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迷炫,光與影的雙生【七三】

作者: polesirius (ff)   2020-08-17 19:00:42
被導覽大叔溫柔笑意催趕出「寶泉院」的我順著小徑往街區走,由於多留了些心,果
真才一接近「勝林院」,便在鄰近樹下發現景介的身影。
他見到我直直朝他走去,神情頓時緊繃,似乎覺得我又要拿出更粗暴的攻擊,但他也
沒什麼退縮的意思,只是倔著臉跟我回望。
走進對方的心裡,大叔是這樣說的嗎?可是要如何才能理清景介這段日子轉過哪些心
思?好不容易才讓自己撇開芥蒂,與他直視,哪還有餘力再把腦中的各樣事件一一抽絲剝
繭。
我盯著他的雙眼,等待任何面向的自白,然望了許久,他就像對我也有怨懟,縱使擺
明給他解釋時間,卻緊抿著唇一聲不吭,總不可能要我先說:「對不起,剛剛我太兇了,
不該用那些難聽的話污衊你。」然後和緩著臉色,誘導他把前因後果娓娓道來?這邏輯怎
麼想都不對啊,明明被欺騙、被傷害的人是我。
「肚子餓了吧?先找地方吃飯。」到最後,我只能一個深呼吸,放柔聲音,暫時終結
掉這無語互視的磨人僵局。
由於早過了用餐時段,街邊幾家店內都灰暗著,看不出仍否在營業,一路走著走著,
視野裡出現一間外觀風雅的小舍,店名像曾在某些網誌看到過。它門外展櫃貼心附上餐點
的模型或照片,賣的是搭配不同主菜的烏龍麵,價格也適中,「歡迎光臨。」湊了過來的
老闆娘開始用連串話語殷勤拉攏著。
「如何?」我望向景介。
「都好。」悶了半晌的他總算出了聲音。
走進去,裡面的空間亁淨舒適,透窗望出的景緻怡人,能見到中庭張著紅傘的露天座
席,怎料當坐定接過了菜單,上面只有文字,讓我完全無法跟外面的品項兜起來,儘管半
年來為了了解恭介的文字,增長不少日文功力,菜名這塊仍舊停在很初級的程度。還在猶
豫是否該厚著臉皮拿菜單出去比對時,桌對面的景介喃喃自語起來:「豆皮烏龍、天婦羅
烏龍、山藥泥烏龍、鯖魚烏龍、....」
我瞥了過去,他雖沒有看我,但顯然是說給我聽的。所以現在的他也是陷入一種自我
拉扯嗎?心裡柔軟的部份想出來透口氣,卻硬是封閉自己、氣我加諸的莫須有罪名。我隨
便跟老闆娘指了個能接受的品項,持續望著他,等他說些什麼為自己辯解。結果他的目光
掃過我臉,停留了幾許,又順勢轉至了窗外。
忽然間,我覺得導覽大叔給我的任務好艱難,什麼走進對方的心裡,人家把門關得緊
緊的,還上了無數道鎖,難不成是要我鑽洞爬進去?浮躁了半晌,我索性學他把視線也轉
往窗外,避開無語的尷尬,讓蕭瑟的秋景填去等待的時光。
須臾,熱騰騰的湯麵上桌了,麵頂很簡單地置著一條炸蝦,搭配些許蔥花,外觀很出
我意外,原來,沒特別加註食材的天婦羅在日本其實是指炸蝦,不過就算油炸麵衣包裹的
是什麼獵奇物事,此刻也沒差了,都只是讓彼此假裝專注,逃避互視的工具。無味地吃了
一陣,反倒湯的爽口在舌上留下了印象,似是柑橘又像柚子的清香順喉往胸口散了開來,
總算讓裡頭的煩鬱淡了些。
或許如此的香氣對景介也起了相同功效,吃完走出店門,一直緘默的他竟出了聲:「
紫蘇霜淇淋。」我望向擱於中庭一角的機器,還真有個這樣字牌貼在上面。若是本來的我
應就像尋到寶般立刻買來嚐鮮吧,但盯著盯著,幾個和宇治相關的畫面卻摻了進來,窗外
沿河長列的粉櫻,笑著與我互餵冰淇淋的男孩,甚至連在小麵館的嬉鬧都跟著一起作祟,
