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橫行霸道
午後二時左右,我們一行人抵達了此行的第一個落腳處,馬里蘭州的第一大城,
巴爾地摩(Baltimore)。
巴爾地摩曾經被評選為美國最適宜人居的城市,而它在美國的歷史上,亦有著不可
取代的重要地位。
位於巴爾地摩內港東南方約三公里處的麥克亨利堡(Fort McHenry),在英美戰爭
時期,是美軍防禦英軍攻擊的據點要塞。當時,首都華盛頓一度失守,白宮和其他
政府機構全都被英軍燒毀,美軍便在巴爾地摩此地,展開了最重要的國家防衛戰,
麥克亨利堡,就是此戰中最後的堡壘,在英軍不斷地之攻擊下,此地的守軍仍舊奮
勇抗敵,代表著美國精神的五星旗,也仍屹立於猛烈的砲火中。
此時,一位出身於巴爾地摩的律師Francis Scott Key,看著在烽火中搖曳的五星旗
,滿懷激情地寫下了「The Stars and Stripes Forever(星條旗永不落)」這首詩
,也就是後來大家所熟知的美國國歌。
小光將車子停靠在港邊的公眾停車場,跟著便帶領我們,開始介紹港口周遭的景點。
「這裡就是巴爾地摩的內港(Inner Harbor),在十九世紀前,原本是個工業區,周
遭都是發電廠或倉庫。」環視著周圍的建築物,小光指著其中一棟特別的玻璃屋說:
「直到1981年,政府在此設立了全國第一座的國家水族館,吸引了來自各地的觀光客
前來參觀,至此之後,週邊才漸漸發展成為現在這般的觀光勝地。」
我們跟著小光的解說,步入這處彷彿被玻璃罩籠蓋住的熱帶雨林,細細地欣賞著平時
難得一見的各種海洋生態。
參觀完水族館後,一行人步出館外時,已接近晚上六點鐘,天色已逐漸昏暗。
「好啦,看完了這麼多的海鮮,接著要帶你們去吃海鮮啦!」小光笑著朝我們說道。
隨著小光的引導,我們搭上了別具特色的水上計程車,來到港口的另一頭,一處名為
Locust Point的小區。沿著人行道步行約十分鐘,抵達了一間專賣螃蟹的小餐館。
盛產於啟莎匹克灣(Chesapeake Bay)的藍蟹,長久以來,一直是馬里蘭州的象徵圖
騰。在巴爾地摩,你可以在這個城市的各個角落裡,發現各式各樣的藍蟹雕塑和彩繪
。事實上,馬里蘭州所產的藍蟹,也的確是全世界品質最優良的螃蟹品種之一。
藍蟹的學名為幼年青花蟹(Callinectes sapidus)﹐又稱為青蟹,也被饕客們譽為美
味的優游者(beautiful savory swimmer)。藍蟹的蟹鉗上,呈現著一種豔麗的寶藍
色,而母蟹的鉗子尖端,則還有著像塗上指甲油那般的一抹鮮紅。
本地人都是以藍蟹肚子上的圖案,來分辨公蟹和母蟹,在公蟹的肚子上,有一座瘦長
的華盛頓紀念碑,而母蟹的肚子上,則印著屋頂拱圓的美國國會大廈。每年的八月份
起,是藍蟹的盛產季節,其豐富甜美的蟹肉滋味,和濃郁撲鼻的海潮鹹香,每年都吸
引了無數的嗜蟹者,來到此地朝聖,一飽口福。
在巴爾地摩,專賣馬里蘭蒸藍蟹的店家不少,眼前這間L.P. Steamers,就是其中相當
著名的老字號餐館。雖然是禮拜一晚上,但狹小的餐廳裡頭,還是擠滿了從各地來的
老饕食客。
我們在門口排隊了一會兒,約莫二十分鐘後,好不容易終於等到一桌四人空位,走了
一整個下午,總算是能坐下來好好享用晚餐了。我疲憊地拉開椅子,卻一不小心用力
過度,撞到了坐在旁邊那桌的客人。
「哎喲!」一旁傳來了女孩子的驚呼聲。
「Oh, I'm so sorry..」我趕緊轉身向她道歉。
身後那個東方臉孔的女孩,盯著我的臉,過了半晌,遲疑地問道:
「咦?你不是...Aaron學長嗎?」
我想了一會兒,睜大了眼,張著嘴問她:「啊!妳是...Ivy麼?」
Ivy是個身材纖瘦,五官靈巧細緻的漂亮上海姑娘,也是我在長島就讀大學時,在華人
同學會裡認識的一個學妹。事實上,我們是在同年入學的,只不過我以當初在台灣已
讀了兩年的大學課程裡,重複修過的科目成績證明,抵掉了不少原本大一應修的學分
,相當於直接跳級至二年級就讀,因此在學校裡,Ivy一直都喊我為Aaron學長。
對公眾事務充滿熱情的Ivy,在華人同學會裡頭是很活耀的角色。而性格孤僻的我,一
方面原本就對這些複雜的人際關係不感興趣,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早點將大學的學分修
完,才不會辜負葉叔和段姐夫妻倆,借了那麼一大筆錢給我,鼓勵我完成學業。幸好,
在那兩年的大學生涯裡,我並未辜負他們的期許,完成了原本三年才能修完的學分。
也因為如此,我前後只參加過兩次學生會的聚會,之後就未曾再與裡面的人聯絡了。除
了同系的Ivy,偶爾會在課堂上遇到,還有少數一兩個曾與我交談過的同學之外,在學
