訝地集中在一人身上—那個洋氣男孩。他的動作暫停，像肚
子痛一樣彎著腰，瞪大眼睛看著白淨班長。
瞬間黑掉，剛剛沒有掉入陷阱，講出正確台詞的優異表現都一筆勾銷。
「幹什麼東西啊？連坐下都不會是不是？你，出列！」挺拔的嘉佑班長在洋氣男孩旁邊鬼
吼鬼叫。
「3個基數！伏地挺身預備！」嘉佑班長拉下拉鍊，掏出...不是啦！是開出體能菜單，逼
洋氣男孩直接吃下。
「1、2」嘴裡唸出兩拍，洋氣男孩跟著拍子撐手、踢腿，呈伏地挺身預備姿勢。
出乎嘉佑班長意料之外，這小子不錯嘛，居然連趴下要數拍都知道，他都準備開幹了。
「1、2、3、4、5...」洋氣男孩雖然瘦瘦的，伏地挺身做的蠻標準，邊做邊報數。
「報告班長，學生許哲齊，3個基數操作完畢，請示起立。」洋氣男孩30下飆車做完。
嘉佑班長內心表示驚訝，做完居然沒有直接起來，連請示起立的劇本都知道，這人是誰..
.
「起立！入列！」嘉佑收起心中的訝異，他要去探聽一下這人的背景，不會是什麼學長的
小孩吧！
「謝班長！」洋氣男孩謝謝說太快，連成一個字。
回到位置上，洋氣男孩朝餐桌上的同學們露出傻傻的微笑。
「同學你蠻猛的嘛！」彥霆悄聲說，伏地挺身壓很快嘛。
「動一動，可以多吃一碗飯。」完全沒有被受罰影響心情，洋氣男孩的正向力。
「我叫彥霆，你呢？」彥霆想交這個朋友。
「我是哲齊。」他們邊聊邊瞄班長們，怕等下又被抓出來。
「他是立楷，我兄弟。」彥霆用眼神介紹立楷。
「你好。」立楷聽到兄弟這個詞，不知為何，心臟像綁了一顆大石頭，沉了一下。
午餐的菜頗豐盛，鐵盤裝著兩道主菜，分別是三杯雞、梅乾菜肉片，一道螞蟻上樹，還有
一盤青菜跟一鍋蛋花湯，水果是香蕉。
開動聲中餐廳又微微躁動起來，金屬碗筷碰撞著，所以他們又被暫停動作教訓了一番，才
又重新開始安靜的用餐。
「你好屌喔！你剛剛怎麼什麼都知道怎麼做？」彥霆悄聲問著坐在另一面的哲齊。
「因為我爸是警察啊！你都不知道我小時候怎麼過的。」哲齊假裝拭淚，同桌的人都笑了
。
「靠！我爸也是警察，你爸在什麼單位？」同為警二代，彥霆覺得他們應該要惺惺相惜。
「我爸喔...他在一個蠻大的單位啦！」哲齊有回答跟沒回答一樣。
「你是哪裡人？」彥霆也沒再追問上一題。
「台北，你呢？」
「也是台北！」
他們算是成為朋友了吧！看到彥霆這麼快就交到新朋友，立楷心裡好像有點失落，他這頓
飯是怎麼了，一直因為彥霆而產生情緒變化。
不去想這個，他安靜的吃，邊觀察這桌的人，這桌8人都是他們班的，除了彥霆跟哲齊，
還有一個排在哲齊後面的憂鬱男孩，他看起來心事重重，單眼皮，鼻子尖尖的，嘴唇薄薄
的。立楷看他只專夾青菜，幾乎沒動主菜。
「你怎麼都只吃菜啊？」立楷的職業病，小孩要營養均衡。
憂鬱男孩發現立楷是跟自己說話，好像很吃驚。
「我不喜歡吃肉，比較喜歡吃青菜。」憂鬱男孩聲音也有淡淡的憂鬱。
「多吃一點肉吧！下午感覺也很操耶。」立楷勸說他。
他像小孩一樣點點頭，夾了一塊三杯雞肉。莫名的這男孩引發立楷的照顧欲，像照顧他的
弟弟妹妹一樣。
「我是立楷，你呢？」
「喔我叫晨揚。」
他們在安靜的餐廳，竭盡所能的用氣音對話。
吃完中餐洗完碗筷，他們被帶回寢室午休，不過大家都忙著清點代購物品，以及將帶來的
物品塞進內務櫃中。並且被交代換上那件白色V領t-shirt跟藍色制服褲。
「乾這個櫃子這也太小了吧！怎麼好像擺幾個東西就快滿了？」彥霆站在櫃子前發著呆，
怎麼覺得好像亂亂的。
立楷正在把東西放進下方櫃子，他算是個收納達人，邊放已經在邊思考放假要去買什麼收
納用具來增加儲物空間。
「不會啦！你買一些收納的籃子就可以啦！而且還有床底櫃啊！」立楷看了一眼彥霆的櫃
子，雖然東西不多，但他根本只是把東西都丟進去櫃子而已。
彥霆跟著蹲下，擠到立楷旁邊，跟著他看著櫃子。
又來了，又聞到他身上那個奶香味，奔波了一個上午，怎麼夏天就沒在他身上留下汗臭味