然後是兩人交談間對老闆娘故事的猜測及悵惘。想到這些曾被我珍視的片段都與恭介無關
,心情便又不禁一黯。「算了,現在肚子有點撐。」
日斜隱、光漸微,大原最後的一抹夕照挪移著,在鄉路出探的楓葉灼染出微微的焰彩
。坐上回京都的公車,我心頭迷茫地,不知接續的晚上該往何處去。其實原本沒打算在大
原待這麼久,腹案裡新處雜著舊地,想與恭介在探索中也一同回顧舊時,而今日下午預定
的正是「清水寺」。然事到如今,再去「清水寺」又有何意義呢?我愣愣看著窗外景色被
夜簾覆得暗闃。
可是我的潛意識裡或許就藏著自虐吧,雖知緬懷過去僅是讓人更加唏噓的毒品,仍忍
不住取啜著,讓它成癮。過了大段車途,當「下一站,『祇園』」這幾個字於耳邊響起,
一股衝動便突破了理智的攔阻,牽著我的手按下下車鈴。
站外的大街人潮擁擠,櫥窗也繽紛得撩目,玻璃微映的鏡影裡彷彿有初到京都的自己
,正為了感謝恭介的仗義相救,一家一家挑選送他的抹茶茶點。數著這些典雅碧綠的包裝
,記憶之流也與人流漸漸匯聚,成了堅定且無法抗拒的力量,推著我走向「八坂神社」的
西樓門,這神社當時我見過它黃昏的模樣,而現刻在夜燈的投照下,光是樓門就相當亮豔
了,朱紅椼架於淨牆交錯出鮮麗的彩度,踞立在階台輕易便能招引遊人目光。
我下意識地回了頭,景介仍舊默默跟著我,似乎知曉現刻的我陷入了何種心緒,也預
視了結果,鬱暗的眼色像在哀訴著「拜託,不要進去」,儘管如此,那自下車後就不斷勾
拉的牽引還是令我屈從了它。
從樓門踏入,串接諸多小神社的參道幽闃,由上了紅漆的木質立燈指著路。循徑轉到
最裡,映入眼簾的本殿一如過往,闊簷揚展,木椼交劃,鈴繩懸垂,但或許大夥都湧去「
清水寺」了,偶爾才有幾個信眾過來搖鈴默禱。而廣場的正心是舞殿,疊層掛懸的紙燈籠
炫亮,看上面的字樣,都是些信徒的奉納。
我轉身望了一週,往東的步道該是一路行經「円山公園」,通抵曾跟恭介尋找七不思
議的「知恩院」,往南的,則指向「清水寺」的方位。想了想,身體便驅動了腳步,從有
著壯偉簷冠的南樓門下穿了過去。
微燈暈亮靜宅旁的竹籬碧樹,讓離塵的巷路在夜裡多了一重幻美。然越往前走,胸口
的浮動便越甚,儘管歇息的甜點店隱暗,落入眼中卻有著人跡晃動,窗後座位擠了六個人
,穿雜了假笑間的唇槍舌劍,還有互挖杯裡冰淇淋的曖昧。我想努力抓回恭介當時的顏臉
,確認他的分食是種好感的試探,而非我一廂情願的揣編,可是腦海中的眉目模糊得好令
人沮喪。
這讓我又不禁往旁多爬了幾重階,遠望「高台寺」山牆斜劃的入口,尋找記憶裡的淨
沙流轉、垂櫻輕盪。我也不曉得自己為何要如此緊抓這天的點點滴滴,或許在被景介戳破
真實後,初識的純粹是我僅能依憑的美好。
該進去嗎?我的心裡躊躇著。想再看看「開山堂」的環圍水光、隱於坡林的雙生茶屋
,讓楓紅重新點綴恭介曾經倉皇繞尋的腳步,以及逗鬧傑尼斯小弟的促狹眼眉。可是,當
思路轉到垂櫻沙庭,景介那於畫紙沉凝揮筆的身姿透了出來,泛著光燦的景物又頓時幽寂
。我偷偷往旁瞥視,他頭臉微仰,視線彷彿也穿過門舍上的炫亮楓影,行入倒溯的時光。
所以現刻的他正追憶著什麼?那時他應對我還沒多少想法吧,悶悶地,總是安靜在自
己的世界,感覺不出當中是否已有我的身跡。算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今晚的我不
就早放棄敲開他的心門,只想沉溺於對恭介的懷想?
