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還在假裝不懂。」
「你們是不是會讀心術阿？」我苦笑道。
「來吧，來看看你的舌功如何。」
「你這隻老色狼。」我聳聳肩，把臉湊過去。
10分鐘後，他突然站起來走向他的衣櫥。
「你要去哪？」
「穿制服阿，你不是很愛嗎？」
「你都幾歲了還在玩cosplay。」
「摳死什麼死人骨頭啦，我本來就警察啊。」
我傻笑了一下，沒有接話。
（剩下的恕我無法繼續寫下去，不然要觸犯版規了…）
———————————————————————
隔天早晨，我一如往常的在同梯們的鬧鐘聲以及談話聲中醒來。
伴隨著頭痛欲裂，我拖著沈重的身子爬下床。昨晚的記憶像碎片一般，但我卻依然清晰的
知道那不是夢。
「酒味好重喔...你這廢物又宿醉吼！昨晚跟誰喝去啦？」一個同梯經過我旁邊時調侃了
我一下。
「嗯…D。」我隨口回答了一個名字—另外一位也很愛喝酒的警職。
這時，一位同是圈內人的學弟走到我旁邊耳語道：「你昨晚是不是在XXX那邊？」
「你怎麼…」我啞口無言。
「我昨天半夜爬起來上廁所遇到他也出來上廁所…結果他神色異常慌張的叫我趕快回去睡
覺。所以我就想說…」
「現在是所有人都會讀心術就對了…」
「你這麼好猜。阿所以你們昨天有幹嘛嗎？」學弟一臉狡猾的問道。
「呃…」我再度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震懾住。
「好啦！不用緊張，我會保密的。欸你很屌欸！來做兵做到連警察都吃了！」
「靠杯喔。」我擠出一個尷尬的笑臉。
接下來，早晨就如往常一般在同梯、警職間的嬉笑聲中渡過，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
但我內心卻是非常紊亂。我不知道該怎麼看待這件事，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甚至不知道
該怎麼面對自己內心的想法…
———————————————————————
午休時間，我躺在床上滑著手機一邊整理自己的思緒。
「他對我來說就像父親一般…我對他並沒有那種感情…但為何昨天他提出要求時我卻欣然
接受了？」我思索著。
這時，Line的聲音響起，是他傳來的。
「出來抽支菸吧」
我二話不說馬上跳下床走出去。
「嗨…」我輕輕的向背對著我的他打招呼。
他轉過頭，遞了支菸給我，沒有說話。
一陣沈默後，他開口說：「我很抱歉…讓你做這種事。」
「你幹嘛抱歉啦！你又沒逼迫我，幹嘛講的好像你強暴我了一樣。」在我大腦反應過來以
前，我脫口而出。
他笑了笑，點點頭。
「你是…同性戀嗎？」我接著問道。
他點點頭。
「可是你有家庭不是嗎？」
「那都是逼不得已的。你也知道，我那個年代沒有現在這麼開明。」
我點頭，擺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那…我們之後…還是像以前一樣的好朋友吧？」
我鼓起勇氣問了我最想問的問題。我真的真的很害怕我們會因為這件事變成兩個陌生人，
我不希望失去他。
「當然啦！你不要想太多，昨晚只是喝多了。我們永遠是好朋友。」他露出溫柔的表情這
麼說著。
「嗯。」
然而，事情並不如他所講的那樣。
從那天起，我跟他成為了名副其實的陌生人。對我，他能躲就躲，避開所有談話，甚至連
眼神都盡量不交會。我們所有交集只剩下公事上的談話以及禮貌性的問好。
我自然是非常受傷、難過，但我很清楚的知道這都是可預期的結果。
他的工作、他的家庭…他有太多包袱了，況且如果我們兩個任何一方暈船了，都會演變成
羅生門。
所以我只能默默的告訴自己事情就是這樣了，我能做的只有Let it go。面對同梯間的質
疑也只能以「我們吵架了。」敷衍帶過。
我以為事情就此告一段落了，然而…
———————————————————————
8月初，距離我退役還剩2個月。
某個晚上，我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這時手機震動了一下，是C傳來的Line：
「睡沒」
「還沒耶 怎麼了」
「要不要過來」
「去哪?」
「交誼廳阿」
「好啊，等我」
我也沒多想，就躡手躡腳的摸了過去。一到門口，映入眼簾的是—小小的交誼廳裡塞了少
說10來人，桌上擺滿了食物跟酒。當然，他也在裡面。
當我猶豫著要不要進去時，C的聲音傳了過來：「終於來啦！遲到的先罰三杯！」
「我剛剛就想說奇怪，這種場合這個系因那埔怎麼會不在，哈哈！」另一個學長跟著附和
道。
「隊長一放假大家就造反啦？」我笑著走了進去，並打算暫時把一切拋在腦後。
———————————————————————
我跟他非常有默契的假裝好似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如平常一般嬉笑打鬧。儘管我可以明
