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分,來的時候,或者雲淡風輕僅只邂逅;或者風強雨驟鋪天蓋地。
緣分,走的時候,或者憑欄倚望靜靜緬懷,或者撕心裂肺痛徹蒼穹。
太害怕寂寞,所以只要有一點足以憑藉的溫暖,便不顧一切的追索;
太渴望愛情,所以只要有些許聊且自慰的浪漫,便毅然決然地沉淪。
曾以為自己在一次次的傷痛別離裡,早已學會穿上疼痛編織成的盔甲,學會對著似乎伸手
可掬的幸福,多留一點自我沉寂的空間。在那些悲傷又令人始終沉醉的故事後,三番兩次
的告誡自己領悟冷漠。或者成為另一個連自己亦不熟悉的人,在那些痛徹心扉的時刻,就
可以像個旁觀的陌生人,不發一語、或者大聲議論。
我問小哲,在他生命裡經歷過那麼多段愛情後,他最愛的是誰。
他的回答是我曾經給他的回答:「那些人所在的那些當下,他們都是我最愛的人。」
沒有虛偽、沒有謊言、沒有猜疑,那些時候,那麼多的歡笑、淚水、傷痛、感動,別離之
後,又怎麼可以船過水無痕、鳥飛空無跡。只是在終於踏上向左向右的抉擇路途時,我總
是要自己學會祝福,在激情終成餘燼,剩下的還可以是些許溫暖。
Alvin也是。緣分來的很急,在川流不息的人流裡,沒有延遲、沒有提早,在那三千英呎
的高空上,廣闊無垠的雲絮漂流,我們卻在狹窄鐵鑄的空間裡聚首。而後在熙來攘往的人
群裡,遠方的摩天輪淡淡轉動著浪漫時,我拒絕他,與他別離。看著他高挺的身軀,漸漸
隱沒在擁擠的人潮裡,待我轉身離開時,我還是感謝他曾出現在我的生命裡。
在每一段失敗的愛情裡,都有加害人,有時計謀許久、有時臨時起意;有時獨立犯案、有
時共犯不軌。終歸是一種悲劇的排列組合,成分如何不用特別細究。那夜喝了點酒,襯著
微醺的醉意,告別如夢一場的邂逅;迷糊睡去前,思緒裡還是那時我們漫步數十分鐘後轉
頭時,那斑斕閃爍的城市線。
總是得花一點時間沉澱,才足夠冷靜回憶熱辣灼人的過去。他渴望著平凡的生活,渴望著
在咫尺可及的未來,我可以回到他的國度,在他語調裡曾提到他家族擁有的一片農場裡,
體會與我一貫成長的北半球恰巧相反的怡人氣候。他曾在我們的談話裡,用我少見他的嚴
肅語調勾勒著那場景裡,每一種他嚮往的細節。他語氣強烈,甚或訂下了照表操課的時程
。只是那每一種他嚮往的細節裡,少了我夢想的空間,少了我。
永無盡頭的超時工作,是他對台灣最無法諒解的埋怨。假日的咖啡杯前,他闔上與我相對
的另一台蘋果電腦,央求我照做。我們花了一點時間談論了彼此對於工作的每一種看法,
然後我跟他說,在他嚮往的那個生活裡,暫時,我還沒有辦法參與。也許在那句話之前我
以為一切都如糖蜜般甜膩,但在那句話之後,我們都體會到眼前那杯咖啡更甚於棕黑色的
苦澀。
他說,不要想去當個什麼了不起的人,當個平凡人就好。
我說,我想要做個不一樣的人,在自己的人生裡,留下一點可以回憶的成績。
他說,超時工作什麼也沒辦法證明,加薪升官都只是雞毛蒜皮。
我說,那是我熱愛的工作,那是我熱愛的興趣。
他說,辭職吧,找個朝九晚五正常的工作機會。
我沒有說話,在那麼多的交談與討論之中,他也許還不夠了解眼前的我,對於成就自己的
夢想有多大的執著。我們對視,繾綣著白煙的咖啡逐漸冷靜,在那些話語之後,空氣裡稀
