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信符
過去式。
信一
嗨，楊佳宏：
最近好嗎？自從上次跟你去市區回來就沒見過面了，開學也過一週了，不知道是否跟
新同學已經熟識了？講到這個，不知道你們開學時導師有沒有要求大家自我介紹，我
們有，那真的挺尷尬的，我都不知道要講什麼，我那時腦中一片空白，尤其我們座號
又是按照姓氏筆劃排的（我5號），所以很快就叫到我了，只能照本宣科唸一些姓名阿
、住哪阿、嗜好之類的，我還有些發抖...（幹你看到這是不是在笑），如果你們也有
自我介紹，希望你回信也能給我提一提這段，不要讓我一個人尷尬。
這個禮拜上課感覺跟國中沒差太多，不過彼此跟同學間都不大熟，連名字都記不大起
來，只能記住幾個鄰近座位跟愛講話的，我們班長姓繆，是很特別的姓，跟你差不多
高，有跟他同國中的同學說他是眷村來的，說他國中就很有名，我也不知道所謂有名
是怎麼有名法，等我知道再跟你講。講到這，你有被選上當什麼幹部嗎？
在嘉中的生活怎樣呢？能考上嘉中的人應該都很厲害，同儕之間你的應該壓力也很大
吧？有時我放學時也會看到你們學校的人，感覺挺神氣的，書包都會特別往外擺把那
兩個字弄得很顯眼，ㄟ....也可能是我心理作用啦（你要說酸葡萄也好），不過得吐
槽一下，你們學校長袖運動衣服真的挺難看的，扣了不少分。
最後問一下你是參加什麼社團呢？是籃球社嗎？我是參加游泳社喔，那天開學日時走
著經過那攤位就被進去了，學長說學校的游泳隊小有名氣，還能鍛鍊肌肉，我看學長
的身材很像真的是那回事，就被說服了，不過這兩天參加都只能練打水和憋氣，蛙式
自由式都不會，據說蝶式最難，只有高三的學長和一個體育老師會蝶式，我目前還沒
有機會觀摩過。
先就這樣囉，期待你的回信。
敬祝 事事順心
你最好朋友 李毅 啟
P.S：這信紙你還記得嗎？是跟你一起去光南時，你出錢買給我的，筆也是，
我很喜歡且珍惜喔，只有對你寫信時才會用。
信二
嗨，阿宏：
展信愉快，距離上次寄信給你已經過了一個多月，時間過真快，不知道你過得如何？
聽人說高中科目跟國中的難度有明顯落差，不知道你是否已經適應？第一次段考考得
如何？
聊聊我這邊的，我自己覺得目前學校教的數學、英文、國文這些科目跟國三也沒差太
多，英文就多學一些單字，文法稍微改變。數學的話，直線斜率這章算簡單，三角函
數那邊開始就有些複雜了，不過至少還是單純計算，沒有証明題(我去書局翻過你們
的數學參考書會考證明題耶，扯)，至於國文再難也就那樣了，你也知道我這科最強，
嘿嘿^.^。
跟你們比較不一樣的是我們還有專業科目，說實話這個真的讓我比較頭痛，電學偏偏
是國三理化才教，不是國一二，你也知道我國三幾乎沒啥唸書，所以這方面基礎很差
，實習時就更頭痛了，要會算電阻電容的性質，要會看電路圖，還要在麵包板上插在
正確位置...真的是很困難（我看到電路圖上寫『基礎』電路圖都會覺得這兩個字很
機車，很像在說這已經最簡單的我還不會那種感覺，ㄏㄏ）。早知道我是不是唸高中
比較好呢？不過老師也說這要好好學以後才有機會考好學校，專業科目佔分很重。
最後講一下社團的事，上次信有說到我加入游泳社，這兩個月來算學會蛙泳跟自由式
了，不過還是游不快，學長說30分鐘內游1500內都算在歡樂組，我目前就是在這組，
所以很歡樂ㄏㄏ，不過我也沒太多時間游，還得趕著回家，說到這邊，你是不是住宿
呢？很像沒等車時看過你呢。
期待你的來信，我上課聽國文老師講古人通信不易，書信往來一封往往需要大半年，
所以收到對方信都會特別珍重這份情誼，也特別開心。現在科技發達了，寄信雖然幾
