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星期六，我想去看夜景，就我自己，
我偶爾會獨自去看電影，享受一個人的自由自在，
我穿了一雙好走的鞋，帶了一件薄外套就準備出門了。
讀大學的時候，我常常跟大學的好朋友去看夜景，
我挑了大家第一次看夜景的地方，如今舊地重遊，
感覺卻不一樣了。
我看著城市的燈光明滅閃爍，如螢火蟲發光，
可惜這是一座孤獨又寂寞的城市，
生活中汲汲營營，以為能在愛情找到一個灣口靠岸，
能有慰藉，終究能擺脫一個人的日子了，
回頭卻發現，陪伴著自己的，只有影子，無聊的影子。
手機響起，我看了看螢幕，是小田！
我才不要接呢，我要他等我，我要他再打一通，
鈴聲停止後我便後悔了，要是他沒有再打來怎麼辦？
我可以打過去，可是我並不想這麼做。
手機又響起，這次我立刻接起。
『嗨，小羽。』
「哈囉。」
『你有空嗎？想出來吃點宵夜嗎？』
「呃，我現在人在外面。」
『這樣呀，真可惜。』
『你在吃飯嗎？』
「我在山上。」
『山上？你在山上幹嘛？你一個人嗎？』小田的語氣變得急促。
「你覺得呢？」
『我很認真在問你。』
「我一個人在看夜景。」
『你心情不好嗎？』
「我的心情不好也不壞，就想來以前常去的地方，看看夜景。」
『嗯……你什麼時候回家？』
「不知道。」
『別太晚回家。』
「你是擔心我嗎？」
『現在都十點了，又是在山上，還只有你自己一個人，
我能不擔心嗎？』
「你不用擔心我，我會照顧自己。」
『下次想出門走走，如果你希望有人陪，
可以打電話給我，我陪你。』
「你是認真的嗎？」
『嗯，我是認真的。』
「好啦，我現在就開回家，你不要再擔心了。」
『開慢一點，到家撥通電話給我。』
「好。再見。」
我覺得我像個剛惡作劇完的小孩，吵著吵著就有糖吃了，
我走回車上，開車下山，我往小田家開去，既然他那麼擔心，
他應該看到我才會安心吧？這當然是我自己的想法，
其實是我想見他，我只是找個理由而已。
我把車子停在小田家附近，然後打電話給他。
「喂，小田，我到囉。」
『嗨，你說你到家了？』
『你是快到家還是人已經在家裡了？』
「那個嘛，其實我在你家外面啦。」
電話另外一端傳來小田大笑的聲音，
我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有什麼好笑的嗎？」
『你知道我人在哪裡嗎？』
「我怎麼會知道。」
『我在你家。』
「真的假的啊？」
『真的，所以我才會問你到哪裡了，
你如果到家了，我不可能沒看見。』
我腦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心跳得很快。
「現在怎麼辦？」
『有兩個選擇，我們約在一個地方碰頭吃個宵夜，吃完後各自回家，
另外一個選擇就是，你開車回來你家，我們去你家附近買點吃的。』
然後呢？我沒有這樣問，因為我想到了第三個選擇。
「你家附近便利商店對面有一家熱炒店，那家好吃嗎？」
『還不錯，只是這樣你會不會太晚回家？』
「沒關係，反正今天星期六，我們約在那裡吧，我等你。」
『好，待會見。』
「等等，小田，你想吃什麼，我先過去點。」
『炒飯、炒麵各一，一份燙青菜，給你挑喜歡的青菜，
五更腸旺、炸水晶魚、椒麻雞一份，剩下給你點。』
「哦，好。」小田是沒吃晚餐嗎？我心裡這麼想著。
熱炒店生意很好，所幸還有位置，我挑了個四人桌，
跟老闆點了菜，除了小田點的，
我另外叫了三杯杏鮑菇和鳳梨蝦球，順便請老闆不用太快上菜。
我拿了一罐啤酒，又放回去，因為我想到我們都有開車，
於是我拿了一瓶沙士和蘋果西打，小田喝有氣飲料嗎？我記不得，
後來我把蘋果西打換成了烏龍茶。
小田到了，坐在角落的我站起來向他揮手，輕聲叫了他，
這時菜也上來了，我問小田要不要吃白飯，他點了點頭，
我去添了兩碗白飯，開動！
我們吃得很開心，小田有種英姿煥發的感覺，
他的頭髮看起來有些雜亂，帶點率性的樣子，
講到有趣的事情時，他笑得很燦爛，手也順勢搭在我肩上。
「不能喝酒，還真是有點掃興。」其實我只是隨口說說，我沒特別想喝。
『你少喝點酒，如果你真的要喝，別喝太多，
只要我不喝，我還能送你回去。
至於你的車子，這裡離我家很近，
你鑰匙給我，車子我明天幫你開回家。』
「不然我們一起喝。」
『一起喝？這樣我們只能叫計程車回家了。』
「可以睡你家。」
小田的臉上出現細微的變化。
『你怎麼還沒喝就好像醉了一樣？』
「不行嗎？」我是有一點胡攪蠻纏。
『兩個人都喝醉不好，沒人照顧。』
「真的不行嗎？」
『可以，可以睡我家。』「好啦，我其實沒那麼想喝酒啦！」
『嗯哼。』
「真的嗎？」我這才意識到小田剛剛說的。
『你指什麼事？』
「沒事。」小田挑著眉毛，一副猜透我想法的樣子。
『你是真的想在我家過夜嗎？』小田夾了好幾個鳳梨蝦球給我。
小田果然看穿了我的心思。
「嗯，我今天不想一個人睡。」我需要人陪，而我希望那個人是你。
『這樣呀，就來我家睡吧。』
「嗯。」
『繼續吃吧，沒吃完很浪費。』
「哦，好。」
桌上的菜色被我們兩個吃光光了。
『有吃飽嗎？沒吃飽可以再點。』
「我很飽了，你呢？」
『我也吃不下了。』
「等我一下，我去上個廁所。」
我偷偷跑去先結了帳，然後才去廁所，
我回到位置上，跟小田說可以離開了。
『你怎麼跑去結帳了？』
「蛤？」
『我剛剛過去結帳，老闆說錢已經付清了。』
「我記得上次火鍋是你出的錢，所以這次我出。」
『是這樣嗎？不過這一頓比較貴呢。』
「沒關係啦，以後還有機會吃飯，你很在意的話，
下次給你請。」
『不行，這錢你收下。』小田遞給我一張千元鈔票。
「不用啦，我講真的，而且這餐沒那麼貴啊。
我們吃這樣差不多一千出頭而已。」
『你就收下吧。』
「好吧。」我收下那張千元鈔票。
其實以往聚餐，我和小田多半都是請來請去，
像今天這種情形，還是第一次發生，我不知道
是怎麼了，我想問，不過怕氣氛又因此變糟，
還是什麼都不要說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