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
有種植物，有花無葉，有葉無花
兩者無緣，生生相錯
花開在黃泉路上，名為彼岸花
好想再見你一面，好讓我用手再順順你的眉尾，把你嘴角牽起一張笑臉，靠在你身上沾滿
你的氣味。只是這個夏天，剩陽光的味道和自己的汗臭味，而你的味道，早已被迫從記憶
裡慢慢抹去，淡的乾乾淨淨。
盛夏的操場，如同高溫的微波爐，我被擱在上面不停的旋轉，濡濕的背心黏在身上感覺疙
瘩。我半熟的走到了樹蔭下乘涼，脫下濕透的背心擰出了水，雙臂被烈日曬的紅通通；遠
方，你朝我跑來，那一幕永遠忘不了。
你把臉靠在我的背上淘氣的問著
「所以到底是先看到球，還是先看到我?」
「這很重要嗎?你已經問過好幾次了。」
我不解的問
「當然重要!如果你是先看到球，
那球就是媒介，這叫緣分。」
「那如果先看到你呢?」
「所以你是先看到我對吧!」
「不是，我是先看到球。」
「騙人!死不承認。」
「你還沒說如果是先看到你呢?會是什麼?」
「不知道，反正你是先看到球……就是緣分」
我們認識到結束，一共3年6個月又18天。你說如果我先看到的是球，那就是緣分，那我是
否不應該騙你，老實的跟你說第一眼就是看到你，這樣我們現在的關係會不會就不一樣了
。
那日我見到你朝我跑來，正在追逐籃球，我起身拾起了球把它丟給了你，你接住了球，紅
著雙頰對我喊了聲謝謝。盛夏的豔陽很毒辣，也把你臉頰曬的緋紅，我們相視不到3秒，
你開口約我一起打球，或許你看到我眼神裡的曖昧不明，也或許是你的情不自禁使然。
這是一場三對三的對抗賽，我和你被分成了敵隊，因此你總是在我左右迂迴，雖是在防守
我，更多時候我覺得你是故意在貼近我。我能感受到你的呼吸，熱熱的噴在我上裸的身上
；我能聽見你的呼吸，時緩時急的散開在我耳邊繚繞；我能看見你的呼吸，胸口起起伏伏
的誘惑著我的視線。
「啪!」球往我的臉砸個正著
「還好吧?」
你迅速的站在我的眼前，不到30公分的距離
「沒事。」
「怎麼會沒事，都流鼻血了」
一手壓住我的額頭，讓我仰起
如果那天我答應和朋友去唱KTV、如果那天我不要忘記戴蛙鏡、如果那天我沒有到樹蔭下
休息、如果那天我沒有接受你的打球邀約、如果那天我不要因為分心而被球打傷，那麼你
這個人的任何事，是不是就與我無關；如果沒有這些因果，我們就不會有緣，緣起相聚，
緣滅分散。現在說這些似乎於事無補，因為那天我還讓你送我回家了。
「手機號碼?」你離開我家之前這麼問
「啊!?」
「給我你的手機，要不然我怎麼找你」
你是這麼理直氣壯的問
「哦!09XX-XXX-XXX」
「張孟…」你抬頭看了我一眼
「張孟謙」
「好」你輸入了我的名字到你的手機，成了朋友
「我打給你，你也把我手機存起來，我是宋一德」
你笑著對我說
你笑起來真的好迷人。我現在總是想起你的笑臉，第一次朝我走來的笑臉，要我把你手機
記下來的笑臉，還有我們第一次約會，我們一起去看電影時的那張笑臉。你總是笑的勾人
，把我的三魂七魄勾去你的心裡。
那天之後，你就好像不曾出現到我的生命一樣。起初我會在手機上打好了簡訊【那天謝謝
你送我回家】【午安，吃飽了嗎?】【我今天看了一部電影，很好看!】，卻從來沒有一封
傳送出去，我會望著通訊錄上你的名字【宋一德】，等待被勾進回憶裡頭。
一個月就這樣過去了，我已經慢慢的擱下你，一樣上課、跑步、打工，生活瑣碎的事太多
，挪不出一點時間想你。我一如往常的在櫃檯點餐，熟悉的問著顧客薯條飲料是否加大，
加29元可加點什麼，餘光卻看見了你。恍恍惚惚之間，你和一個人狀似親密的坐在角落的
高腳椅上，他把手搭在你的肩上，你笑的一樣好看，不，後來知道你那種笑容是情人專屬
，有點可愛。
我突然覺得自己有點愚蠢，以為人家送你回家，跟你要了電話，就是喜歡嗎?那天夜晚，
輾轉難眠，覺得有點酸酸的，有些可笑，拿起了手機看看你從未打來過的電話號碼，一個
衝動就把你的號碼給刪掉了。盛夏的夜晚，總令人特別煩躁，總會讓人做出許多衝動的事
，例如我床上躺了一個剛剛約回家打砲的人。
那年秋天，颱風來了特別多，每次下班回到家總是搞得溼答答。服務業真的是一份神聖的
職業，尤其在颱風夜。那晚外送特別多，一個晚上已經連送好幾個地方，風大雨大讓騎著
機車的我膽顫心驚。我依址來到了一棟老公寓樓下，按了門鈴要我直接送上去五樓。該死
的殺千刀，欺負我們這種上進好青年，我停好了機車，揹起保溫袋，邊咒罵邊爬上了五樓
。
門一打開，一個帥氣的男生穿著背心露出結實的手臂，很吸睛，但我卻倏忽地被後方哭泣
的男孩奪走我的目光。男孩鼻頭紅紅的，手上緊握著衛生紙，腳下皆是被蹂躪過揉成一球
的衛生紙；房間不大，剛好適合情侶居住，環境有點雜亂，像是戰後的景象，也像是被颱
風侵略過後的慘況。我很快的認出了那個男孩是你，你一頭凌亂的坐在床邊哽咽，知道有
外人在門口，抽蓄的特別壓抑，你的肩膀縮成一團，像被驚嚇過的小貓，讓我忍不住想從
背後把你抱緊。一共387元，我收了錢，發現帥氣的男生手臂上有好幾到抓痕，我還沒意
會過來時，門碰的一聲把我隔絕在外。
洗好澡的我坐在床邊擦頭，你的樣子反覆的出現在我面前，我有點擔心，有點想窺伺你怎
麼了，我拿出了手機，熟悉的按出了你的電話。
【Hi~最近好嗎?】
【還可以，你呢?】
【一樣打工，上課。好久沒在學校看到你打球了!】
【嗯，最近比較少去。】
【喔。有機會再約我去打球。】
在一封又一封的訊息下，我似乎有點放心，至少你還能用平靜的語氣回我訊息。約莫過了
十多分鐘後，你回傳了一封簡訊。
【你…現在在幹嘛?】
【剛洗完澡，等一下要睡了】
【嗯。】
【怎麼了?】
【可以來陪我嗎?】
如果真心的喜歡一個人，有些東西不是刪除就能忘記。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