天內就能收到，但我能保證收到你的信還是會像古人一樣開心，一樣珍視這份情誼。
升
高
步
步
敬祝 學業
你的好朋友 李毅 啟
P.S：「展信愉快」是我去問國文老師她教我的開頭語，是不是否很有氣氛？嘿嘿
信三
嗨，阿宏：
展信愉快，又一個多月過去了，你最近過得如何呢？
先說一下我的近況，兩次段考過去成績還算不錯，但電路板的實習成績很不好，導師
在週記提醒我不要逃避不擅長的東西，他還說把不擅長的東西變成常是擅長才是本事
，我覺得他講的有道理。
游泳方面，我剛能游到30分1100大關，學長說這進步速度很普通，不過我真的已經很
努力了說，畢竟每天能游的時間也不多。
大概兩個禮拜前有在等車時遇到志賢，有稍微聊一下，他說他跟你不同班，但還是知
道你成績很不錯，段考頒獎時有聽到你名字，你還是這麼優秀，雖然我知道你一定也
很努力，但我想這也得很聰明才能做到吧，畢竟嘉中是一堆高材生聚集的地方，競爭
一定比我們這大多了。
最近家裡出了點事，金錢方面的，晚上常常有一些不認識的人就來找我媽聊，男女都
有，麥可很敏感，他們一出現他就會先發現然後吠他們，然後會被我媽制止，之後我
媽就會叫我離開一陣子，好讓他們可以談事情，我也不知道去哪阿，就騎著腳踏車亂
晃，有時候想著是不是就騎到你家找你聊天（雖然有點遠），但又怕打擾到你，所以
還是沒去。最後我最常去的地方大概就是配天宮，向媽祖娘拜拜，求家裡平安，諸事
順利，因為我也不知道家裡的事我能幫上什麼忙，就只能三不五時去打擾祂求祂。我
回家後，那些人走了，我就問媽說發生什麼事，媽也不肯說，只叫我專心唸書就好，
我也只能答應。有時候我一個人在房間的時候，媽會打電話給一些人，很像是一些我
也不大認識的親戚，我聽不大懂他們講什麼，只知道跟錢有關，但應該是不大順利，
因為我曾經半夜起來尿尿時，聽到我媽在哭，然後我就只能躡手躡腳走回房間，希望
我媽沒發現我有聽到。唉....阿宏，你說我能做些什麼呢？
最近大概就這樣了，再不久後就是寒假，如果你都沒有空回信，是否有空出來見個面
呢？我好希望可以找個人好好聊聊。
信末附上我在媽祖娘那邊求的平安符，當初求符時因為香爐沒有香了，我還自己點了
三支香插上去，然後把兩個平安符在上面繞三圈，據說這樣才會靈驗。我們一人一個
，希望媽祖娘能保佑我們家，也能保佑你跟你們家。
（有平安符我就不寫敬祝語了）
你的朋友 李毅 啟
信四
嗨，阿宏：
展信愉快，最近過得好嗎？
離上次寄信給你過挺久一段時間了，雖然一直沒收到你的信，但我還是活著喔，你
還記得我吧？哈哈。
最近我在學校的考試表現的還不錯，老師也有在週記表揚我一下，說我能克服討厭
的科目很不簡單，其實我是真的花滿大功夫在電路學上的，因為我自己發明了一種
奇怪的理解方式去了解那些電路跟零件的遊戲規則，然後試了幾次發現邏輯還通，
就一直這樣用下去，考試的時候還是照課本的樣子寫，但實際上去解析電路卻是自
己的理解，我把它叫「欠錢討錢都是空」的心法，但試著教人幾次但很像沒人聽得
懂，大概他們都沒這麼缺錢吧，哈哈，也或許也是我不會教的關係。
班上一些同學下學期後開始補習，有時候看到自修時間他們會拿補習班講義起來看
，封皮就跟別人不一樣，感覺很羨慕，很像是為他們量身打照的課本一樣。不知道
你有沒有補習呢？沒有的話就太猛了，畢竟你可以拿這麼好的成績。
社團那邊我比較少去了，學長也有來問過幾次，但因為一些因素就推掉了，我最好
的成績是30分游1300，我想之後自己很難去超越了，因為會越來越少時間去練習，
這是否代表我要當一輩子的歡樂組了呢？