回過身,在這居高之地能見到不遠處的「八坂塔」,再往前是通往「清水寺」的「二
年坂」、「三年坂」,即便多數店家已半掩簾門,作著歇息前的收拾,遊客仍然熱絡,東
望西探、交頭接耳,感受町屋就算入了夜也依舊柔媚的日式風情。從斜坡轉上了階梯,熟
悉的感覺越來越盛,它催促著我的步伐與心跳,而當繞過幾間以楓為飾的應景店舖,我終
於再次見到了「清水寺」的「仁王門」。
在這相望的剎那,一股懷念的脈流襲上,讓心頭烘熱。半年未見,那威傲的樣貌原已
漸趨淡茫,但此刻它的色彩又重新鮮明,順帶也連結起舊時的遊歷,行過足跡都無比清晰
。我從昂揚的樓冠下走上高台,望著西門與三重塔併組的形姿,飛射向空的觀音慈悲光依
舊靛藍,旁襯的林樹顏色卻不同。當時我是在廣場端看櫻點如光螢碎散,而現刻被投亮的
主角已輪替,織漫的楓葉變幻著色軌,有些仍守著青綠,有些被炫光染得金橙,更有不需
光舞作飾的,它們燃著一身火豔,熾熱與我對視。
這樣的熾熱很令人想起恭介活力滿滿的笑顏,周遭幢幢墨影彷彿便是他定不下步,一
會兒鬧著專注拍照的景介,一下找機會偷襲壯熊,而當閉上眼,窸窣傳來的喧語也雜了點
妖女頤指氣使的嬌聲,刺耳卻莫名懷念。拜她所賜,我跟恭介成了同一陣線的戰友,以眉
眼傳遞意念,在曖昧間齊手送出招式,笑意中有著旖旎。
她離開的那天早上慎重將恭介交付予我,可是應該連她都沒料到自己會看走眼吧,不
但跟我一樣誤認了人,也錯判了其中的感情份量。如果她知道整段故事不過鬧劇一場,又
會是怎樣的反應呢?
踩著階梯,我徐緩往上爬,從宛如左右雙衛的鐘樓與三重塔間穿至殿舍區。這些屋堂
隨著入夜隱去輪廓,將主場留給坡間的彩楓,雖有半色碧翠待轉,在燈光的加持下仍極具
氣勢,能與之爭妍的,只有斗栱繁密交錯,彷彿綴了一身珠翠的三重塔。
楓跡一路上行,接抵透著古色的本堂,大半遊人擠聚在這兒,或因初次到來正好奇四
面抬望,或圍於各色御守前討論該如何挑選,佛殿的清靜自然少了許多,於是默望了壇上
菩薩明王須臾,我還是走向了「清水舞台」。
與行道的楓樹相較,谷地的艷色沒那麼濃,也許是過多樹種將它稀釋的緣故,但在夜
色覆籠下,幽寂的氣氛飄漫而上,背後的雜語都淡緲許多。我輕輕劃著木質圍欄,停在恭
介為了救帽子差點摔下之處。人的記憶很微妙,以為被時光磨蝕了、褪色了,可是當重臨
舊地,輪廓色彩卻一同鮮明起來,彷若昨天才發生過的事。
靠在欄木邊,我略略踮起腳探身朝下望,「從清水舞台跳下去」,恭介說他們這句古
諺意喻著破釜成舟的信念,所以我就是瞻前顧後,沒有一往無前的決心,才錯失與恭介的
這段緣份嗎?如果真的夠愛、管它工作的牽絆、甚至搬來日本,那是否就算被景介半途橫
擾,依舊能繼續彼此感情的積累?
