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 [文章] 九年

作者: jiangzhihao (瓷器國遺民)   2014-06-18 20:26:47
(繼續發文)
61,
  
  考試快要臨近,我們考場都在二中。
  
  上午的考試比較早,若甫就開始擔心是不是早上得早點起床打車過去,不然坐70路到那再轉車再找考場會耽誤考試。我說那還不如去那住一晚,打個車到那也得100多。
  他未置可否,說反正還有陣子考試,再說。
  
  我聯繫了一下學校的一個師兄,打算去他那蹭一晚上。結果幾天後師兄居然告訴我可以把我們安排到學校的招待所去住一晚,不花錢。我興奮的告訴若甫,結果他也很高興。看來,大家都還是喜歡免費的午餐啊。
  
  沒想到,這次平生的第一次賓館之夜,成了我們關係發展的一個風水嶺。
  
  62,
  
  考試前一天上午,我像是外出度假一樣開始收拾了。
  
   我把我的,他的洗漱用品分開裝好;買了4個蘋果,洗好、裝好;買了2塊巧克力,一罐紅牛;買了一個計時用的塑膠手錶(這個破東西若甫現在還留著,居然有 時偶爾還會滴一聲);為了給他買一支順手的筆,我特點跑到隔壁我同學學校的超市找了很久;幫他把鉛筆削好,准考證找好,尺子找好,身份證找好,放到一起。
  
  他像沒事人一樣坐那繼續做題,我當時算是服了他了。他到中午要出發的時候才發現東西我已經全部給他準備好。他就笑笑說,“幹的不錯!到時候你不及格我容你幾分”。
  
  我們都是報的一個崗位,具體是外交部的什麼職位現在已經不記得了,反正是那種一聽就覺得沒戲的崗位。若甫很認真的樣子,害我老是取笑他,同時又偷偷的擔心,萬一被他這瞎貓碰到怎麼辦。
  
  
  63,
  
  是師兄領我們去的賓館,到那都沒用說話,人家就直接把門卡給我們了。當時,我對師兄很佩服!後來才知道,他姨是我們學校的一個主任,就負責這些招待之類的事情。
  
  進了房間一看,就一張大床。若甫好像沒任何反應,我倒是傻眼了。我連忙問師兄能不能換一個。師兄說,這種內部招待的只能是這種大床房,標間不允許,而且那天也沒標間了。若甫就連忙一旁說,“沒事,沒事,將就一晚吧”。
  
  現在想,當時我到底是出於什麼心理而讓師兄換房的呢?好像我真的沒有什麼預謀的啊。如果那天換了房,現在的我會是在哪呢?肯定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文字了。原來,生命中有那麼多的偶然事件,造就了那麼大的改變啊!
  
  若甫如果當時堅持要換房,或者就堅持說不睡一張床,他又會在哪呢?當然,這種可能性很小,若甫這個好脾氣,是絕對幹不出這事的。
  
  
  64,
  
  我們是下午近四點到的賓館。
  
  若甫從四點開始就一直在那看申論,我就在那看電視。他讓我聲音小點,我就調大點。我說都到這時候了,看有什麼用。他就不再和我說話了,低頭看書。我就把電視關了,出去給他買了一個紫燕百味雞,又買了盒飯,還買了一個什麼濃縮的紫菜湯。
  
  我回到賓館,發現他一邊吃著蘋果,一邊在看電視了。
  “啊!你這個卑鄙小人,趁我不在就看電視了,還吃我的蘋果!”
  “啊?你的蘋果?那還你。”他把咬的一半的蘋果扔給了我,馬上就過來接我手裡的“紫燕”。
  我知道他是看到了他愛吃的東西才扔了蘋果的,就一把縮了回去。
  “不行,你讓我抱一下再給你吃”
  “去死”他站起來,去洗手間洗手了。
  
  我看他的樣子,好像忽然有點不高興,就把飯菜都放桌上了,一個人坐床上啃蘋果。
  
  他看到我啃他剩下的蘋果,笑呵呵地把手上的水往我臉上灑,我就拿起手邊的毛巾砸他。這種互吃雙方東西的事情早在大二就已經因為我說他矯情而達成共識了,但現在想來,吃他剩下的蘋果,多少還是有點曖昧。
  
  “鳥樣,每次一說抱你,你就擺臉色”我說。我不想讓他躲開這個問題。
  “抱抱抱,你整天就知道抱!”他邊說邊打開飯準備吃,“又不是男女朋友,抱什麼啊?你不噁心嗎?”
  “我噁心,你別吃我買的飯啊!”我聽到噁心兩個字有點難過,一時有點失控。
  他含著嘴裡的飯停頓了一下,繼而又嚼嚼咽了下去,“別來氣,說著玩的,被你抱的還少啊?”
  “一 共 兩 次!”我一字一字地發出了這四個音。
  他顯然比較吃驚我清楚的記得是兩次,張大了嘴望著我,“你怎麼這些破事都記得?”
  “沒有比這個還重要的了!”我說出來就後悔了,趕緊裝著扔果核跑了出去。
  這句話,當時真不知道是情緒激動還是被他激的,就一不小心說出來了。我沒注意到他當時的表情,後來再回去,他又開始看書了。
  
  
  65,
  
  我進屋就開始洗澡,洗完就開始鑽被子裡去了。
  
  “你吃飯沒啊?”他主動問我。
  “不都給你吃光了嘛!”其實我給他買東西的時候吃了個麵條。
  “給你留著呢,起來吃吧”桌上還有半盒飯和剩下的“紫燕”。
  “你當明天早飯吧!”我轉了個身,繼續睡。
  
  模模糊糊地就睡著了,忽然感覺到有人動我,掙開眼看到他正提著麥當勞的袋子在我眼前晃。
  “豬,起來吃點東西”,他什麼時候開始不叫我繼瑜了?
  “你才是豬”其實我一點胃口都沒有,又不餓。但是還是把一個漢堡給硬塞了下去,誰叫我剛剛撒謊說沒吃的呢?再說,他叫我豬我敢到很高興,又跑出去給我買漢堡,要知道麥當勞離我們住的地方有好遠一段路。
  
  模模糊糊地就又睡著了。再醒的時候,是被他上床的動靜弄醒的。
  
  我上床習慣只穿一個內褲,不管冬天還是夏天。他好像沒洗澡,穿的秋衣秋褲就上來了。
  
  “髒,髒,趕緊去洗澡”我一把推開他。
  “冬天不用天天洗”
  “賓館你也不是天天住啊!”
  
  他就乖乖的去洗澡了。洗完澡他居然還有穿秋褲的意思,我看到了就說他,“你噁心不噁心啊,不嫌髒啊”
  他也就上床了。
  
  
  66,
  
  他就躺在我的旁邊,沒有刻意往外,也沒有過於靠近;沒有背向我,也沒有臉向我。
  我能感覺到他的體溫,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心跳。兩個人平躺著,輕微的呼吸聲表示了他的沉靜,卻掩飾不了我的激動。
   我的手垂直的放在身體的兩邊,左手邊是他,右手邊是牆。左手就離他有10公分的距離。和我左手平行的位置是他的什麼部位?我兩的身高差不多,我比劃了一 下自己,發現只要我稍微挪動一下左手就可以摸到他的下身。我只要翻個身,右手也可以順勢放到他的身上,而那個位置也恰好是他的JJ。
  
  我左手抬起,放到若甫的後腦勺位置,試圖摟他,也是想看他睡著了沒有。結果他立刻就動了一下頭。
  
  “你睡覺手習慣放哪啊?”若甫以為我不習慣剛剛那個姿勢,而問我。
  “習慣放JJ上”我鬼鬼的在他耳邊說道,立即就轉身面對著他。
  “你個色鬼”他說著也轉身翻向我這一邊,這樣我們就面對面了,讓我很激動。
  