生會裡頭,幾乎沒人會記得,有「陸承恩」這個華人學生的存在。
「怎麼這麼巧?竟然在這遇到妳..」我滿臉驚訝地問她:
「妳畢業了嗎?在巴爾地摩工作麼?」
Ivy搖搖頭,笑著回道:
「我還在芝加哥念研究所呢,今天是剛好和朋友們來這遊港吃螃蟹的。」
「哦,妳念哪個學校的?」我好奇地問著她。
Ivy回答:「我念SAIC(School of the Art Institute of Chicago芝加哥藝術學院)
的,主修攝影。」
「哈哈,這麼巧啊?我同事Jazz,他也是SAIC畢業的吶!」
我拉著一旁子熙的手,對著Ivy笑道。
「妳好,我叫江子熙,妳可以叫我Jazz。」
子熙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朝著Ivy作自我介紹。
「江子熙..這名字好熟啊。」Ivy思索了一會兒,突然眼睛一亮地問:
「你是..那個雕塑系的James Franco?人稱Jazz Franco的,就是你嗎?」
Ivy像個小女孩般,興奮地對著子熙問道。
「我有這麼出名嗎?」子熙搔搔頭,咧著嘴笑道。
「天啊,我竟然會在這間餐館裡頭,遇上傳說中的Jazz Franco..」
Ivy的眼裡帶著藏不住的笑意,一臉燦爛地說:
「你本人比傳說中親切吶,人家都說你好高傲的..」
子熙聽了,一臉得意地搖搖頭,嘴角還帶著一抹輕浮的微笑。
Ivy帶著閃閃發光的眼神,接著笑說:「我越看你越覺得,你還像另一個香港明星..」
「尹子維!」Ivy和子熙倆人,異口同聲地喊道。
「很早就有人說過了,但我自己覺得不怎麼像吶。」
子熙摸著自己的下巴,眼神銳利地盯著Ivy傻笑。
一旁的我和小光、Jessie,早已向店員點好了餐,三個人默默地看著這一搭一唱的倆人
,不停地打情罵俏著。
沒多久,一整打的螃蟹上桌了,這邊指的上桌,是貨真價實的放在桌上,沒有任何的器
皿盛裝。我環顧著四周的桌面,原來每張桌子的上頭,都鋪著厚厚一疊類似麻將紙的牛
皮油紙,待客人吃完走人後,店員就直接將最上層的紙撕起來,連同一片狼藉的蟹殼碎
屑,整包丟進垃圾桶中。
我看著層層疊放在桌上,那十二隻外殼抹著厚厚香料的蒸藍蟹,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下
手。
馬里蘭蒸藍蟹,其烹煮方法與一般的水煮或清蒸不同,最大的特色,是在於沾滿著蟹殼
的鹹辣香料。這種叫做OLD BAY的綜合香料,裡頭有著芥末、辣椒、芹菜鹽、月桂葉、
黑胡椒、紅椒粉、豆蔻、丁香、五香粉、肉荳蔻、生薑以及白胡椒。加水蒸煮前,先在
活生生的螃蟹上頭,撒滿了厚厚一層OLD BAY香料,再將鍋內的水分煮至收乾,如此一
來,所有複雜的香氣和鹹味,都會滲入鮮甜的蟹肉中,讓愛吃螃蟹的饕客們,允指回味
無窮,一隻接著一隻。
小光拿起桌上的兩種吃蟹器具,小木槌和餐刀,熟練地教導我們如何拆出蟹肉。只見他
先將藍蟹的蟹鉗蟹腳取下,再靈巧地將蟹殼翻開,剝除一條條的白色蟹腮後,將內部的
蟹身從中一折為二,裡頭大塊的蟹肉,便有如魔術般迅速卸下。取完蟹身的肉,小光拿
起木槌,將蟹鉗部分前後敲打了一會兒,接著剝掉碎裂的硬殼,取出內部完整的紅色鉗
肉。剩下的蟹腳部分,他將每個關節都折斷,再用餐刀,輕輕按壓著一段段的蟹腳,將
內部的蟹肉擠出殼外。
看著小光如此深入淺出,如行雲流水一般的拆蟹表演,我不禁佩服地拍拍手,跟著便按
照他的方法,將手中的藍蟹慢慢地支解。
我嘴裡啃著蟹,眼睛瞄了身旁一眼,只見原本坐在鄰桌的Ivy,不曉得甚麼時候,將自
己的座椅拉到了子熙的身邊,倆人正親暱地上演著,下午才在水族館內看過的餵食秀,
只不過訓練師換成了Ivy,而海豚則換成了一頭滿肚子黑水的大笨狗。
坐在對面的小光和Jessie,也不遑多讓地拆蟹、吃蟹、餵蟹,果決而俐落的手法,比起
身旁的腹黑狗和Ivy更為嫻熟。我低著頭,默默地解決完一隻螃蟹後,抹了抹嘴,擦了
擦手,便起身說:「我吃飽啦,你們慢慢吃,我出去走走。」接著,便頭也不回地,
迅速地消失在餐館門口。
獨坐在路旁的木椅上,指尖繚繞的那朵雲霧,隨著初夏的微風,緩緩地向上流動,我抽
了口菸,抬起頭來,看著天空中點點的星光。
驀然,飄散在眼前的煙霧越來越迷濛,不自覺地,我又開始沉溺於過往的記憶中。
聽說發文不附圖,此風不可長,特此補上目前為止的行程照片
Boordy Vineyards葡萄園
爬滿藤架的葡萄
Boordy酒莊
酒莊戶外用餐區
Boordy Vineyards酒單
巴爾地摩街景1
巴爾地摩街景2
巴爾地摩國家水族館1
巴爾地摩國家水族館2
巴爾地摩內港街頭表演
巴爾地摩內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