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時紅著眼眶又勉強掬起笑容說：
『嗯。那我知道了，現代社會嘛，總有許多不同的事情。
還好，你好久以前有帶我去看一部叫做喜宴的電影。
我很能接受，雖然覺得沒有媳婦覺得可惜。但是沒有關係。』
還記得去年的這陣子，終於向媽媽出櫃。
但那個時候，我心中很明白這只是個開始。
當孩子出櫃時，父母入櫃是很多人都會面臨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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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長慎入
畢竟，
出櫃不是單一的事件，而是終身敞開雙臂的過程。
隨著時間邁進，我們不但會需要一直告訴身邊的人，還可能要「提醒」已經告訴過的人。
自那天以後的幾天到幾個禮拜，媽媽傳了一些相關的訊息。
『就是滅火器主唱楊大正的老婆 鄭宜農 出櫃。
結婚9年之後表態，不如早早表態還比較能接受。』
其實那個時候心想：「吼，媽～你真的很八卦耶。」
心底又有點甜甜的。
『其實你也不必跟我說，假裝沒有這回事就好。
這件事其實家人很難承受，永遠也不必讓阿公知道。』
我回應「嗯，沒有問題，我知道這很難受。」
在這裡心底是酸的。
因為我感受到在舊時代長大的媽媽，即便很想要做一位新時代的女人。
但還是會落入過往的窠臼中，然後就像我當年意識到自己是同性戀一樣鎖進櫃子。
成為一位同性戀兒子的媽媽，社會隱形般的評價就這樣加諸在她身上。
因為我曾待在陰暗的櫃子裡，數著日復一日的孤寂。
所以，我並沒打算讓自己最愛的家人數著相似的孤寂。
我想解開孤寂最好的良藥就是能被理解的陪伴。
從這一天開始，其實跟往常一樣，我沒停止關心家裡的每一個人。
即便在某一陣子裡，我很敏感地知覺到媽媽的恐懼、害怕、不安。
但也因為陪伴，哥哥更加地接受我的模樣，一起伴著媽媽度過這些正常能量的釋放。
然後，媽媽又漸漸地恢復成那一位笑容可掬的女人，錄了一些心底的祝福給我。
心底有苦，也有暖。
隨著一天天，不知不覺就步入第九年的尾聲。
我一如往常地逢節返鄉，一如往常地擁抱著最愛的媽媽。
心裡知道這一年有大部分的時間，都能夠在電視上看到婚姻平權的話題，不論是正是負。
也知道以媽媽天真傻女人的個性，卻從來未主動地跟我說說關於婚姻平權的事情。
思量的是...也許有什麼孤寂的繩結，讓媽媽困在無法訴說的櫃子裡。
於是我握著幾年來走過來的勇氣，在適當的時機主動地再度詢問媽媽對於同性戀的看法。
她說『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先不要談這個？』
我追問「發生什麼事了？」
她泛著淚說『有一陣子，一些親戚會來問我，你小兒子是不是同性戀啊？
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沒有覺得你不好，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自己腦中浮現是「親戚真是世界上最愛管閒事的人類！」
當時自己一開始有點忍不住怒氣地詢問「是誰？是誰問的？」
但是，媽媽其實不太願意說，只希望我不要跟那些親戚聯絡就好。
那時的一瞬間，我就跑到媽媽面前抱住她說：
「辛苦了，讓你自己承受了這一些。你的這些心情，也是我過去二十幾年下來的心情。
很多時候不知道該向誰說，也不知道怎麼說。真的辛苦你了，我聽得也很心疼。
如果親戚再來問，我可以陪你一起回答他們，不論是怎麼樣，你都不是一個人。」
然後在這一刻，媽媽在我的臂彎上靜靜地流著眼淚。
其實我也紅著眼眶，心底好希望她能夠把這輩子該哭的，都哭完。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淚中帶笑地跟我說『我沒事了。』
「嗯。」
心底有甜有酸有苦有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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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我想很多有勇氣的朋友談過許多自己出櫃的經驗。
但似乎比較少人會提起出櫃之後的改變，所以我也藉著這些經驗與大家分享。
身為同志、身為同志的家長，我猜老天爺給我們的課題是「教我們如何愛不同的人」。
往後的日子，故事仍然不會結束，就如同我媽現在仍然愛著我一樣。
最後，婚姻平權沒有排入優先法案，真的超幹爆火。
謝謝收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