  昏黃的路燈透過婆娑的樹影從沒拉緊的窗簾斜撒進來,偶爾搬著窗簾的飄動,顯得嫵媚而溫柔。
  
  “若甫,我想抱抱你”,這樣的時刻,我又一次說出了心底最想說的話。
  “別鬧了,睡覺吧,明天還要考試”他的聲音很輕,沒有說我變態,也沒有說去死。
  “就抱一下”我不依不饒。
  他沉默。我看他沒有再表示拒絕,就把早就準備好的右手直接逕自地攔過他的後腰。他居然沒有立即掙脫,傻巴巴地看著我。
  
  那一刻,感覺整個人的身體都是酥的,麻的。儘管我一隻手懸在他頭上,另一隻手摟著他,這樣姿勢很不舒服,但我一動也不動,我怕稍微一調整他就順勢跑了。
  
  那一刻,是這四年裡覺得最幸福的時刻。三次擁抱,這次算是他唯一沒有直接拒絕的一次。不僅如此,更重要的是他和我躺在一起,面對面躺在一起,是晚上,在賓館裡,在床上,彼此都只穿了一條內褲。
  
  67,
  
  
  我只要身子往前稍微挪動一點,我們就將徹底赤裸的擁抱在一起,但是我沒有。我只要右手用力摟一下,我們也將赤裸的擁抱在一起,但是我也沒有。
  右手感受著他的體溫,感受著他結實的身體。左手卻懸在他的頭上,有點疲勞。我就試圖把左手塞到他的頭底下讓他枕著我,結果他卻把頭稍微往一邊挪了挪。
  
  “壓著會麻”他說。
  “你又沒被壓過,你怎麼知道?”
  “傻”他就說了一個字。
  “我不怕麻,只要你舒服”這又是一句極端曖昧的話,我怕他聽完立即轉身朝外面了,說出來就非常後悔。
  非常出乎我的意料的是,他居然直接就把頭重重地放到我手臂裡。
  “爽吧?讓你明天考試沒力氣寫字!”
  “你才傻,你壓著的是左手!左右不分哦你。”
  “呵呵”他居然傻笑,“睡吧,睡吧,明天考試呢”,說完他就把我右手拿開,頭轉過去往另外一邊睡覺了。
  
  68,
  
   他剛轉過身我就後悔了,剛剛沒有摟緊他,或者剛剛沒有親一下他。越想越過分了,但是那種衝動卻真實地存在於我的心裡。
  
  睡意全無。我也翻身轉向另一側,望著窗外的燈光,聽著空調呼呼的吹氣,感受到自己的心臟似乎在一點點變的膨脹,壓縮我的氣管,讓我呼吸困難。
  下身一時硬,一時軟,那種感覺讓人如百蟻纏身般瘙癢。平生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性衝動。
  
  我開始數數。數數不是為了給自己催眠,我那時候怎麼催估計也睡不著。數數是為了計算時間。我打算等數到500的時候就轉過去抱著他。
  
  還沒數到500,我就聽到了若甫熟悉的呼嚕聲。他的入睡一向很快,沒想到明天就要考試了,他還這麼正常。這點,像我。
  
  我輕輕地翻轉身體,生怕稍微動作大一點就會把他弄醒。他絲毫沒有要醒的意思,我就稍微大膽了一些。
  
  雖然大膽,但是在右手摟他之前還是猶豫了一下。本能的衝動根本不讓我有多少理性的思考。我右手撐起被子,慢慢的順著被子滑到他身體的上方,又輕輕地放下,我抱住了他。
  
  心臟急速地跳動,血脈噴張。我把身體稍微又往前挪了一挪,讓胸口更加靠近他的後背。我把身體再次往前挪了一挪,身體就完全靠著了他的後背。下身早已堅硬,為了避免碰到他的屁股,我刻意把下身向後縮了一縮。
  
  在那樣的時刻,我腦子裡還沒有想全身都佔有他的衝動,只要能滿足我的右手就已足夠。
  
  
  69,
  
  我右手可以感受到若甫腹部的毛髮,更感受到他身上的體溫,緩緩地浸入我的皮膚,傳達到我的大腦,讓我眩暈。
  
  那時候,一個G的本能驅使我繼續向下,去探尋他的更私處。我無法控制我的欲望,手慢慢從他腹部向下滑,毛髮漸漸變得更加濃密。我觸摸到他底褲的邊緣了,一碰到褲子的面料我就知道他穿的是那條灰色條文的平角短褲。他的內褲我基本上每一條都能靠摸就區分出來。
  
  緊張,刺激,讓我不停地吞咽口水。我像個第一次踏入別人家門的小偷,顫顫巍巍,但繼續前行。
  
  順著內褲的邊緣,稍微伸了下手,我就碰到了他的JJ。因為他是側著嚮往睡的,JJ可能受到擠壓,縮成一團,感覺粗粗的。我用手輕輕地按了一下,沒有任何反應。我卻明顯感覺到我的內褲已經有點漸濕。
  我又用三根手指捏了一下,的確挺粗。我又放平整個手掌,輕輕稍微用點力的放在上面。
  
  心快跳到嗓子眼了,感覺自己的胸口都在顫抖。我怕他會醒來,所以身體稍微離開了他一點。左手我墊在自己的頭下,所以是有點半撐著的姿勢,有點難受,但我絲毫顧不得這些。
  
  我感覺到他的JJ在我沒有察覺下變硬變大,這讓我更加興奮和緊張。我輕輕地把左手從頭底下拿出來,彎曲著放到我的身後,身體稍稍向下趴,右手卻一釐米也沒離開他那個地方。
  
  我繼續用手掌去輕壓他的JJ,不時還用手掌輕微地搓一下,這讓他的JJ明顯已經很硬很大。我咽著唾沫,覺得十分口渴,鼻孔呼吸出來的氣體感覺也非常的燥熱。空調的熱風很幹,讓我感覺渾身出汗。我用腳輕輕地踢了踢腳頭的被子,好讓被子裡能透氣。
  
  隨著他JJ的變大,可能內褲就相對變緊,他忽然動了一下身體。我被嚇的嗖地一下就縮回了手,調整自己的呼吸,讓氣息儘量聽起來平穩。
  
  
  70,
  
  他居然翻身平躺著了,而且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這個姿勢也是他平時睡覺的一貫姿勢。這樣的姿勢更有利於我摸到他,但是他的手就在附近,我怕他會立即把我手給抓住。
  
  這樣一想,又興奮,又擔心。他的忽然翻身,讓我也冷靜了好多。我忽然開始擔心如果我在偷摸過程中他忽然醒會怎樣,會不會生氣而以致我們關係崩潰?會不會絕塵而去而影響他的考試?轉念又一想,就是摸了摸,他醒了我就說我也睡著了,無意識的。
  
  當時,這樣的想法在腦子裡不停的掙扎。我想到了自己的齷齪,想到了自己的卑鄙。但是,當我想到我對他種種的好,想到對他深深的愛,想到即將畢業的時候,我就有衝動變得不管不顧了。
  
  可是最終,驅使我再去碰他的,還是我的本能。我的JJ硬的不行,渾身燥熱難耐,頭嗡嗡地響。
  
  我稍微一抬手,就又碰到了他的JJ。這次因為他平躺,我可以非常完整地感受到他JJ的全部。因為停頓,他有些軟了,但在我還沒怎麼撫摸的情況下它又漸漸硬了起來。
  
  一起生活了4年,我隔著內褲看到過他的JJ,軟的,硬的,但都沒有此刻這麼真實地感受到它是如此地堅硬而挺拔。他的應該比我的粗,比我的稍短,我頭腦中比劃著。
  
  想起自己的JJ,我縮回了右手,伸進自己的內褲摸了一下自己的。內褲裡早已濕了一片,我也堅硬如鋼,而且感覺是前所未有的硬度。
  
  我手再放回到他JJ上的時候,他的呼嚕聲已經很平穩。以我對他的瞭解,這時候他是不會醒來的。我忽然非常想手放進去摸摸,真是得寸進尺!
  