「不可以。」外套傳來的拉扯伴著堅定語聲打斷我的思索。我訝然轉頭,身後景介眼
裡滿滿的擔憂,似乎很怕我一個想岔,便縱身跳下,一了百了。其實,若崖下是道時空的
界隙,穿了過去便能回到過往,改寫這已然錯詭的故事,也許我真的會賭那千萬分之一的
可能吧。但現在,躍身之後不過一攤血泥、一縷孤魂,又有何用,頂多掙到寥寥數人的幾
許淚。
我望著景介的臉龐,彷彿也望著另張相似的面孔,或許每年的這個時候會有景介低著
眉,默語祭奠,那恭介呢?
「都幾歲的人了,才不會那麼衝動。」我輕輕掙開景介拉著我衣擺的手。
舞台旁的步道往寺後經過「地主神社」,舍裡已隨夜暗而歇息,自然也見不到讓少男
少女躍躍欲試的戀占之石。「先把我當成你的戀人,我們測一下。」我的耳邊響起當時恭
介那極富挑逗的嗓音。戀人戀人,恭介,在你心裡,真的曾有些許分秒打算與我攜手同往
未來?若初識之際還未有,那在我出櫃前的試探與吃醋算是嗎?到底為什麼不回我訊息,
難道答案真的殘忍如刀,即使我真的消失於世,你也只會慨嘆一聲,然後繼續眾星繞圍的
日子?
揣著恭介的難解笑容,我繼續通往「奧之院」的行途,看路旁楓葉從點綴,慢慢轉為
環擁,最後將本堂烘托出它最經典的畫面。曾在一些照片看見本堂似被火吻,舞台旁是滿
滿的燄色,但由於聖嬰年的影響,此時的楓火並未燃得那麼極致,像被嗚咽的雨澆滅著,
與我的心情一同黯淡。我執拗地用自己的企望為這景色添些彩度,以金橙耀光為基底,抹
了點碧葉的清麗,再綴灑上煙花。這煙花燦美開綻,一朵朵都宛若記憶的回放,那兒有舊
時谷地的櫻雪簇點,還有恭介真摯的眼眸和直率的關切。
正出神時,旁側傳來日語的呼喊,像工作人員在作著閉寺前的提醒,而這麼一嚷原本
擠於狹窄過道拍照的人群頓時躁動,也不知是哪個冒失鬼起的始,幾個人便像推骨牌般向
我倒來,結果就在兵荒馬亂中,我的懷裡迎上景介傾跌的身子。先是帶有重量的暖熱溫度
,緊接著,淡淺卻又熟悉的頸項氣味也混入鼻息。儘管我已分不清這氣味究竟屬於恭介抑
或景介,心裡殘冷的一角已擅定了主張,帶動手臂收束了力道,在擁抱中耽溺。
我貪渴著這像從懷想中透化出的真實,貼著他頸肩傾以我的傷楚,用指尖的抓握詰問
我滿腔的不解,直到喧鬧聲滲進我陷落的時空,視線對上景介表情的茫然與漾動,才覺察
眼前場景有種相似感,同樣是這遠望本堂的「奧之院」前,只是時序落在繁櫻碎點的春夜

心頭一懾的我將景介推開,當時我藉片刻的貼靠偷渡對恭介的想望,然誰都知道千言
萬語不如一個簡單的擁抱,身體的相依總能輕易拉近心靈的距離,那..會不會就是我的輕
佻觸動他心裡的某個開關,讓他思緒多了岔口,我們的人生也在那瞬間走上歧路?
