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禹、小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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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禹參加教師甄試後不久，澎湖好消息傳來，他順利錄取了澎湖某國中的正
式教師。
（這下子真的可以揚眉吐氣回到澎湖啦。）
敬禹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茜宜，茜宜雖然替敬禹覺得開心，卻又覺得落寞，這
個好朋友、好同事，加上暗戀的對象，真要離她而去了。只是，茜宜怎麼也
無法挽留敬禹，只能有些心酸地笑著送敬禹邁入人生下一段旅程了。至於敬
禹的未婚妻孜薇已先一步申請調職回澎湖了。
敬禹離臺返澎的那天，茜宜和她弟弟敦楙開車送敬禹到機場。
這天是週六，敬禹刻意挑了一個假日回澎湖，心想週末小禹可以有空來送
機，沒想到只有阿雯帶著阿龍出現在機場。
阿雯說小禹不想來，原因竟然是小禹不想在機場裡哭，怕丟臉。
（一陣子不見，這傢伙還是一樣彆扭啊！）
聊了一會兒，看看也該進去搭機，敬禹便對眾人說：「飛機快起飛了，我該
走了。謝謝大家來替我送行，有機會一定要來澎湖玩喔～」
阿雯拍了拍阿龍的肩膀，說：「阿龍你不去跟李老師抱一下嗎？」
敬禹笑著張開雙臂，緊緊抱著阿龍。
「老師，謝謝你。」阿龍說。
「有空要來澎湖找我喔，我還等著你教我游泳呢。」
「好！」
敬禹轉過身去，望著站在一旁的茜宜，笑著說：「我的前老闆黃小姐，妳不
來也抱一下嗎？」
「在公共場合摟摟抱抱，這樣似乎不太好。」
敬禹直接走向茜宜，高大的他，一伸手就把茜宜的頭夾在手臂下，說：「以
前跟哥兒們一樣什麼都不忌諱，怎麼今天要回澎湖了才開始在害羞？」
茜宜把頭靠在敬禹身上，小聲地說：「你媽的，你以為只有小禹會哭嗎？」
敬禹輕拍茜宜的背，說：「別哭別哭。」
「李敬禹，你就這麼走了，叫我以後怎麼辦？」
「不就只是一個員工離職嗎？」
敬禹想輕描淡寫地安慰茜宜。
「你又不是普通的員工。」
「好吧，謝謝老闆這麼看重我，妳是個好老闆，一定可以請到比我好的員
工。」
「這不是好不好的問題……。」茜宜的聲音聽起來快哭了。
「的確啦，這個爛員工不但帶了個屁孩來上班，為了這個屁孩差點被車撞
死、被人打死，只差沒被他氣死，又愛請假帶屁孩去玩，好不容易甩開他
了，卻說要離職了。這簡直是個爛透了的員工，拜託，妳下一個老師千萬別
再請這種的，OK？」
茜宜噗哧笑了出來，敬禹看著她難得施上脂粉的臉龐，淚水卻已弄花了妝
容。
搭上飛機，敬禹結束在臺灣的一切，帶著滿滿的回憶回到澎湖。
回到澎湖後，敬禹需要適應國中老師的生活，下班還得準備明年與孜薇的婚
事，忙碌的很。淺淺海峽另一頭的小禹也一樣要適應新環境，兩個人偶爾會
通上視訊，視訊裡的開朗，好像過得還不錯。不過兩個人都很忙，當初說好
小禹要來澎湖的事，卻也遲遲沒成行。
敬禹的大喜之日定在三月中旬，敬禹當然寄了帖子給小禹一家，邀請兩對母
子來澎湖吃喜酒，他們爽快地答應了，說好四個人會一起出席。
沒想到在婚禮前幾天，阿龍打了電話給敬禹，說只有他跟小禹會來參加婚
禮。敬禹追問為何阿雯和歐俊翔不能前來，阿龍卻只含糊地說他們兩個人有
事不能來。婚禮事宜讓敬禹忙壞了，他雖然想知道原因，卻也沒精神多問阿
龍，反正主角小禹和阿龍能到就好。
婚禮前一天，茜宜姊弟帶著好久不見的Kuma在中午之前就抵達澎湖，敬禹租
了台車讓茜宜帶著兩個男孩到澎湖玩。許久不見的Kuma長高了，原本白裡透
紅的嬰兒肥消去不少，Kuma說他最近都在打軟式棒球，晒得一副黝黑的青少
年模樣。
至於小禹和阿龍則是在當天夜裡才到澎湖，敬禹特別騰出家裡一個房間，讓
兩人過夜。
大半年不見，小禹見到敬禹和孜薇似乎有點害羞，一直躲在阿龍身後，敬禹
跟他說話也是有一搭沒一搭。
吃完晚餐後，敬禹領著兩個男孩上樓，在走廊上問兩人說：「你們兩個人，
最近還好嗎？」
「還可以。」答話的是阿龍。
「所以…還在交往中？」
敬禹直接的問句，讓阿龍只能低著頭，微微點了一下。
「你們的媽媽怎麼沒來呢？」
「這個嘛……。」阿龍囁嚅著，似乎有些難言之隱。
倒是一直躲在阿龍背後的小禹突然探出頭來，說：「他們切了。」
（切了？）
小禹的回答讓敬禹感到非常意外，因為前陣子敬禹和小禹視訊的時候，阿雯
和歐俊翔如果有看到都會來打招呼，也常會做為螢幕背景，在房裡走動，兩
個人感情看起來很穩定，怎麼會說分手就分手呢？
「這樣啊」，敬禹不好意思再問下去，便轉個話題，對男孩們說：「今晚你