   我的思想和我的右手在那一刻是分離的,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右手。我放平了手掌,順著他內褲的邊緣慢慢往裡滑。他的內褲稍顯寬鬆,很容易就伸了進去。我 像是探險非洲叢林一樣在一片茂密的、生長的雜亂的樹叢裡穿行。我還沒反應過來,就忽然碰到了他的JJ,那種圓滑,那種細膩,跟隔著內褲的感覺完全不同。
  
  我用手握住了它,甚至有衝動弩動兩下,但是沒敢。硬硬的,填滿了我的手掌,滿足感充斥全身。
  
  
  71,
  
  正當我沉浸在不可言表的興奮中的時候,若甫忽然翻了個身,他轉向了我這一邊。
  
  這一次我居然膽大到沒有鬆手,跟著他翻身,我也就是把身體向後挪了一挪,方便給右手騰出空間。也有可能是當時緊張而忘記迅速抽出右手,或者是手還在他褲子裡怕一抽手相反他會醒。
  
  他面對著我,雙眼緊閉,睫毛根根可數,兩抹濃密的眉毛烏黑油亮,嘴唇微張,顯得異常性感。我把頭向他稍微靠近,只有幾釐米我就可以輕易的親到他。
  
  他呼吸的熱氣絲絲縷縷的在我滿臉飄散,讓我右手欲罷不能,我輕輕地弩動了它。嘴不由自主地就去親了他的嘴唇,先是輕輕的一下,然後停頓了幾秒又去親一下,比剛剛要重,要深,但不敢過於停留。右手還在不斷的感受著它的膨脹,嘴就又湊了上去。
  
  這次剛碰到他的嘴唇,他就忽然醒了,先是像做了個噩夢,一驚,然後忽然就明白了怎麼回事,恐怖的是我這時候右手還沒來得及拿出來,就被他給生生地抓了個現形。
  
  他把我手拽出來,又提了提內褲,翻身,把背對著我。我也翻過身去,腦子裡一片空白,整個身體像是忽然掉到冰洞裡冷徹骨髓。
  
  平靜了有大概兩分鐘,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翻轉過身,直接又抱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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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靜了有大概兩分鐘,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翻轉過身,直接又抱著了他。
  
  
  “寶貝,對不起”,我居然叫他“寶貝”,沒錯,那時候我就是這麼叫的。我像是犯了錯向自己的愛人道歉一樣,極度溫柔地抱著他。這種溫柔,和性無關。
  
  他清楚地聽到了寶貝兩個字。他一把把我的手從他身上拿起,然後甩開,掀起被子下了床。
  
  我絕望地轉過身,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看著他拿起自己的包,在包裡狂翻。
  
  我看他拿包,以為他要走,但是看到他在那掏東西就沒有立即起來拉他。他找出煙開始抽起來,煙灰就直接彈在地上。
  
  他一口口猛吸,火星吱吱地燃燒,縮短,青灰色的煙霧漸漸地在他周圍彌漫,繼而消散在房間的各個角落。
  
  “對不起,若甫,睡覺吧,我不再碰你了”,他點上第二根煙的時候,我終於鼓足了勇氣和他說話。我無法預知他接下來要幹什麼,只能先這樣表明自己的態度來緩和一下。
  “剛剛是我衝動了,對不起”我再一次向他道歉,希望他能稍微平靜一些,“你有火等考完明天的試再發吧”,我又補充道。
  “考個JB!!!”他猛地把煙頭砸向地面,“你睡吧,我不困!”他沖著我嚷了一句。
  
  這好像是我認識他以來第一次看他這麼激動,聲音這麼高,他第一次沖我吼。
  
  我不知道為什麼,眼淚就忽然掉了下來。就那樣平靜地躺著,任眼淚慢慢地流出眼眶,滑落臉龐,順著耳朵滴到肩膀上。
  
  我翻身,任自己滑落到地上,伸手拽一個枕頭,“你上床睡,我地上睡”。我的聲音有些梗咽,不太清晰,但足可以讓他清楚的聽到。
  
  那天晚上,他坐著,我躺地板上。一夜,兩人無眠。
  
  
  
  
  
  73,
  
  早上七點不到,我到樓下買了包子、豆漿、油條,放到了桌上,提起自己的包又關門出去。他趴在桌上,沒有任何反應,我想他是睡著了。
  
  再次走出門外,才覺察到自己渾身疼痛,有些眩暈。
  
  甯海路和北京西路的交叉口,我從西往東,一排排的銀杏,樹葉已經基本掉光,錯過了若甫說的最漂亮的時節,零星的幾片樹葉在光禿禿的樹枝上隨著冬天的寒風瑟瑟發抖。
  
  這場考試,本就和我無關,而我卻分明走到了考場門口。癱坐在路邊的花壇上,看著鮮紅的考點橫幅,鮮豔刺激我的眼球,直擊內心。
  
  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腦子裡不知道為什麼想到的竟全是若甫呵呵地笑,傻傻的話。
  學校後面的那條馬路,我們去年好像還在這裡迷路,還記得嗎?南邊的學校,就是你哥哥的母校,我們在那打過羽毛球,還吃過好多次飯,你記得嗎?你說過怕看到我難過,還記得嗎?
  我現在就很難過。
  
  我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麼那麼衝動和饑渴,但是我也無法保證我們再睡一起我就不再碰你,因為我愛你,你知道嗎?我怕你生氣,怕你從此不再理我,但是即便這樣我還是覺得我也無法控制自己不再去愛你,因為我已愛你很久,你知道嗎?
  
  
  74,
  
  我沒有走進考場。我等到考試鈴聲的響起,也沒看到你出現,既然你沒來,我就更沒有理由走進去。
  我給你發信息,你不理我。我給你打電話,你關機了。
  
  我步履蹣跚地走回賓館的時候,發現你已經不在。服務員用門卡把房門打開,發現你的東西你都已經拿走。
  
  桌上的早飯,安靜地躺在那……
  
  空蕩蕩的房間裡,窗簾緊閉,被子就亂作一團地癱在床上,枕頭地上一個,床上一個,床頭的煙灰散落一地。我知道,你今天早上醒來肯定又抽了不少煙。
  
  我躺到床上,人蜷縮著,佝僂著,把你枕過的枕頭抱在懷裡。眼淚再一次肆無忌憚地滑出。
  昨晚的激情,昨晚的放肆早已隨著你的離去消失無蹤。現在的我,只想知道你在哪裡,你在想什麼。
  你可以罵我,甚至可以打我,但請千萬不要不理我。
  
  
  75,
  
  退了房,擰著包,沿著北京東路一直走到丹鳳街。那些熟悉的景物再次躍入我的眼簾。
  
  對,是那個超市,那個我們第一次進城購物的超市,還記得嗎?還記得我買了兩袋QQ糖分給你一袋,你吃的很開心;還記得你說你買的衣撐分我一半。
  
  對,是那個NOKIA售後,你把我送你的手機拿去修,回來還說裡面一個小女孩好漂亮。
  
  對,是那個熟悉的70路車站,我們在這等車,在這下車,在這會合,在這分開,在這同喝一瓶水,在這一起,70路來來回回拉我們共度了3個春,4個秋。
  
  我在月臺邊來回的踱步,我不是在等車,我是在等你。
  
  70路車呼嘯著來,呼嘯著去。吵吵嚷嚷中,上上下下的我們的同學,我們的校友,我們的同齡人。他們臉上閃爍的光芒,你我曾共同擁有。而如今,你在哪裡?
  