薄的再聞不到一絲香味。我們靜靜的坐著,卻彼此激昂著酸澀的感受。在那無垠的時空裡
我們相遇,而後在眾多的相似裡,還是遇到了截然不同的差異,也許我們都還在倔強的年
紀,一轉身,就是永恆的失去。
有一種愛情,似水柔情;有一種愛情,如潮激昂。於我,卻又想起某個回憶起過去那些男
孩、男人們時的感受:有一種愛情,是放了風箏任其飛翔;卻還有一種愛情,是捲緊了魚
線不容逃脫。前者,是小哲、小將,任我去飛翔、去捕捉、去探索、去翱遊,終歸只握了
一條細長的線,在疲憊痛楚之後,還找得到回家寬闊厚實的臂彎;後者,是Alvin,每一
種歧異,都讓他旋緊了魚鉤。
一樣是一條細長的線,通往不一樣的終點、不一樣的溫度。
但我又如何能夠怪他,或者又是我們是在這段感情裡的共犯結構,如果不是喜歡的深切,
又怎會如是執著。或者只是有緣聚首,卻無緣攜手,我不夠勇敢為他放棄所有;而他不夠
堅持為我留下喘息。兩個人的愛情,還有太多的歧異要克服,而我們都已不夠勇敢,選擇
退縮。
到了最後,他又一次的問我,願不願意為了他放棄正在追逐的全部所有。
我微踮起腳,在他高挺魁梧的身軀前,親吻他鬍渣新竄的頰骨。
『對不起,謝謝。』我是用英文說的,卻終歸離不開這句夾雜萬千情緒的別離。
看他高挺的身軀,隱沒在攘往的人群裡,我還靜靜的注視著他。在他背對我的時候,突然
覺得自己、和他,都如是殘忍的不可思議。在愛情的國度裡,終歸不是王子就是負心漢。
其實,我們都寂寞的很。
緣分,來的時候,或者雲淡風輕僅只邂逅;或者風強雨驟鋪天蓋地。
緣分,走的時候,或者憑欄倚望靜靜緬懷,或者撕心裂肺痛徹蒼穹。
只是,我們都還在,等一個人摩鐵。
不是,我開玩笑的,重來一次。
緣分,來的時候,或者雲淡風輕僅只邂逅;或者風強雨驟鋪天蓋地。
緣分,走的時候,或者憑欄倚望靜靜緬懷,或者撕心裂肺痛徹蒼穹。
只是,我們都還在,等一個人迷戀。
等一個人再不論外貌、再不論貧富、再不論身分、再不論年紀;等一個人在風暖雨甜的時
候在、風淒雨苦的時候也在。等一個人,為了你說的膚淺笑話哈哈大笑,為了你偶爾正經
說的話苦苦思索。等一個人,他說,幾百公里不是距離,為了你,他來到你的身邊。等一
個人,而也許他也在等我。
「欸,廢物,你的夢想是什麼?」忘記在什麼場合下,小哲問我。
「小鬼,出了社會想要做什麼?」還是在那熟悉的土地神廟前,小將問我。
「F,What’s your dream?」望著海潮對岸閃爍的霓虹燈時,小強尼問我。
『可以為這個世界,帶來多一點點的勇氣,與微笑。』那一直,都是我的回答。
「先找個男人比較實在啦。」小哲吐槽我,我應該是痛扁了他一番。
「別忘記你已經為我帶來勇氣。」小將說,在那莊嚴神聖的地方,與我凝視。
「And my smile is always for you.」小強尼說,我們聽著海浪細碎的聲響。
於是知道在千萬人裡,那些曾與我相會的人,或者還在、或者離開,都貨真價實曾因為我
而被細瑣些微的感動,就不再覺得淒苦、不再覺得痛楚。而還擁有那麼多的勇氣,為下一
個燦爛的花季。
也許幸運之神還是眷顧了我,沒有早一步、沒有晚一步,時間無涯的荒野裡,曾有那麼多
的那時候,終歸還是遇見了這時候,一切完美的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