顯的感受到我們之間依然有一堵無形的牆。
「走，甲昏。」他突然走到我旁邊，拍拍我的肩膀說道。
我遲疑了一下，隨即跟在他後面走了出去。
「抱歉，我不是故意躲著你，只是…」
「沒關係的，我都理解，你有你的顧慮。」
他露出微笑，點點頭。
今晚的天空依然是那麼的乾淨無暇。
「你有戀父情結對吧？」
「嗯…我跟我爸感情不好。」
「我就知道。那麼…等等再來陪我玩玩吧？」
我看著他，不知該如何回應。
「等一下我房門不會鎖，你就直接進來。」在我回答前，他緊接著繼續說。
那晚，我跟他發生了第二次關係。
我是真的想跟他做嗎？不盡然。我只是暗自冀望著或許能夠挽回什麼。
然而，這都只是我一廂情願。
———————————————————————
那天之後，我們的相處模式又回到了陌生人。
8月底的一個晚上，我獨自走到寢室外。手機畫面停留在他的Line頁面，猶疑著要不要按
下免費通話鍵。
我希望能從他那邊得到一個答案—我想知道他究竟是怎麼看待這件事，怎麼看待我。
儘管我內心很清楚，他其實沒有義務要回答我。一個巴掌拍不響，這件事會發生絕不會是
單方面某一方的錯，我們都沒有資格去怪罪對方，他也沒有必要顧慮我的感受。
最後我還是鼓起了勇氣按下通話鍵。
「衝啥？」不出三秒他就接起了電話。
「嘿，你還沒睡吼。那個…你方便出來一下嗎？我有事想問你。」
「我明天要常訓，一大早要起來。」
「哦…好吧，那改天再說吧。」
「我跟你說，你沒重要的事就不要來煩我，我很反感。」
「…我知道了。」
我默默的按下結束通話。
我抬頭看向天空，回想起那天在星空底下他那溫柔的眼神，以及他所說的一字一句。
真是格外諷刺。
到頭來我很可能只是他洩慾的對象。
不知為何，原本清晰的夜空變的越來越糢糊。
———————————————————————
時間來到10月初，我退伍的前一天下午。
「欸垃圾，你要退伍了耶！」圈內學弟笑著對我說。
「對啊！會不會想我呀？」
「你還是去死好了。」學弟翻了個白眼之後繼續說：「你…還是有很多話想跟他說對吧？
」
「…是阿，我想告訴他無論如何，我還是很感謝他一直以來的照顧。但我不認為…」
「要是我是你，明天拿了退伍令之後就直接去找他踹共，把想講的話講完。他回答什麼也
都不重要了，反正你也要離開這個地方了，不要留下遺憾。」
「有道理。」
———————————————————————
隔天，我帶著退伍令來到他寢室門口。
外頭下著暴雨，就如同我的心情一般。
正準備敲門的那一刻，他正好打開了房門。
「退伍啦？恭喜你阿。」簡短的留下這一句後，他走過我身旁。
「你不撐傘嗎？」我轉過身叫住他。
「不用。」他一邊說著一邊戴上了大盤帽。
「那個…我…」
「你趕快回家吧。」背對著我的他，大手一揮，沒有回頭，就這樣走進大雨之中。
我看著他的身影慢慢隱沒在雨中，腳步緩慢卻堅決。
「要回去啦？」這時，C的聲音從交誼廳的方向傳來，「雨這麼大，再多坐一會吧！我煎
海鮮煎餅給你吃。」
「謝謝…但我家裡有點事，我要趕回去了。」我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回答道。
就在我轉過身準備也踏入雨中時，C低沉的嗓音再度響起：「不要難過了。」
「難過什麼？」
「我是不知道你們之間出了什麼事，但若沒緣分，就當成是你生命中的一個過客。再說，
你也要離開這裡了，這邊發生的事就讓它留在這邊吧。」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謝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
「有空常回來陪我們這些老傢伙泡茶吧，這裡永遠都有你的位置。」
這句看似平凡無奇的問候成了壓垮我的最後一根稻草。我的淚腺如同壞掉的水龍頭一般，
淚
水奪眶而出。
強忍住回頭擁抱他的衝動，我點了點頭，接著快步走進雨中，讓雨水以及雨聲掩護我的淚
水。
———————————————————————
回到家後，看到他送我的帽子靜靜躺在桌上，
https://i.imgur.com/TwIpOVR.jpg
回憶像洪水一般席捲而來，無力阻擋…
還記得，你得知我被鬼壓床後偷偷拿了C的大盤帽來送我，說給我驅邪；
還記得，那天在星空下你溫柔的眼神；
還記得，那天我們一起抱怨著寢室很熱，一邊看著飛機雲劃破萬里無雲的晴空；
還記得，那天滂沱大雨的午後，我們一起淋雨跑回寢室，一邊笑著怪對方怎麼不帶傘；
我也還記得，那天看著你的背影消失在雨中的遠方。
———————————————————————
那之後的好一段時間裡，我幾度試圖聯繫他，渴望能力挽狂瀾，卻都徒勞無功。
隨著時間的流逝，以及間接得知他調單位後，我才慢慢的放下，不再追尋他的背影。
但我相信，有一天我們會再見面的。
因為在我生命裡，他未曾道別過。
至少直到今天我依然是這麼相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