  我拿出手機,兩眼含著眼淚,寫下了今生送給你的第一封“情書”。
  
  若甫:
  你在哪?相信你不會回復我。我在學校門口等你到考試鈴響,你沒出現。試不考了嗎?早飯你沒有吃,我很難過,也為你擔心。想了想,還是擔心你更多一些,畢竟你昨晚一夜沒睡。
  
   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必須向你坦承,我不想對你隱瞞我的想法。你對我有很大的吸引力,我無法控制我自己。我想抱你,你是知道的。你現在看到我這樣說,肯定 很生氣。我向你道歉,但是我不向你保證,保證以後我就忽然不想抱你了。對於昨天發生的事情,我只能說我是衝動,但是衝動的源頭是這4年裡我對你的愛。
  
   提到愛,你肯能又覺得噁心了。但是我必須老實的告訴你,第一次給你洗衣服的時候,我本沒有任何目的和企圖,或者說那時候並不愛你,也或者我不知道我愛 你。當我看到你和麗偷偷的在一起,你給他偷偷的打電話的時候,我聽到了我的心碎,就像你說你心碎那樣的碎。那時候,我知道,我愛你。
  
  如果你已經平靜,我想你肯定會勸我放棄。但我想告訴你的是,我已經離不開你。沒錯,報考公務員就是為了粘著你,我對公務員沒有任何興趣。我早已下定決心,你考上了我就也跟著去北京。在離你不遠的地方看著你,直到你愛上別人,結婚生子。但是,那個時候,我還會愛你。
  
  我在70路站牌這,等你一個小時了,我再等你一個小時,如果你看到了資訊,無論你想對我怎樣,請你過來。如果你不來,我也不會怪你,我就自己回宿舍等你。
  
  有一點請你相信,我對你的感情是真實的。對你的好,不是光為了抱你一下,摸你一把。這一點,我相信你知道。
  
  76,
  
   手裡攥著手機,在冬天的南京街頭站了近3個小時,沒有等到短信,沒有等到電話,更沒有等到你的人。
  
   我極度疲憊地回到宿舍,開門的一?那,我傻眼了。
  
  你明顯已經回來過。你的被子被卷了起來,用塑膠袋裝了放在了床上。桌子上洗漱的杯子,書都被明顯收拾整理過。
  
  對,我忽然想起CD。昨天明明就放你桌上的,我讓你帶,你不帶。
  
  我第一反應就是爬到我床上看了看。那一幕對我的刺激,我終身難忘:
  
  CD、手機、衣服、麥當勞裡的卡通人物、錢包、鑰匙包、圍巾,甚至昨天給你買的考試的手錶和筆都整齊地放在了床上。
  
  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你走了,意味著你要把過去全部抹平,意味著你生氣到了極點,意味著我可能永遠失去你。
  
  我趕緊拆開手機,幸好,卡已經不在。
  
  我差點從床上摔下來,踉踉蹌蹌地爬到床上,只脫了鞋,穿著羽絨服,牛仔褲,蒙上被子,昏昏沉沉的睡去。
  
  迷迷糊糊中,我一直在念叨,你是去哪了?
  
  
  77,
  
  發燒,高燒。我能感覺我渾身接近虛脫,被子全是濕的。
  
  我努力地睜開眼睛。夕陽的餘暉慵懶地撒了整整一陽臺。我覺得刺眼,剛要閉上眼睛的時候,看到了你的衣撐。我默默地數,1,2,3,4,5,6……一個一個責備似的看著我,像是一隻只你的眼睛。我趕緊閉上了雙眼。
  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了陽臺的一角,掛著你昨晚穿的那條內褲。難道你覺得我這麼骯髒嗎,回來後還單獨洗這條我碰過的內褲?頓時,心涼到了穀底。
  
  我撥通了隔壁學校同學的電話,幸運的是他並未離校。
  
  這個我曾經高中喜歡過的男生,我曾經的同桌,急匆匆地趕來,說聽我的聲音像已經死過了一遍。
  
  他執意要背我去醫院,我拒絕了,“你給我打點水,買點藥,你就可以回去了”。
  
  (當時拒絕他的原因,我百思不得其解。後來我問若甫,他說我是希望他來背我。一語中的。想來,那時候我已經中了若甫的毒,這種毒只有他能解。)
  
  我在宿舍自己耗著,耗了兩天,沒有你的資訊,沒有你的電話。偶爾來了一個電話把我驚醒,一看是隔壁的那個男生,我最好的朋友。
  
  他經常來看我,給我送水果,給我送水,給我送藥。我每次都強打起精神告訴他,我一切都好。
  
  可一個星期後他再來看我的時候,我扁桃體發炎,肺部發炎,說話已經完全沙啞,高燒依然不退。
  最終,還是他背我去的醫務室,又轉車去了你曾經住過的鼓樓醫院。看到鼓樓醫院的門牌,眼淚再次奪眶而出。同學問我怎麼了,我說難受。
  
  那些迷迷糊糊的夜晚,我終於知道電視劇裡的劇情不全是狗血。當一個人真正地思戀一個人,會在睡夢中驚醒,會在睡夢中叫喊他的名字。
  
  
  78,
  
  在高中好友的陪護下,我回到了家。
  
  回家後還會咳嗽,間歇性地發燒,說話一直啞啞的。平時的寒假,我都會急著往縣城跑,去聚會,去喝酒,可那年寒假,我哪都沒去。
  
  在家沉靜了二十多天,每天都在擔心著若甫,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平靜,是不是也會像我一樣生病。偶爾拿起手機給他發條資訊,但總是石沉大海,沒有了回音。我不敢撥打他的手機,怕聽到直接的拒接聲。資訊沒有回復,有可能是關機,我只能這樣安慰著自己。
  
  年三十那天,一家人打麻將。我被強拉硬拽才坐到桌子上,結果輸的底掉,中途還用腳踹了我家狗一下。
  我侄兒說我輸了錢就發脾氣。但是,我媽他們都說我有心事,因為他們瞭解我,我不是那種輸不起的人。
  
  是啊,我不是輸不起的人。
  
  我提醒著自己,不能自暴自棄,要儘快好起來。等待著我們下次的見面。這樣一邊想著,一邊就更加地想他。
  可能是因為已經說過了我愛他,這種思戀就更加地無端和突然。
  飯到了嘴邊,想起他吃了沒有;看到了熟悉的電視節目,就想起當時我們看的情形;聽到了熟悉的《男俠》,就想起了他愛的歌。
  
  拍拍身上的灰塵
  振作疲憊的精神
  遠方也許盡是坎坷路
  也許要孤孤單單走一程
  
  早就習慣一個人
  少人關心少人問
  就算無人為我付青春
  至上我還保留一份真
  
  莫笑我是多情種
  莫以成敗論英雄
  人的遭遇本不同
  但有豪情壯志在我胸
  嘿呦嘿嘿嘿呦嘿
  管哪山高水又深
  嘿呦嘿嘿嘿呦嘿
  也不能阻擋我奔前程
  嘿呦嘿嘿嘿呦嘿
  茫茫未知的旅程
  我要認真面對我的人生
  
  聽著歌,嘴裡默念:茫茫未知的旅程,我要認真面對我的人生。
  
  79,
  
  剛過了年初五,我就急匆匆地要回學校。
  
  家裡人都勸我再待幾天,身子還沒好妥帖。可是我怎麼也聽不進去大家的勸阻,因為若甫每年的寒假都回去的比較早。他說他家裡地方小,過了年初五,他爸媽也都要外出打工了。
  
  新年剛過的仙林,一點新年的氣氛也沒有。70路車路過的幾個社區,偶然能看到幾個已經褪色、破敗的燈籠掛在門口。保安像是被元宵吃撐了一樣站在社區門口,呆若木雞。
  
  下了公車,我一路小跑地向宿舍樓奔去。樓下的物管大媽看到我這麼早回來表示吃驚,還向我說新年好。我問她我們宿舍有人回來嗎,他說不知道。那個時候,四年下來,物管的大媽已經不僅能認得我們每個人,還基本能分清誰是哪個宿舍的了。這一點,一直讓我們深感佩服。
  
  剛到宿舍門口,看到一個大大的“福”倒貼在門上,心裡一喜,又是一驚。莫非他回來了?莫非他過年沒回去?無論是哪一個,都讓我欣喜又擔心。這樣的一個寒假,若甫是怎麼過的?
  