上禮拜天下午台視下午有播許如芸唱<獨角戲>，我還記得你最喜歡她，這首歌我有
從頭到尾聽完，歌詞會把人拉入情境，我記得有三句是「對白總是自言自語、對手
都是回憶、看不出什麼結局」我聽著感觸滿多的，不知道你怎麼看這首歌呢？
家裡最近的狀況還是沒好轉，我媽除了白天上班，晚上還引了一些手工回來做，我
晚上也會幫忙弄，隔壁的鄰居有時候也會來幫忙，大家就開著電視邊聽邊做。有一
次鄰居跟著來的小孩吵著要看第四台就他們先回去了，其實我們沒差阿，我媽說人
家本來就沒欠我們，而且我覺得三台八點檔也是不錯看的阿。
最近比很少去拜拜了，因為我媽說神明討厭貪心的人，我們這樣一直去拜會讓媽祖
婆覺得我們求很多、很貪心。我覺得我媽講的有道理，她雖然只有國小畢業，講起
話來不會精確表達自己意思，也不會用成語，但話都很真，而且都是為我好。
那個平安符你還有留著嗎？如果不想戴的話至少放在抽屜吧，不要就丟了，或許它
能保佑你課業更精進也說不定。
先這樣了。
友李毅啟
信五
楊佳宏，這應該是我最後一封寫給你的信了。很抱歉你送給我的信紙我沒能寫完，
....
.
.
.
.
.
李毅啟
那年，下課後獨自站在校門口郵箱前的少年，思考良久，最終還是把原先已經放
進郵箱口的信件又收了回來，小心翼翼放在書包課本的夾縫中，免得折皺掉。
那年，少年背著書包，快步走向遠處的公車亭，趕著回家，夕陽拖出他長長斜影
，讓少年看起來，像是有個高個子夥伴一樣。
現在式
新竹，深夜，阿宏宿舍。
「ㄟ，阿毅」
「嗯？」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黑暗中，阿宏問道。
那端並沒傳來李毅應答的聲音，很是良久的沈寂。
就當阿宏以為李毅不會回答時，床那側傳來聲音：「楊佳宏....你知道我一直很
羨慕你嗎？」
「從國中剛認識你時你成績就很好，常常拿一第二名，人很高，人緣也好，大家
都喜歡跟你在一起，你每天都有100塊的零用錢，你會打籃球，而且你也沒有
因為這樣就驕傲，你很努力，聯考拿了全班第一，上了嘉中...」
「你知道你在我眼裡就是個完美的人嗎？所以我國三就一直跟你親近，我想跟你
講話、跟你傳紙條，跟你走在一起，這樣別人就會當我們是一夥的，很像我也
能跟著了不起起來，所以我從一開始就想當你朋友，而且想當你最好的朋友，
所以即使上了高職後，我還是繼續寫信給你，希望保持這種聯繫，讓我保持這
種感覺，讓我能跟高職的同學對話刻意的不經意說出『可是我有個超強唸嘉中
的同學卻說怎樣怎樣』這樣的話，好滿足我的...自卑」黑暗房間中，李毅聲
音說，語速緩和，咬字清晰。
說到這邊，李毅坐了起來，窗外燈光映照下阿宏看到他雙手手肘環繞膝蓋的坐
姿，但他沒說話，他感覺李毅還沒說完，隨即他也跟著坐起，側頭看向李毅，
安靜等待傾聽，只是有點遺憾黑暗中無法看清李毅的神情。
「後來你沒回信，我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就自己想了很多可能性，一開始是想可
能你忙阿，等段考完你就會回我了吧？後來想可能是你認識新朋友了吧，所以
覺得我這個舊朋友不重要了。再後來，我就覺得你是不是因為我是....所以討
厭我起來了，所以才都沒回信。」
「再後來家裡出了事，我每天心情都很害怕，你能體會在自己家裡還得怕隨時有
陌生人來討錢的感覺嗎？那時我能去學校還比較開心，因為不用待在家裡擔心
受怕，但我又不能放我媽一個人，所以我後來也沒去社團了。那時我也不想跟
高職的同學說這個，講不出口，誰會自己主動暴露家裡很窮呢？」
「我還記得高二下的時候，書包上兩顆鈕扣都脫落了，只剩下兩個空洞，同學問