們就睡之前那間房間吧，裡頭的擺設都沒變，你們肯定會很熟悉。」
敬禹看著兩個人進到房間，轉身下樓打算找孜薇討論一些事情，沒想到才剛
走到樓梯口就被一個人拍肩叫住了。原來是小禹。
「怎麼啦？有缺什麼東西嗎？」
小禹搖頭。
「那不然有什麼事呢？」
「你怎麼不問我媽媽和阿龍媽媽的事情？」
「我看阿龍不太想說，就不好意思追問。」
「你不問他，可以問我啊。」
「你躲在他後面不知道在害羞什麼，我怎麼問？」
「把我當陌生人就說啦！」
小禹的脾氣依舊沒變。
「我沒把你當陌生人啊。」
「那你抱我一下。」
連慣用的吃豆腐伎倆也是那一套。
「阿龍在房間裡耶。」
「只是禮貌抱一下，沒關係好嗎？」
敬禹才不相信小禹的說詞。
「只是抱一下喔。」
敬禹將小禹摟進懷中，小禹似乎又長高了一些，不過最明顯的變化是小禹的
身材變厚實了，越來越有成熟男性的樣子。
小禹完全不放過這個機會，直把頭往敬禹懷裡鑽。
「哎呀，家裡現在人很多，隨時都會有人上來啦。」
小禹仰起埋在敬禹胸前的臉龐，看著敬禹說：「你怕在這裡抱抱麻煩，那我
們去房間抱。」
去房間裡抱？那還得了！敬禹完全不敢想進房裡抱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
情。
「不要啦，在這裡就好。」
「那你就讓我抱到爽。」
小禹把臉埋回敬禹胸前，小聲地說：「你有想我嗎？」
「有啊。」
「你為什麼要跟姐姐這麼快結婚？」
「這是我們兩個在臺灣時就談好的事情。」
「在臺灣？你為什麼不先告訴我？」
「我覺得這是我和姊姊的祕密計畫，所以沒先告訴你。」
「好啊，你還是把我當外人看待。」
小禹推開敬禹，語氣凜然地說：「沒關係，我知道了。我知道我長大了，以
後我會努力成為一個讓大家都喜歡的人，不會再讓你操心了。」
（怎麼突然講這個？）
敬禹點了點頭，直說：「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小禹又說：「他們兩個早就分手了，只是我媽最近才搬出去。」
「你怎麼都沒告訴我？」
「你不告訴我你們要結婚的事，我幹嘛告訴你？」
「這是兩回事啊……。」
「總之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跟我無關，所以不需要告訴你。」
「也不能說都是他們自己的事情吧…畢竟有一方是你媽媽，另一方則是阿龍
的媽媽。」
「媽媽之間的事情是他們的事，我現在是阿龍的男朋友，也是餐廳的員工，
所以住阿姨家沒問題。」
「阿姨沒叫你跟媽媽一起住嗎？」
「是阿姨叫我留下來，他說這樣可以陪阿龍，也方便上班。」
「你媽搬去哪裡？」
「阿姨家附近而已。她最近在找工作。」
小禹的話聽起來很輕鬆。其實，在經過這麼多悲歡離合的年輕生命中，媽媽
和女友分手，對小禹而言，就是件再小不過的小事罷了。
「那你跟阿龍呢？」
「我們很好，他很愛我，我也很愛他。」
「這樣就好。」
「你問我愛不愛阿龍，那你愛姊姊嗎？」
「當然愛啊。」
「這樣就好。」
學人精小禹的臉上總算露出那年紀該有的笑容。
小禹又問：「明天就要結婚了，你緊張嗎？」
「其實…還蠻緊張的呢。」
「我爸還在世的時候有教過我，如果緊張的話，就想著你看過最美的景色，
想像你人身處在那裡，這樣就會放鬆心情，不會緊張了。」
（最美的景色啊……。）
敬禹腦海中閃過從小到大看過的美景，有高聳入雲的山巒，也有樹木蔥鬱的
林野，當然也有生來就離不開的大海。忽然，一幕景象停留在敬禹眼前：就
是那個初夏的夜晚，明月從雲隙間露臉，照得觀音亭公園原本幽暗的海面亮
了起來。當時之敬禹挽著孜薇纖細的手，幸福洋溢地遙望著遠方。月光灑落
在島嶼與大海，一眼看去，就在離敬禹和孜薇不遠之處，有兩個男孩腳踏浪
花，在初夏的夜晚裡，全然忘我地擁吻著……。
這美不勝收的景象讓敬禹至今想到仍會摒息回味。
十幾年前成長於澎湖的那個小禹，早已長大，將在明天將步入人生下個階
段；至於另一個正在經歷成長酸甜苦辣的小禹，也從斗南鄉下那個難搞的白
目小孩，漸漸成長成一個懂得什麼是愛，懂得什麼是人生的大男孩。
兩個小禹在彼此人生的關鍵時刻相遇，雖已不再「同居」，但他們彼此的生
命將永遠被這段相處的時光所羈絆，留下永難磨滅的印記。
（全篇完）
跋
經過長達一年多的連載，小禹的故事終於在甲板上畫下句點了。感謝一路走
來追文的大家，希望未來還能在甲板用文字與各位交流。
本篇完結之後，我還會創作幾篇有點肉的番外，不過礙於甲板的尺度，就不
在這裡發表了。
總之，還是謝謝大家在這段時間給我的支持與鼓勵，在寫作的路上有不足之
處，我也會努力改進。
大家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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