  打開宿舍的門,我就失望了。我走的時候是什麼樣子,還是什麼樣子。我沒喝完的半杯水還靜靜地站在桌角,那個罪惡的內褲還掛在那隨風飄搖。
  
  我開始打掃衛生,把這幾年裡掃不到的地方全部清掃乾淨;把衛生間裡所有的盆都擦的?亮;把若甫的那個內褲拿下來,疊好,放進他的櫃子;把他的衣撐一個個拿下來,放好。
  
  那第一個晚上,我把若甫的被子放了開來,在他的床上安安靜靜地躺著,試圖嗅著他殘留的任何一絲氣息。
  
  我聞到了他曾經深深喜歡的伊卡璐的味道,聞到了他曾經踢球時殘存的汗味,聞到了我說他的若有若無的體香。
  
  在這些綜合的氣味下,我隱隱的睡去。若甫就躺在我的身邊,我輕抱著他,說我愛他。他說他知道,我說謝謝你若甫。
  
  
  80,
  
  早上醒來,我又把若甫的被子折起來,包起來,放好。我怕他萬一某個時刻忽然推門進來。
  
  那刻的心情,希望他回來,又怕他回來,一切源於對未知的恐懼。
  
  想到曾經我們共同經歷過的那些往事,又想到他把那些曾經屬於我們共同的東西還給我,不免哀從心來,甚至有一點點怨他、恨他的感覺。都過去這麼多天了,我那麼多短信從來沒有回過。縱然把那麼多東西還回來,也該留下個紙條說句什麼啊!
  
  這麼想著,又拿起手機給他發去了短息:若甫,什麼時候回學校?我已經到學校了,有話我們坐下來說清楚。期待你的回復。
  
  對面陽臺上一個女生墊著腳正用衣撐夠著自己的衣服。嬌小可愛的女孩,你這個時候來到學校,又是為了等待哪一位?
  
  手機忽然滴滴地響起,心裡一驚。急忙抓起手機,打開一看,原來是瑩。去年寒假裡的一幕驚人的重複發生了。
  
  瑩問我回學校了沒有,我說回了。她說他也回到了學校,說有空一起吃飯。我說好的。放下手機又接著發了一條:要不中午吧?瑩回復了一個字,好。
  
  和瑩有半年幾乎沒有聯繫了,這半年我和若甫形影不離,談著屬於我一個人的戀愛。而這半年裡,瑩又是怎麼過來的呢?如果他真愛我的話。我想到了這段日子裡我的煎熬,難免對曾經所做的事感到羞愧,又為瑩感到難過。
  
  校門口一排的餐廳,我說,“隨你挑,我請客”。
  “怎麼,過年又贏錢啦?”瑩一如既往的開朗,聲音洪亮。我記得曾告訴她每年過年我都會在家裡打牌,還總贏錢。真沒想到,她還記得。
  “沒有”我擺了擺手,苦笑道:“那時候我們在一起,老是你請,現在該輪到我了”,停頓了一下,我又補充道:“算是我的補償吧”。
  “切”瑩不削地揚了揚頭,“補償?你補償得了嗎?”,瑩望著我。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在我和她的這場愛戀裡,我一直扮演著卑鄙的角色。我利用了瑩對我的好感,來排遣一時的失落和寂寞,最終發現解鈴還需系鈴人的時候,自己就絕塵而去。
  
  是啊,我拿什麼來補償?
  
  
  81,
  
  我們面對面的坐著,眼神裡沒有一絲情人間的甜蜜,有的只是隱隱約約的尷尬和內疚,還有閃躲。
  
  “若甫還沒回來,在家幹什麼呢?”沒想到瑩會忽然提到若甫。
  “啊?可能忙吧”我一愣,搪塞過去。
  ……
  “誒,繼瑜,我問你件事”瑩停頓了一下,放低了聲調,把頭湊向我,低聲的說。
  看到她的神情,我不免有些緊張。這個問題應該不比“真心話大冒險”好應付多少。
  “啊,啊,什麼問題你就問嘛,還這麼神秘”我只能微笑著,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平穩。
  ……
  瑩還是停頓了數秒,又說,“算了,還是不問了”。
  “神經”。我只能給她這樣的回復,我不想追問她的問題,因為我知道她問什麼問題都會讓我尷尬。
  
  
  菜上來了,都是她點的菜,具體什麼菜我不記得了,只記得那天我想點酸菜魚但是想想還是算了。
  
  我們沒有談及我兩曾經的感情,閒扯著一些班級上的事情,無意中還會提到若甫的名字。我知道了若甫在女生那邊有著極高的聲望,得到了女生一致的擁護。不論是長相,還是人品,似乎大家都讚不絕口。
  
  心裡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感受,有喜悅,有幸福,但那樣的時刻,更多的是心酸。
  
  
  82
  菜吃到一半,瑩又神神秘秘地把頭伸過來,“我還是想問”。
  “神經吧你就”我繼續搪塞著。
  “你是不是喜歡若甫?”他這句話差點嚇到我,但是我迅速地恢復了平靜。
  “喜歡啊,怎麼了?”我這句話說,用一種特別順暢的口氣說了出來。我知道,這是最好的一種裝傻方式。
  “我說的是那種喜歡”她繼續猛追狂打。
  “哪種?”我繼續裝蒜。
  “超越普通同學關係的唄!”瑩這句話聲調有點大。
  我知道,我無法再繼續搪塞了,只能故作冷靜,“怎麼,你懷疑我是同性戀啊?”。
  與其讓她說,不如我自己說出來算了。
  “沒有,沒有,只是覺得你對他特關心,大家都這麼說,但怎麼看你也不像,若甫也不像”。
  
  瑩這句話說完,我放心了不少。本來,我對若甫的關心就是路人皆知,我也無法掩飾和逃避,也不想這樣做。這從另外一個側面表明,若甫也非常清楚地知道我對他有多好,因為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對他好,他沒理由不知道。
  那個時候,我特需要有人站出來說我對若甫好,這樣感覺自己愛他就多了一份正當的理由。
  當然,從女生那邊來講,她們又都覺得我們不是,說明她們對同志瞭解還太少。我還沒有到暴露的那個程度。
  
  “呵呵,就是啊,我們是好兄弟而已”我順水推舟,不想做過多解釋。
  “哎,當初你要是對我有對他那麼一丁點好,也不至於是現在這樣”瑩又扯到了她自己身上。
  
  我真想說,瑩啊,你該慶倖我沒有繼續和你談下去。想到這,我又忽然覺得瑩是幸運的,看到她現在這麼坦然地和我講到我們的感情,心裡開朗了不少。
  
  “別瞎說,我那時對你不是挺好的嘛!陪你逛街,陪你吃飯,陪你買衣服”我得了便宜,繼續賣乖。
  “胡扯吧,沒一次你是開心的。女人的感覺很靈的!”瑩很自豪地說著她的判斷。
  
  我心裡也明白,喜歡和不喜歡,裝是裝不出來的。瑩,不是女人的感覺靈,而是人的感覺都是一樣的。一個人對一個人好,對方都能感受到,反之亦然。
  
  那頓飯,吃了117塊,和我手機號後三位相同。
  
  83,
  
  後來,小馬先回到了宿舍。
  
  小馬告訴我,那個“福”是他回寢室拿東西順便貼上去的,而且是去年的“福”。我笑他,也笑自己。
  
  畢竟回來了一個和若甫有聯繫的人,我開始小心翼翼地詢問所有關於若甫的事情。我不敢問太多,還總閃爍其詞,因為我怕小馬發現我和若甫鬧了矛盾,一個寒假根本就沒聯繫過。
  
  小馬說年前發過幾條消息,說若甫總是隔好久才回一條資訊,而且很短,後來就不給他發了。小馬還責怪他年三十的問候短信都沒回。我想,若甫肯定是用他爸爸或者哥哥的手機臨時插上卡用一陣的吧!小馬哪知道他的手機已經還給我了。
  
  這也說明,若甫看過我的那些短信,甚至,最近讓他回來的短信他也已經讀到。
  
  從年初五到今天,已經又過去了近半個月,如果算上年前的一個多月,我們已經有兩個月沒有任何聯繫。
  
  那一段時間,我迷戀上一件事,就是和早來的同學聊天。我知道了很多班級裡的八卦,也知道了很多關於若甫的評價。八卦五花八門,有的甚至非常震撼人心,比如我們班的某個女老師一直戴的是假髮,女生睡覺也喜歡裸睡等等。若甫的評價則出奇的一致,樸實、善良、帥。
  