我說：『李毅阿，你書包兩顆乳頭都跑出來了，怎麼還不換阿？』，我那時只
能用開玩笑的語氣回答說：『這樣比較涼阿，幹嗎換？哈哈』，即使現在回想
，我也還能記得我自己的笑聲有多僵硬...」
「你知道扣除掉公車錢，我每天只有70塊能吃兩餐嗎？後來學校的午餐便當漲價
了5塊錢，我就乾脆把早餐錢省下來，這樣每天還能存個15塊。」
「有一次我實在受不了，就跟我媽商量是否讓我去唸夜校，早上工作幫忙賺錢，
這樣家裡也能輕鬆點。我媽拒絕，她跟我說：你以前國中很會讀書，成績很好
，所以有唸書的機會就要把握，不要為了家庭就放棄自己。」
「然後我就心裡想阿，我怎麼會唸書？會唸書的人應該是你才對吧...而且我媽
她...」
說到這裡李毅又停頓一下，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再開口時已經略帶哭腔：
「所以那時我時每到校門口郵筒寄出一封信，就很希望看到你回信，哪怕你回的
內容很簡單也沒關係，有一次我還把郵票多貼5塊錢，想著或許之前都是郵資不
夠你才沒收到信。到後面我甚至已經沒奢求能當你最好的朋友了，我只是希望
你能回信，我只是希望知道，世上除了我媽，還有人能對我表達一下關心...」
聽到這阿宏也無法淡定，被情緒感染的他思緒交雜，帶著巨大的愧疚感，試圖組
織言語後他說：「對不起，那時候的我只想到自己。你的信我都有看，但那時候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想回...。」
隨後兩人都沒說話，李毅像是還在等著阿宏說什麼，而阿宏則是一時間不知道還
能說什麼。
「沒關係啦，你也不欠我什麼。」半晌後，李毅說道。
「你知道高三我拿到畢業冊時，我翻著翻著就想到你，我想你的畢業冊應該不會
像我這樣蒼白，你的高中三年生活應該充滿了精彩事蹟，會有很多跟同學嬉鬧
的照片，畢旅的回憶，那時我才意會到你有屬於你的人生，搞不好同班中也會
有像我一樣的人默默地崇拜著你，那我就不要去打擾你了。」
（因為已經有人連我的位置都取代了...）
「你不要這樣...」
「怎麼樣？」
「...我講不出來，但你不要這樣。」
「嗯..對不起講了很多，睡吧，明天還要麻煩你載我到車站」李毅說完，便先躺下
蓋上棉被，他背向阿宏，即使黑暗中，他現在也不想給阿宏有看到自己表情的可
能性。
阿宏也跟著躺下，卻是把臉面向李毅。
「ㄟ」不久後，阿宏又說道。
「嗯？」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你不要這樣...」
李毅沒有作答。
「ㄟ」阿宏又說。
「嗯？」
「你還沒答應我」
片刻靜默後，李毅回答：「楊佳宏....你還覺得，我們回得去嗎？」
「....可以阿，不然你幹嗎跟我來新竹，我原先還打算明天帶你去我學校、城隍
廟阿、古奇峰阿看看...然後去吃....」
「明天不會下雨嗎？」
「那就後天阿...」
「我明天一早就走了.....」
「.....你不要一直糾結在...」
「那些信還在嗎？」突然，李毅打斷了阿宏的話題問道。
「還在阿，而且....哈」阿宏突然大笑一聲，然後迅速下床開了燈，打開了書桌
抽屜。
「幹嗎？」床上的李毅轉過頭看著阿宏。
「你看！」阿宏表情激動，手上晃了晃，展示手上的平安符，上面書寫有的天上
聖母香火六個字。
「原來你還留著....」李毅先是一愣，而後臉上化開出笑容，但還是略帶含蓄，
似乎還沒能轉換情緒。
「所以你不要再這樣了喔？」阿宏晃了晃用手裡的安平符確認問道，用一種略為
誇張的表情。