我怔怔盯著景介,他的眼色濤亂般起伏,讓人越望越覺這可能性益發真實。我不由自
主退了一步,轉身往坡下逃離,如海的楓紅隨著我的倉皇腳步浮於夜空,本該斑斕的此刻
密佈得像要將我淹溺。我花了一整天怨命運捉弄、氣景介介入,結果始作俑者其實是我嗎

避逃至坡底,眼前是很熟悉的「音羽之瀧」,三道細泉一如往昔自簷下拋墜,擊出細
細碎碎的清音,望進殿口,彷彿能看到半年前的自己持著長勺,淨手、拍掌、禱唸。還記
得當時陰錯陽差挑到感情的泉位,是啊,大神的確給了我感情,只是卻故意指偏了對象,
像懲罰我的貪妄一樣。
「你真的這麼討厭我?」追了過來的景介隔去我的視野,用很哀傷的眼神望著我。
討厭?要說討厭的話,我應該更討厭自己吧,沒有堅定的心志,只會在脆弱的時候借
些不該的、虛假的欺騙自己,填補空虛,搞到最後,弄擰了別人的人生,也摧毀了本應有
的幸福。
「現在不要問我這個。」我轉過了頭,朱豔的三重塔於坡頂傲立,成了輝亮的火炬在
晚空指引方向,那樣的焰色往旁灼燒,揚舞得像風的衣擺,令繁葉漸熾。但望了片刻,我
依舊不知今後該朝何處去。恭介斷了與我的交流,彷若看穿我的糟糕跟不堪,而景介,我
也不曉得要拿他怎麼辦,儘管氣已消了大半,被他種下的芥蒂仍無比鮮明,讓人無法像過
去一般和他敞心相處。
思緒雜亂的我如同失了魂,恍恍惚惚出了寺區搭車回到民宿,坐在書桌邊,只感到景
介盯望著我,然後輕輕說了句:「我先去洗澡。」
發愣了半晌,我的目光落在恭介為我收集的點心盒。打開來,裡頭五顏六色琳瑯滿目
,如他表情的各樣飛揚促狹。開了一包墨綠包裝的,餅乾夾層的抹茶餡一球球靠依相偕,
頗為可愛,望著望著,便似乎回到初認識的夜裡,他拉著我說:「這好吃耶」。可是當我
輕輕咬下,舌上僅是滿滿的苦澀,絲毫嚐不到甜意,就算換了一顆標著蜜柑的軟糖,含入
嘴中也只被酸得皺眉。
嚥下在舌面打轉的酸澀,我打開行李箱,拿出密實包裹的方盒,卸除纏帶。原本是打
算給恭介個驚喜,即使賞櫻遊記尚未完成,仍舊摘截出簡單的搞笑版,搭配途中偷拍的照
片,有幾張還故意挑不小心把他照醜的,算是對他愛看別人出糗的回敬。
但這樣的心意,以及後續可能的打鬧攻防,此刻也虛妄得跟今日的我一樣可笑,該說
是自作自受嗎?將紀念冊一頁頁翻到了最底,剪輯的片段被我歇在晃遊「白川」的那夜,
景介假替身份的「北野天滿宮」之前,諷刺得像一切在冥冥中早已註定。
有股衝動想將一切撕毀,或許再添把火將它完全燃滅,可是書冊能化成灰,腦海的記
憶又豈能輕易抹除,翻了一頁正打算撕扯,裡頭恭介的笑容卻放大填滿我雙眼的視界,觸
得我心一軟,指尖也失了力道。
還正盯著恭介的顏臉,景介開了門進來,目光移落到我手上的小冊。我胡亂將盒子繫
帶連同小冊塞入行李箱,拎了盥洗物品從他身邊擠過,不想讓他看見我的落寞。即便如此
,那被蝕空的感覺仍舊跟著我進了浴室,在靜謐的空間無限增幅著。
我打開蓮蓬頭,想逐去這樣的死寂,誰知當水瀑驟亂傾落,反倒激擾了情緒,一整天
的自我武裝被水珠的擊打一點一點卸除,沒了對景介欺騙的忿怒怨懟,少了於回憶的翻找
探究,一直被刻意掩藏的事實變得無比清晰,迫著我正面去直視。事實就是縱使我持著曾
經的溫懷當證據,我終究還是失去了恭介。
一想到這兒,腦海裡的笑顏便被擊散成漣漪,越想伸手去抓,就離我越來越遠、越來
越模糊,我無力地滑坐在牆邊,將自己瑟縮起來,不懂明明水氣蒸得滿室氤氳,身軀為何
寒得發顫,也不懂明明滿腔淒楚將眼眶逼得發酸,卻哭不出來。淚腺枯竭了一般,已不知
於何時與我的身軀、我的心一同老衰。