  我用這些別人嘴裡的關於他的資訊,來不停地麻醉著自己。當同學說到他的時候,總要向我徵求“他是不是真是這樣啊?”這樣的意見。我會把他誇的更好一些,再好一些。
  
  在我心裡,他就是那麼的完美無瑕,我不用懷疑,不用向任何人求證。
  
  有時候,我在想:是不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迷戀,會因為沒有得到而變得盲目和衝動。而這個“沒有得到”又如何去定義?是身體還是精神?我不敢多想,生怕自己的愛到頭來只是性欲驅使下的盲目和衝動。
  
  也許,時間會告訴我答案。
  
  
  84,
  
  
  再次見到若甫,已經是4個月後的事情。
  
  那4個月的後兩個月,我精神一度面臨崩潰的邊緣,斷斷續續的感冒發燒,斷斷續續的情緒失控。平生第一次和人打架,腳板上現在還留有玻璃碎片的傷疤。平生第一次踢足球,在若甫曾經踢球的地方,差點摔到下巴脫臼。
  
  我幾乎每天一個短信地詢問、表達、傾訴,但從沒有得到過任何的回音。
  
  情緒慢慢平復的時候,我開始想到已臨近畢業,找工作的事情已經無法再拖。小馬靠家裡的關係進了南京的一個比較有名的國企;大劉回家繼承家業,和他爸爸一起合開工廠;瑩說要出國去看看……
  
  寒假的時候見到過我一個忽然出現的叔叔。他在南京有自己的公司,讓我去他那幫忙。當時,我也只是隨口說會去看看,根本沒放在心上。
  如今離畢業已經很近,我忽然覺得恐慌,通過父母才又找到了那個叔叔的電話。
  
  再次坐上熟悉的70路。
  
  熟悉的報站聲,永遠傲慢的駕駛員,擁擠不堪的車廂。我任憑別人在我身後推推搡搡,自己卻耷拉著腦袋透過人縫窺探著外面的一切。
  隔壁的幾個大學已經初具雛形,有的建的像寺廟,有的建的像墓地;不遠處時時陣陣傳來的開山聲提示我仙林的這塊淨土已經開始沾染了城市的骯髒。
  
  人,總是那麼的自以為是而又不知廉恥,以為自己的所為可以改變很多。我們去侵佔,我們去吞噬,我們去索取,我們去掠奪,我們破壞的不僅僅是它本身的寧靜,還有它從頭而來的真實。
  
  一大群人呼嘯著來,如今我們又將呼嘯著去。回首四年,我們什麼也沒能帶走,留下的是我們再也無法擁有的青春。
  
  我們以為,在樹上刻字,在地上撒尿可以留下印記;我們以為,炸開青山,修建樓宇,廣鋪公路可以帶來文明;我們以為真心付出、全情投入、癡心等待可以換來真愛。
  
  在酒醉夢醒之時,我問自己:是嗎?
  
  
  
  
  
  
  
  85,
  
  從叔叔那回來,無興而去,掃興而歸。
  
  推開宿舍的門,就看到了若甫。他靜靜地坐在自己的書桌上,擺弄著手裡的手機,一款已經很舊的愛立信。
  
  頭髮有點長了,鬍子也沒仔細的修剪,穿著他大一穿過的那件土黃色的夾克,褲子還是他哥哥的那條熟悉的運動褲,鞋子是一雙新鞋,白白的,顯得格外扎眼。
  
  “回來了?”這3個字,我憋了好久,終於還是鼓足勇氣問他,聲音很小。
  “嗯”他的聲音比我的還小,幾乎聽不到。
  
  大劉那時候也已經回校。他興奮地把若甫帶回來的野板栗扔了一袋給我,“嘗嘗,野生的,若甫帶來的”。
  我匆忙而慌亂地接過板栗,像是接到一個手雷,像是接到一束玫瑰。
  
  我沒敢直接打開就吃,怔怔地拿著板栗望著若甫。他坐著一動不動,背對著我們,也不說話。大劉是個很聰明的人,藉故起身馬上就出去了。
  
  我輕輕地走到他的身邊,更仔細地看到他的胡茬,看到他的臉。一個寒假,似乎比原來黑了不少,人也有了些消瘦,心裡如刀割般難受。
  
  我就看著他,沒問,沒說話。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最終還是滑落下來,我轉身輕輕地擦去,不想讓他看見。
  
  走到洗手間洗了把臉。再回來時,若甫已經躺在床上。
  
  我就走到他床邊坐下,繼續看著他。我在乞求,我在等待,我也是在詢問。乞求他看到我的存在,等待他向我發火,詢問他是否一切安好。
  
  沉寂好久。
  
  “我馬上搬走了”他最終說了一句讓我怎麼也沒想到的話。
  “不是沒畢業呢嗎 ?”我天真地把畢業設定為我們的分手之期,沒想到說來就來了。
  “我找到工作了”又一句讓我沒想到的話。
  “什麼工作?在哪?”我非常急迫,非常擔心。
  “我哥他們下屬的公司,長江路那”欣慰的是沒有離開南京。
  “哦”我情緒稍稍有些緩和。
  “你讓開,我收拾一下東西”他讓我起身,以前他是不會這樣的。
  
  我呆呆的看著他收拾著他的東西,沒有再敢問任何一句話。他的態度我已經非常清楚。我要問的也已經知道了答案。過去了幾個月,他始終還是沒有原諒我的意思,或者準確的說是還無法面對那個晚上的我。
  
  在他不得不回來的時候才回來,像大劉和小馬一樣。大劉是無牽無掛,小馬是一貫瀟灑。這個寢室裡,原來只有我們“相依為命”,如今只剩我一人。
  
  從那天開始,我也學會了抽煙。
  
  
  
  86,
  
  那天過後的很久,我想我還是感激若甫的,畢竟最終他還是和我說了話,畢竟他在哪上班也沒有隱瞞我。
  
  他沒變,最終沒有向我發火,所有的火他放在了肚子裡,自己隱忍著,囫圇著吞下。
  
  但是,在那樣的時刻,我無法坦然面對他的離開,畢竟在那時刻的分離,很有可能意味著永遠的告別。
  
  他搬走的時候又留下了幾樣東西,是他收拾的時候找出來的:一個給他的腰包,一個給他火車上喝水的水杯,一雙全新的從未打開過的襪子。
  
  那雙襪子什麼時候給他的,我已經不記得了。是啊,我們交往過的很多點滴的美好都將在他搬走後消失掉。
  
  他搬走的那天,我沒有去送他。那個時侯,我還是無法坦然面對。大劉和小馬也沒有讓我去送,雖然他們可能自己也不知道原因,但總覺得氣場不對。
  
  “你不去送,那麼自然有你的道理。何況,那個人是若甫。”大劉後來如是說。
  
  “何況那個人是若甫”。大劉的話讓我明白,在他們的眼裡,我和若甫之間早就不需要其他人說話。我們的事只有我們兩人來解決。而如今,面對的是分離,任憑我有萬千隻手,千萬張嘴,也是有心無力。
  
  那種疲憊感彌漫在全身,久久無法散去。
  
  一連幾天,經常站在陽臺上,看著空蕩蕩的衣架,那幾個衣撐已經不在。想著樓下花壇裡那條鵝卵石小路,是你搬走時經過的地方。朦朧中看到你一手抓著兩個水壺,呼哧著嘴一路向我跑來。
  “四瓶水,累吧?”
  “不累,小意思啊”,你爽朗的笑在我心頭久久縈繞。
  
  
  
  
  
  87,
  
  找了隔壁高中的那個好友喝酒,下面我就叫他誠吧。誠是個開朗而樂觀的人,比較外向。
  
  誠和我坐70路去了市區。70路好像我們倆還是第一次坐,上次去醫院是打的車。
  身邊坐著誠。看著這個我曾經喜歡過的人,曾經覺得他和若甫長相屬於一個類型,現在怎麼看也無法看到若甫的影子。我心裡把他的眉毛加粗,縮短;把他的鼻子拉長,抬高;把他的嘴打磨圓滑。無論我怎麼努力,就是看不到任何一個時候的若甫。
  
