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有點難《雞蛋哥哥》秋山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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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裡的雞蛋哥哥早就該從蛋殼裡孵化出來，但是他不想，覺得還是當雞蛋比較好。為了
想要永遠保有媽媽的庇護與關愛、盡情遊玩的快樂與別人寬容幼小的特權，雞蛋哥哥逃避
長大。為了竭盡所能地維持雞蛋的模樣，他每天都得小心翼翼地避開可能讓蛋殼破裂的各
種危險。
小威上學將近一年了，每天進學校前，總是要跟媽媽來個緊緊大擁抱，以及完成口頭確認
放學接送時間後，才能安心轉往教室。每晚入睡前，最後總得再編列到媽媽身上重壓與牽
手儀式，才願意安靜躺在床上等待睡意。平常玩扮家家遊戲時，常常上演假扮小寶寶等劇
情。旁人探問弟弟妹妹的意願時，他總回應怕別人搶他的玩具。這些事跡處處顯示「擁有
父母關注與照顧，被他人放在心上」對小小孩是無可比擬的重要。
當獨處時，不用背負責任的雞蛋哥哥過得輕鬆自由；但面對身旁預期該長大卻仍處在幼稚
期的落差時，雞蛋哥哥如何回應這些期望呢？
對媽媽，他說：「我覺得現在這樣子就很好啦！」
對弟弟，雞蛋哥哥讓小雞弟弟站在自己的背上，一點都不在意弟弟看起來比他大。
對總想幫忙啄開蛋殼的烏鴉先生，他嚇得拚命的逃跑：「不要，不要！別碰我！雞蛋殼一
打開，就不好玩啦！ 」
《推力》（Nudge）一書提出「自由家長制（libertarian paternalism）」概念。自由主
義（libertarianism）主張高度自由的價值和個人權力，猶似書中的小雞弟弟對雞蛋哥哥
的態度，完全地接受自家哥哥異於常態的特異樣貌。而嚴格家長制（paternalism）則像
積極想啄破蛋殼的烏鴉先生一樣，不給予自由選擇權和責任，盡全力將雞蛋哥哥放入所認
定的模板。而母雞媽媽的形象則偏向自由家長制方式（媽媽說：「你要是能快點長大就好
了。」。提出自己的想法，但是把最終的決定權留給對方）。當對象是身心都尚未成熟的
小小孩，身為家長我們不可能放任他們完全出於自由意志的做決定；另一方面，以最終培
養獨立成熟個體的角度，也不適合一昧地採用所謂嚴格家長制；身為照護者，我們需要在
兩種極端（極端自由與極度控制）的光譜之間，選擇一種更具平衡、兼具彈性，且能長期
使用的教養模式，而這種建議父母成為一個高明的「選擇設計師（Choice Architect）」
，為孩子建構出正向引導的大環境，提供最可能有幫助、最不可能造成傷害的推力。這種
「把人輕輕地往某個方向推」的Nudge概念，就像是生活中可見的小便斗裡頭貼上蒼蠅貼
紙、系統預設選項的更改、學校自助餐廳把較健康的食物放在視線易觸及、方便拿取的位
置等等設計，也許是教養方面值得參考的智慧解方。
雖然不斷的閃避，雞蛋哥哥仍在一場意外，碰上了蛋殼破裂的危機。他的內心又是怎麼回
應的呢？
蛋殼疑似破裂時，他內心充滿著猶疑恐懼。「好像聽到了討厭的聲音......... 」、「啊
！真的有裂縫了啦！ 」、「這樣下去，我就真的要變成哥哥了。」雞蛋哥哥擔心得一頁
都沒睡。
當蛋殼真的破裂，雞蛋哥哥無奈接受現實的心情。「啊—果然還是裂開了。」、「嗯，事
到如今也沒有辦法了。」
面對成長議題時，內心常常交雜著喜悅與恐懼的多重情感；不只是小孩，即使是成人有時
也會有相同的掙扎與抗拒。長大成熟可以擁有更多的自主權及選擇權，但也相對應的需要
承擔許多來自自我要求與背負他人期許的責任，當中倚靠的是順其自然或被迫長成的相對
應能力，而這也往往讓成長蒙上一層壓力。尤其當父母過於強調外面世界的危險，孩子對
於新環境還沒能培養出好奇心與探索期，則先一步感受到的來自成人傳遞的風險性與不安
全感。如同《會玩才會學》提出兒童在外自由玩耍會讓家長恐懼在外遊蕩的危險，以及其
他社會變化等因素，現在的兒童在戶外玩耍情況減少，而主動玩樂機會的減少，也連帶地
抑制孩子與生俱來的好奇心、玩樂力和社交力。而在，《金錢心理學》提到人類大腦層面
出現的「所有權感」是一種偏向高估自己現在已擁有事物的價值的傾向，而且在不同時間
（現在VS 未來）所在乎的情感也不盡相同；十分眷戀當下的享有，而容易忽略未來長期
的目標，都讓我們活在當下，缺乏投資未來的自制力。這些在乎安全高於發展、一鳥在手
勝過二鳥在林的保安心態，往往讓小小孩對於擁抱著已知的溫暖，遠勝於對長大到來的期
盼。
當終於踏入對應的長大階段，周圍的人與自己是怎麼看待小雞模樣的雞蛋哥哥呢？
媽媽說：「哎呀，你忽然間長大了，小哥哥。看起來很有精神呀。」
弟弟說：「哇，嚇了我一跳。哥哥，你好帥！ 」
雞蛋哥哥看到了自己在水窪裡的倒影。已經不再是可愛的雞蛋了。不過，比想像中的帥多
了。「嗯，你看起來還不錯嘛。」他悄悄的對水窪中的自己說。
某日晚飯後，全家到附近的小學校園去散步遛遛。
小威每次到訪，總會試著爬上一朵比成人膝蓋更高些的蘑菇，但總未能如願。
媽媽：「小威，加油！好像快成功了？你一直長大，長得愈來愈高了！」
爸爸：「爬這個不容易喔，不但身體要長高，手也要很有力氣，這樣才抓得住喔。」
小威：「（第一次成功自己爬上去）爬上來了！！ 已經不用人家幫我推了，耶！」
媽媽：「恭喜你長大了！長大後，不但愈來愈高，而且可以玩更多的玩具跟遊戲！」
爸爸：「小威要不要再試試看多爬幾次？ 看看是不是真的會了？」
小威又試了兩次，每次都很順利地手腳並用爬上蘑菇。
媽媽：「（緊緊的大擁抱）恭喜你又長大了！長大後，你做事做得愈來愈棒，媽媽超喜歡
！」（希望你也能覺得逐漸長大是個還不錯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