我把臉埋在膝裡,讓嗚咽的水瀑溼亂頭髮,從雙頰流墜,匯聚成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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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台寺
https://imgur.com/giNOfzs
清水寺
https://imgur.com/EiG9Y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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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erenitymice (靜鼠)   2020-08-17 19:01:00
終於等到星期一了
作者: carlization (夢的繾綣)   2020-08-17 19:15:00
會不會 其實從頭到尾只有一個人 不是雙胞胎(一個鬼故事的概念)
作者: kcxx (KC)   2020-08-17 19:31:00
原諒他吧。
作者: ZnOnZ (最亮的星)   2020-08-17 19:36:00
只有一個人XD
作者: serenitymice (靜鼠)   2020-08-17 19:37:00
兩邊都脾氣硬,趕快講開啦冷戰中還是幫忙翻譯菜單、惦記對方的口味提醒有冰淇淋、默默注意對方、擔心對方安全怎麼可能會有人討厭那麼貼心的景介小朋友!!!
作者: young99 (結束即是開始)   2020-08-17 20:08:00
作者: carlization (夢的繾綣)   2020-08-17 21:37:00
好啦,認真一點,光哥這麼難過也不忍難過了起來(抱抱)希望光哥可以慢慢的移情愛景介(大誤)
作者: byron1127   2020-08-17 21:47:00
太虐了!什麼時候才能夠冰釋呢?
作者: catnfish   2020-08-17 22:24:00
推推推推
作者: spps80619   2020-08-17 23:09:00
哇這篇算長篇欸 未看先推
作者: serenitymice (靜鼠)   2020-08-17 23:52:00
是說景介這一天下來被罵成狗,一出聲就是討人罵,突然被光哥不發一語盯著,可能嚇都嚇死了,完全沒意識到是要他解釋吧XDD
作者: leehomeyu (黃綠紅)   2020-08-18 00:23:00
景介真的很貼心 心疼他嗚嗚
作者: guestd   2020-08-18 00:49:00
一直冷戰好可怕,早點說開不是很好嗎!!
作者: Megartnee (Ernee)   2020-08-18 01:32:00
悶悶的感覺,推~
作者: nonotaco (Tadeo)   2020-08-18 02:58:00
景介好像狗狗~
作者: qwd001qwd (楓岩)   2020-08-18 08:42:00
作者: dkny5759 (seto880216)   2020-08-18 16:57:00
吼 景介好貼心
作者: omimi (可以受嗎?)   2020-08-18 17:00:00
淚推
作者: happy50615 (Lung)   2020-08-18 19:39:00
好想去京阪神 嗚嗚嗚嗚,現在疫情關係無法去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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