  我把手放到誠的腿上,他卻一把把我拽過去,勾著我的肩膀,“爽吧?哈哈”。
  完全出乎我意料的反應,沒有若甫身上任何一絲絲的靦腆和羞澀,“恩,好爽,爽死了”。我也只能這樣和誠開著玩笑。
  
  那天生平第一次去了酒吧。在閃爍的光影中,在喧鬧的音樂裡,誠借著酒勁大聲地問我,“你高中是不是喜歡我?”
  “是 啊!”我聲音比他還大,幾乎是在大喊。酒的作用下,讓我覺得誠像極了若甫。
  “我知道啦!”誠繼續大聲地喊著。
  “你知道什麼啦?”我也大聲地喊,似乎想蓋過所有的音樂。
  “什麼都知道啦!喝酒吧!”誠舉起了一瓶啤酒。
  我也舉起一瓶,緊閉雙眼,一飲而盡。
  
  那天晚上,我們都喝的幾近爛醉,我們在酒吧隔壁的一個賓館開了房間。
  
  早上醒來的時候,酒氣彌漫的房間裡,兩個人衣服完整地基本呈十字折疊在一起。
  
  清晨的陽光,溫暖而明媚。誠在我面前脫的一絲不掛,慢悠悠地走進浴室,又慢悠悠地回到床邊。
  “你也不怕人看啊?!”
  “誰看啊?也就你看”
  “沒看到窗簾沒拉嘛”我指了指窗簾。
  “誰愛看誰看,再說,那邊是護城河”
  
  我也脫的一絲不掛,學著誠,從容地到衛生間洗澡。
  “身材真好,瑩的一大損失啊!”他鬼鬼的在一旁說到。
  “提她幹嘛?”
  “你的前女友嘛”
  
  是啊,前女友,我還會有女友嗎?
  
  
  88,
  
  那天在房間裡,我和誠各自穿上了自己的內褲,像我和若甫一樣躺在了一起。
  
  我心裡異常的平靜,誠也很自然。我知道我不愛他,他知道我已經愛上了別人。兩個人彼此心裡無所惦記,像一對沒有了感情的戀人一樣,在各自的心中,成為了永遠的好友。
  
  我們各自談了對畢業的看法。
  
  誠說打算跟著他爸做服裝生意了。我很驚詫於他的想法,畢竟他的專業公務員好考,而且就算到公司也能找到合適的工作。
  誠說他的性格受不了別人的約束,不適合被管著,反正他爸的生意也很有前景,不妨去試試、闖闖。
  
  聽著誠興奮地描述著他的規劃和願景,又想到了若甫,若甫也已經有了自己的工作。大劉和小馬也各自有所歸宿,就剩下了我。
  
  “我記得年前你好像考公務員來著?”誠忽然問我。
  “別提了”我腦子裡忽然很亂。
  
  誠看到了我臉頰閃過的失落,他居然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我的頭。我記得高中的時候,他課間要從裡面出來上廁所,如果我趴在桌上,他都會拍拍我的頭。
  此時的輕輕的一拍,讓我想起了往事。轉過臉看著他,心裡溫暖而感激。
  
  當若干年過去,我們回首看時,曾經喜歡過的人其實就在不遠處,有時候發個短信,有時候打個電話,給對方一個問候,一個祝福,會溫暖彼此的心。
  
  誠說,要不是我大學的時候一直“煩”他,他是不敢再和我更進一步的交往的,更不會有我們後來生意上的合作,以及現在固若金湯的友誼。
  
  
  89,
  
  2004年6月2號,我光榮地成為了一名中國共產黨黨員。
  
  我發資訊給若甫,“我也入黨了啊,你不能再說我落後了”。若甫高中就已經是黨員了,曾讓我們全班的人都表示佩服、讚歎。
  他依舊像過去的半年一樣,沒有給我任何哪怕一個字的回復。
  
  有時候,在吃飯,會忽然想到他,給他發去我吃的菜單;有時候,在喝酒,會忽然想到他,給他發資訊說我喝多了;有時候,在逛街,會忽然想到他,告訴他看到一件外套特適合他;有時候,在坐車,會忽然想到他,告訴他我即將路過長江路……
  
  給他發資訊,已經成為了我的習慣,我也習慣了他不回復我。
  
  他像是我心中一尊不會說話的雕塑,我時常駐足到他的面前,告訴他我最近在幹嘛;他又像是一彎靜靜默默的碼頭,我時常坐在上邊,看著遠處的海景,聽著海鳥鳴叫。
  
  我輕輕地拍打地面,告訴他,“我想你了”。
  
  飛機帶我徐徐地離開地面,離開南京。
  房子漸漸變小,樹木漸漸變矮,馬路漸漸幻化成一條條白線。那青青的,黃黃的,一片一片,是江南水鄉的農田。
  轉頭回望,那城市的中心,隱隱綽綽的黑點,哪一個是你所在的居所?
  
  我輕輕地靠向座椅的後背,心裡默念,“若甫,我走了”。
  
  2004年6月8號,我跟隨誠一路南下,飛往廣州。
  
  90,
  
  在廣州,誠的父親帶我們去了幾個服裝廠,晚上在家裡告訴了我們生意的大概流程,問我們有什麼想法。
  
  那個時候,淘寶開始興起,網上服裝批發的生意還不如今天這樣紅火,但我和誠都認為網路必定是將來的發展方向。
  
  那幾個服裝廠多半都是加工外單的,會有很多尾單的產品或者私自做一些所謂的“出口轉內銷”產品。
  
  誠的性格和我在某方面的確很像,我們都屬於敢想敢做的人,比較豁得出去,而且無所顧忌,也時常喜歡幹一些出格的事情。
  
  我們從廣州回到南京,就開始著手網上批發的事情。
  
  可年輕畢竟是年輕,我們花了5000塊錢給一個做網站的公司作為定金,試圖自己做一個批發性質的網站。可沒到三天,那個公司就把所謂的網站做好了,完全沒有達到我們的預期,而且後臺的很多功能我們都不太會用。
  我堅決反對把餘款給那個公司,誠也表示贊同。可誠的父親還是執意讓我們把錢給了那家公司。
  他批評我們做事缺乏規劃,沒有經驗,還不信守承諾。當時我和誠都表示不服,並且覺得他爸過於刻板。只到今天,我們才明白,當初的5000塊給我們買來了成長。
  
  由於我們覺得被“騙”了5000塊,兩個人做事開始小心翼翼。我們做任何決定前都要問很多人,去做調查,雖然前期浪費了很多時間,但工作進行的一直比較順暢。到畢業後的幾個月裡,我們已經開始在淘寶上開始進行批發了,阿裡巴巴等批發網站也有了我們的外鏈。
  
  
  91
  當我們再次回到南京的時候,已經是畢業時節。
  
  70路車把我們送到了亞東新城區。下了車,我們就聞到了離別的味道,鹹鹹澀澀的。
  離開南京一共也就半個多月,但是一切竟恍如隔世。半個月前仙林並非是這般光景,現在卻處處人行匆匆,有大包小包的行李,有各式各樣的汽車停在校門前,有人相擁而泣,也有人合影留念。
  
  我竟差點忘了我本也該屬於他們其中的一員。
  
  匆匆地回到宿舍,一推開門就看到若甫和大劉還有小馬興奮地在一起討論著什麼。見我進來,若甫並未收斂自己的笑容,看著我。我還沒得及反應過來,大劉和小馬就大喊著把我也拖了過去,說是晚上要一起吃飯。
  
  若甫穿的T恤是他自己大二的時候在湖南路上的真維斯買的。因為我說難看,他只穿了一次就再也沒有穿過。
  再次看到這件T恤,讓我感到難過。難過的不僅僅是他忽然又穿上了曾經為我不穿的衣服,而是當夏季再次到來,他自己卻沒有購置任何新衣。
  
