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對不起。」
小田聽到我道歉，放下掩住眼睛的手，轉頭看我，
他的眼眶泛紅，語氣溫和。
「我應該問清楚再來，我不知道你朋友已經不在了。」
『不對，是我不好，我應該要先跟你說，
再讓你決定要不要來。』
「我還是要去。」
『對不起，謝謝。』
「你可以開車嗎？」
『我可以。』
「我先休息一下，到了你再叫我。」
『好。』
我閉上眼睛，假裝我已經睡著，
心裡面則責怪自己怎麼沒早點發現，
想著想著還真的睡著了。
墓園跟我想像的不太一樣，
沒有肅靜的氛圍，反而給我一種平靜祥和的感覺，
而且我莫名地覺得熟悉，一點也不陌生，
我看著小田的背影，心裡有好多想問的，
可是我知道他可能不想多說什麼，只好一直跟著他走。
『小羽，我們到了。』
「嗯。」
『紹雲，仁哥哥來看你了……
旁邊這是我朋友，他叫林宸羽，雙木林，
星辰的辰，上面有個寶蓋頭，羽毛的羽。』
我深深地鞠了一個躬，我看著紹雲的墓碑，
上頭的生卒年是1982年到2007年，
心裡嘆息著，這麼年輕就走了……
小田拿出一個CD播放器，按下播放鍵。
『這是燕姿今年出的專輯，你還沒聽過吧？
我最喜歡《時光小偷》，你慢慢聽，我在這裡陪你。』小田席地而坐。
我也跟著坐下，不知道做什麼的我又看了下墓碑，
仔細一看，才發現紹雲跟我長得有幾分相似，
等等，他手上的戒指！好像在我腦海出現過！
那不是我弄丟的戒指嗎？
「小田，不好意思打擾你，照片裡，
紹雲戴的戒指是哪裡來的？」
『戒指？』
「對啊，戒指。」
『你看錯了，他的手上沒有戒指，你再看一次。』
我又看了一次，沒有，我揉了揉眼睛，還是沒有，
真的是我看錯了。
「真的沒有，是我看錯了。」
『小羽，你剛睡醒可能有點迷糊，要不要去散步一下？
我想獨處一下。』
「好，我去繞繞。」
我不敢亂繞，我就是走在草皮上，四處觀察草皮有沒有躲什麼小昆蟲，
結果什麼都沒有看到，我又看看天空，繼續原地打轉閒晃。
『小羽，我好了。』
小田走到我身邊，讓我嚇了一跳，我以為他還要好一陣子，
我待在一旁有一段時間。
『你是不是有點害怕？我看你都在這個區塊走來走去的。』
「呃，還好。」
『附近有涼亭，我們去坐著休息吧。』
「可是你的CD播放器不是還放在那嗎？」
『在我手上。』
『我們來吃蔥油餅吧。』
小田打開便當袋，從裡面拿出兩個紙袋，
把蔥油餅裝進去之後遞給我。
「謝謝，今天早上吃的時候，我覺得已經非常好吃，
不過如果有胡椒粉就更好了。」
『便當袋裡面有個夾層，你看一下。』
「這不是胡椒粉嗎？你怎麼連這個都準備好了？」
『我吃蔥油餅也喜歡加胡椒粉。』
「哦，原來啊。」
「還是很好吃呢。」
『你喜歡就好。』
『吃完你要在這裡等，還是？』
「我過去陪你吧，你要讓紹雲聽完整張專輯對不對？」
『嗯，對。』
我專心享用著蔥油餅，小田輕按了一下我的肩膀，
對我道謝，說得語重心長。
吃完後我們走過去墓碑那裡，我們坐了下來，
繼續聽孫燕姿的這張專輯，從第六首歌開始，
《明天的記憶》，我知道現在不適合多問什麼，
雖然我想知道紹雲為何那麼年輕就離開人世了，
還是等小田自己說吧。
我閉上眼睛，聽著歌，180度的迴旋，
轉啊轉啊讓人快瘋了，而後墜入愚人的國度……
我們都不回去最初 怎麼愛還是不滿足
愛是自愚愚人演出 答案清楚才能謝幕
劇情 是笑 是哭
最後一首歌，《是時候》的前奏響起，
小田閉上眼睛，我則是在細細欣賞著這首歌的歌詞，
還能做什麼？最後一句歌詞落下，
只剩下簡單的音樂陪襯，小田依舊閉著眼睛，
過了一下子，很短的時間，可能只有一分鐘左右，
又有音樂了！聽完《是時候》的哀傷和沉痛，
都被這首歌沖淡了。
「最後那首歌是個驚喜，歌名是什麼？」
『十一。』
「小田，我也想說點什麼，可以嗎？」
『當然可以。』
「要說出聲音嗎？還是在心裡說？」
『都行，看你自己。』
我閉著眼睛說：
「紹雲，我雖然不認識你，對你卻有一種好熟悉的感覺，
好像我們相識一樣，如果我們認識，我們會不會是好朋友呢？
從紀仁口中聽到許多有關於你的事，你們感情一定很好。
你說你去海邊的時候，總會忍不住流淚，我想不是因為海風，
你會哭是因為紀仁，你慶幸有他的陪伴，可是你也許覺得很肉麻，
你不想讓他察覺你對他的依賴，所以你選擇放在心底……
紀仁現在過得很好，你不用擔心。」
這時候我的腦海突然閃過一個畫面，
我依然在這座墓園裡，我不曉得在對誰說話。
「下次來，我們放歌給小海聽吧？」
「孫燕姿如果開演唱會，我們就買三張，一張留給小海，
來的時候帶著票根，讓他知道，他沒辦法去的演唱會，
我們替他去了。」
你是誰？在我身邊的人是誰？
我皺著眉，畫面卻突然模糊起來，漸漸失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