？
「怎麼收納？咦？這是什麼？」彥霆拿起立楷離開台東前，從小志衣櫃隨手帶來的圍兜。
「這麼可愛，楷楷吃飯要圍的喔？」彥霆笑著看小貓眼，不過這條也太小，大概只能遮住
他的胸口吧！
「圍你個頭啦！」立楷搶回來，轉頭看看其他人，幸好大家都在專心整理行李，沒人看到
。他趕緊塞到內務櫃深處。
「你帶這個幹嘛？」彥霆對他打破砂鍋。
「沒幹嘛啦！不要問，你會怕。」立楷學他垃圾話。
「哎唷！楷楷變壞了喔！」彥霆搓搓立楷的頭，就沒再追問。
他們脫下老百姓衣服，換上指定服裝。換裝時，立楷雖然已經看過彥霆打赤膊，但因為空
間狹小，這次距離近到他甚至都感覺到他的體溫，只有電風扇的寢室好像又升高了幾度。
孫先生，地球暖化都要算在你的胸...不對，是頭上！
他逃到床上，看著天花板，覺得一切都很不真實，昨天還在家裡帶小孩，現在躺在這裡等
著下午被幹（？）
「立楷。」有人小聲叫他，怕吵到其他睡覺的室友。
他轉頭，是憂鬱男孩晨揚。
「怎麼了？」他坐起來。
「請問你有ok蹦嗎？我剛剛被內務櫃割到了。」晨揚一臉不好意思的伸出食指，正在冒血
。
「有啊！你先去洗手，我有個好東西，等我一下我拿給你。」立楷下床，看到下鋪的彥霆
拿著手機躺著，也往這邊看。
「手伸出來。」血止住了，立楷拿出值得獲頒諾貝爾獎的液態ok繃。
能準備這麼周全都是因為他有個優秀的媽媽，她甚至還幫他上網做功課，開了一個超完整
必帶物品清單。
「會有點痛喔，忍耐一下。」立楷擠出一小滴，瞄準晨揚的傷口，直接沾上去。
「乾！痛！」憂鬱男孩也會譙髒話，他抓住立楷的手腕，好像這樣就能轉移疼痛一樣。
「抓我抓我，我比較耐抓。」彥霆湊過來，把晨揚的手換到他手腕上。
「沒事了啦！謝謝你。」晨揚放手，跟立楷道謝後，開始在傷口上吹氣。
立楷還是有眯了半小時，然後被廣播叫醒，指示立刻到樓下集合。
寢室內穿衣服的穿衣服，穿褲子的穿褲子，立楷套上皮鞋，看見彥霆裸著上身不知道在找
什麼。呃...胸肌，不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快點啦！你在找什麼？」立楷站在房門口轉頭催促著。
「我找不到我的帽子！我記得我放內務櫃啊！」彥霆有點急，翻著內務櫃。
「你先穿衣服，我幫你找。」立楷開始翻找內務櫃。
「有嗎？」彥霆正把上衣紮進制服褲中。
「沒有。」內務櫃東西又不多，其實一目瞭然。
「靠盃！」彥霆開始趴下來查看地面。
走廊上已經沒有腳步聲，看來大家都下樓了。
立楷翻開棉被，小帽彈出來。
「在這裡！走。」他一把拉起彥霆往樓下狂奔。
樓下已經聽到班長在幹人的聲音。
「還有兩個人咧？你不知道？你們班少兩個人去哪裡你不知道？」少瑋班長對著他們班吼
。
他們兩個衝到隊伍前，彥霆看著少瑋班長，立楷則低著頭。
「為什麼現在才下來？你們知道擅自脫隊有多嚴重嗎？」少瑋班長站在兩人面前，午休應
該是沒睡吧！怒氣大爆發。
「報告...」彥霆想解釋因為他找不到小帽。
「我叫你說話了嗎？」啊不是問說為什麼嗎？彥霆一直被問問題卻又不准他回答，好憋喔
！
「報告班長...」彥霆真的很想解釋。
「我要你說話了嗎？」少瑋班長叉腰看著彥霆，彥霆只是直直的回望，沒有一絲害怕。
立楷用手肘推了彥霆一下，要他不要再說了。
「你們兩個叫什麼名字？」白淨班長過來拿出筆記本登記。立楷瞥見他叫胤佑。
「報告，孫彥霆。」
「報告，于立楷。」
胤佑班長抄寫名字，他們的passcard還沒做好，還沒辦法拔他們的牌。
在聽到立楷的名字，胤佑班長愣了一下，抬頭看了立楷一眼，好像發現了什麼。
「入列！」
「謝謝班長！」
填滿隊伍後，他們被帶往禮堂。
———
最近進度比較緩慢
請大家包涵
一樣有看有推好嗎啾咪
下集見掰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