  我藉故尿急,到衛生間裡擦了擦自己漸紅的眼睛。再次出來,他們又恢復了笑顏逐開的討論。
  “怎麼又穿這件衣服了?”我很平靜地,一如曾經地對若甫說,還伸手過去提了提他的衣袖。
  “不是挺好的嘛!還是新的呢”,可能由於大劉和小馬在,若甫也顯得很平靜,一如曾經一樣對我說話。
  “我們在說晚上去市區吃飯,然後去K歌”若甫繼續和我說著,非常平靜,讓我看不出一點點不悅,就像我們這幾個月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已煙消雲散。
  
  我若有所思地停頓了數秒,清脆地發出一聲“好”。仿佛這幾個月所有的苦熬,所有的等待,以及所有的責怪都隨著一聲“好”而煙消雲散。
  
  
  
  
  
  
  92,
  
  
  我們去了新街口一家叫“萬福樓”的酒店,之所以來這,是因為小馬說這裡他有親戚,可以打折。
  
  我們點了不少菜,其中包含了酸菜魚,除了盤子比食堂的鐵盆好看一些,其他的真的差遠了。若甫這樣說。
  
  菜還沒上齊的時候,大劉首先發表了畢業感言:首先很高興能和3位兄弟有緣聚在一起,這是人生的財富;其次,平日裡做的不到不對的地方希望兄弟能夠原諒;最後祝各位兄弟一路好走,前程似錦。
  我們三個熱烈的鼓掌,大聲地叫好。
  
  下面本該輪到若甫說兩句的,因為他是老二,但是他卻不停地擺手讓小馬先說。小馬幾乎和大劉說了類似的話,只是最後加上了一句“兄弟以後在南京遇到難處,隨時找我!”。同樣,我們送上了熱烈的掌聲。
  
  若甫沖我撅了撅嘴,示意我先說。我也學他擺了擺手,“你比我大,你先說。”
  
  “這四年裡,吵了不少大家的早覺,耽誤了大家不少的臥談,不好意思,祝大家一路走好”,他樂呵呵地把話說完,就先自己幹了一杯啤酒。
  是的,若甫的作息時間太規律了,那時候早起早睡,被我們不止一次地批鬥過。曾經,我們還在他睡醒一覺的時候拉他去包夜。當然,若甫從不會生氣,我們急的上串下跳,他總是一句,“你們去吧,我不去”。
  
  我說了幾句,現在仍記得,“這四年,我一直覺得挺對不起大劉和小馬的,打水我也擰不動四個壺,上課我也搶不了4個座,代點名也不能代點四個人,考試也不能給你們四個人抄,就連六級考試的耳機我也就只借到兩個。以後,你們的衣服我包了”。
  
  說完,大劉和小馬都不停地說,“沒事沒事”,然後邊舉杯邊說,“若甫要感動死嘍”。
  我分明看到若甫的臉色非常複雜,覺得他會尷尬,怕他難過,就舉起了杯,“若甫,來,咱兩今晚把他倆放倒,宿舍最關鍵的時候,消失了半年,害我們天天給他們點名、簽到”。
  
  若甫也就忽然面露喜悅,“對,把他兩放倒”!
  
  
  
  
  
  93,
  
  菜還沒上,四瓶啤酒已經見底。
  
  在那樣的畢業時節,稍微有點酒下肚,都會引起很多想說的話。但是,我和若甫都有些沉靜,好像彼此有了默契,不想在大劉和小馬面前提關於我們的任何事情。
  
  大劉和小馬酒後變得很八卦,尤其是是大劉。平日裡,大劉話不多,也比較能顧大局,在某些方面的確起到了宿舍老大哥的作用。但是,那天晚上,他一反常態。
  
  “若甫,我就想知道,你和麗有沒有那啥過?”大劉端著酒杯,自斟自飲。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若甫連忙擺手道。
  
  大劉問這個問題的時候,若甫基本沒有面露任何難堪,倒是我心裡非常難過。
  
  不知道為什麼,我非常怕聽到麗這個名字,如果單純地從她和若甫曾經在一起這個角度來看,我還沒到那麼小氣的地步。後來想來,平日裡我不願意在若甫面前提起麗,是怕他難過,而現在別人在這樣的時刻提起,我就更怕他難過。
  
  同時,大劉問的問題,雖然我早知道答案,但是卻從不敢在心裡多想。我怕稍微多想幾秒,我的肯定就會猶疑。畢竟,在這樣的一個年代,這麼一個充斥著誘惑的校園,青春衝動的時期,我不能保證純樸的若甫不會想到那個事。
  
  可即使真的有過,我又會怎樣?難道因為此我就不愛若甫了嗎?這就是所謂的處男情節?這個問題,幾年後,我才想明白。
  
  當我們真正愛一個人的時候,即使彼此沒有過身體的接觸,沒有過性上的溝通,但是已經在心裡把他確認為那個自己的唯一。這是一種提前的預判佔有,這也是一種愛的自私的提前表達。
  
  
  
  94,
  
  “還有,繼瑜你和若甫怎麼了?”大劉繼續八卦,扔出了一個重磅炸彈。
  “是啊,是啊,你兩怎麼了啊?”小馬立即就起勁了。
  
  這時候,我們已經各自喝了有近四瓶啤酒,若甫已經離席去了洗手間。
  
  “哦,沒什麼,小矛盾,都已經過去了”。
  
  這樣的時刻,我只能說一切都過去了,但是我心底卻暗暗的難受。我不知道這次酒過後,是不是還要等上四個月才能看到他一次,還是就此形同陌路?是不是所有的資訊還得不到回復?
  
  “誒,若甫,你和繼瑜到底怎麼了?我們很感興趣,他不說,你說說。”大劉看若甫回來了,還沒等他坐下又繼續問道。
  
  若甫一陣沉默。
  
  我知道,他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如果我不在,他會回答和我同樣的話,可惜我就坐在他的對面,因為酒精的作用,正兩眼急切而迷離的看著他。他知道,我也知道,那時候我需要一個答案。
  
  “沒什麼,就是我沒回他的資訊”,我沒想到若甫會這樣說。這可能是他生平第一次撒謊,他的臉紅紅的,也許是因為酒,也許是因為別的。
  
  “為什麼不回?”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不知道哪來的正氣,明明是我先騷擾了他才換來今天的結局啊!
  
  是不是請求一個人原諒的次數太多,思戀一個人的時間太長,會讓自己忘卻了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誤?
  
  “我換號了”。若甫說出了一句非常刺激我的話。
  
  那麼多個日日夜夜,那麼多的問好,那麼多的擔心,那麼多的叮囑,那麼多的思戀,他居然用換號來躲避,而且那個號是我千挑萬選給他的啊!
  
  “號呢?卡呢?”我窮追不捨,義正詞嚴,像極了一個差點就抓到小三的怨婦在追問自己的丈夫。
  
  “我包裡”若甫像做錯了事的孩子,傻傻的看著我。
  
  “拿出來”好在他沒說扔了,如果他說扔了,我不知道那天會做出什麼事。
  
  他乖乖的,慢慢的找出了卡。卡被他放在了身份證外殼的小袋子裡,仔細地折疊在一起,放在了包的裡層。
  
  他不知道我要做什麼,我也不知道我要做什麼,頓時,一片安靜。
  
  “看看,看看”大劉和小馬都齊聲地說道。是不是酒醉後的人偷窺欲都特別強?
  
  其實,那些日日夜夜的短信,內容也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有的甚至很無聊。即使裡面有些“想你”,“愛你”之類的話,在那個場合下,我也不會阻止他們。
  
  
  
  
  
  95,
  
  若甫坐
作者: levc (銀龍笛)   2014-06-18 21:15:00
看完都好想要去中國交換唸書阿!有機會一定會去南京走走的。阿!還要點一道酸菜魚!!
作者: philipvcv (Giroro伍長)   2014-06-18 22:18:00
什麼時候才能修成正果啊看到我好焦躁~
作者: benyangchiu (Shan)   2014-06-19 03:15:00
超迪無敵支持這個連載,因為他已經讓我追了幾天~
作者: waa006 (賣問阮A名)   2014-06-19 12:27:00
就這樣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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