「幹，楊佳宏你白痴喔？關燈睡覺啦。」李毅實在忍不住，真正的笑了出聲。
「嗯，好啦。」阿宏收好了平安符，關了燈，兩人又回床上。
「ㄟ」黑暗中，又是阿宏先開了口。
「嗯？」
「你還是我好朋友喔，所以你不要再這樣。」
「不要怎樣？」
「...我講不出來啦，你不要一直這麼故意。」
「嗯」
「那就這樣說定囉？」
「好。」
（當然好）
「那你有困難要跟我講喔？」
「...好」
（真的能跟你講嗎？我還是...）
「一輩子的好朋友喔？」
「好的，一輩子的好朋友」
（一輩子的）
「我結婚你要當伴郎喔？」
「幹你白痴喔」
「快啦」
「好啦」
（好的）
「那晚安」
「嗯，晚安」
「哈」
之後房間再無言語，但兩個人都沒馬上睡著。李毅還沉浸在阿宏剛說那些話的
開心情緒當中；阿宏則想著剛打開燈時，他看到李毅被自己逗笑的笑容，猶有
泛紅的眼眶。
台北，深夜，學校宿舍。
即便在床上已經躺一陣子，郁凱還是睡不著。他心裡想著滿是李毅為啥事後沒
跟自己講？為啥隔天自己去上課後他就回嘉義？為啥電話都不大接？就算接了
為啥也神神秘秘的？他為啥沒跟自己提過他以前約過？他還隱瞞自己多少事情
？
（難道我剛打的那兩通他正在...幹！）
想到這郁凱就再難淡定，他轉轍難眠，心裡一堆念頭紛雜而來，又揮之不去。
不久後，他爬下床，打開電腦，他沒開書桌燈，怕刺眼的燈光打擾到已經酣眠
的其他室友，而後他打開瀏覽器，又回頭確認室友暫時沒有醒來的跡象，在搜
尋網頁上打了「同志 約砲」的關鍵字，按下了搜尋鍵。
隨後他看到一堆搜尋頁跳了出來，他瀏覽片刻，看到疑似哲宏學長說的「聊天
室」，生疏又誠實地輸入基本資訊，他再次回頭確認室友仍然在睡後，點擊進
聊天室，便見五光十色的聊天室訊息衝擊而來，那些匿名ID、那些熟悉地名、
那些不明的交易；那些誘人的形容詞、嚇人的副詞，腥羶動詞以及那些各具意
義的數字，再再刷新郁凱對圈子的界定與認識，腦海浮出諸般畫面，甚至讓他
有些生理反應。
他甚至嘗試跟其中一個ID聊天，對方竟真有回應，他又回頭看了下室友，確認
沒有問題後跟對方交流起來。
過了一陣，他關閉瀏覽器與銀幕，背著背包，輕手輕腳走出寢室，搭了電梯，
走到了校外機車停放處，他牽出那台嶄新紅色的機車但沒有發動，抱著安全帽
坐在車上的他似乎在考慮什麼事情。
不久後，他下定了決心，戴上安全帽發動機車，揚長而去。
清晨，新竹車站外。
「ㄟ，可惜耶，本來還要帶你去很多地方」李毅下車後，阿宏接過安全帽說道。
「之後會有機會啦」李毅說道，他現在穿著昨晚被淋濕的衣服，因為只是蔭乾
所以還微溼，在阿宏堅持下外面套了一件阿宏的格子襯衫。
「他很重要嗎？那通電話」阿宏問道。
「嗯，很重要」
「你家教學生？」阿宏問。
「...嗯，曾經」李毅不想欺騙阿宏，但又簡略回答。
「要搭車了，下次見面你會跟我講他對吧？」阿宏說道。
「會的」李毅正視著阿宏的眼睛，認真的說道。
（其實我現在就能跟你講...只要你問）
「好啦，保重」阿宏拍了一下李毅的屁股，這此已經沒有上次的刻意。他把機車
車頭轉向，擺出要離開的樣子。
「再見」李毅揮手作別。
阿宏擺了下手算應了招呼，發動機車急馳而去。
李毅只是看了眼快速遠去的身影，便轉頭走向車站，今天凌晨那段對談既然雙方
講開了，他相信他與阿宏之間只是短暫離別。
現在最重要的是回台北，郁凱一直沒回簡訊，打了電話也都是語音信箱，讓他一
直心理沒底，他想儘速回台北，趕緊到學校，趁著學校第一堂課還沒開始直接去
宿舍找到他，跟他講講這幾天自己發生了什麼，包含母親的，包含阿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