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貝人》悠悠的短篇小說集
作者:Anthony Doerr
譯者:施清真
有讀:https://readfromtheotherside.blogspot.com/2022/08/blog-post_18.html
雖說是短篇，但《拾貝人》和一般的短篇小說印象不同，儘管是短篇小說，讀來卻
有一種好似在閱讀長篇的緩慢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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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安東尼‧杜爾在每篇小說中都加入了大量的自然生物背景，不一定是知識，卻有
十足的描寫：從頭篇〈拾貝人〉中對於螺貝的豐富知識，〈獵人之妻〉對山林季節變化的
殘酷感，再到〈祝你好運〉、〈七月四日大贏家〉以及〈瑞匹德河畔的一團亂線〉中從釣
魚出發，對海岸、河畔、濕地的種種描述，都能看出作者對自然環境，釣魚與生物知識的
熱愛和喜好。也因為如此，短篇小說中常見那種情節轉折造成的爆發力，在這本《拾貝人
》短篇小說集中，就不這麼的強烈了，而是像海、像山……小說人物的情感好似被海的蒼
涼遼闊給包裹，卻也有山林殘酷又滋養萬物的生命力。他筆下人物的情感轉折，不說比說
更有力量。
除了自然與生物背景，作者也在小說中加了點超自然的元素，在〈拾貝人〉、〈獵人
之妻〉、〈長久以來，這是個葛莉賽達的故事〉與〈Ｍkondo〉都能看見。這些元素不是
小說的主要主題，而是凸顯小說主角人生轉折的手段。在我把這整本書讀完之後，再回頭
去想這些元素，給我的感覺竟有種人在面對自然未知時的一種謙卑感。接受、不接受，它
就是在那裡了，而真正改變的只有人的心態——這也是我讀完小說後，這些短篇給我的感
受，在大部分的篇章裡，主角的生活方式並沒有大幅度的改變，只是他們的心態不一樣了
，也以一種比較寬心的角度去看待這個世界。
和上回閱讀過的經典短篇小說家齊佛的作品相比，《拾貝人》每篇閱讀起來的體感比
較長，適合用較長的零碎時間閱讀，或是在睡前也很合適——大概能做個幽美的夢吧？—
—如果你是個喜歡自然書寫的讀者，那這本書很適合你；而如果你是個愛好釣魚的人，也
許小說集中關於釣魚的段落能讓你有所共鳴。要是你是個期待緊湊短篇小說的讀者，那就
可以先參考一下試閱，再自行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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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四號大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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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一想，在《拾貝人》的小說集中，我特別想談談〈七月四號大贏家〉這一篇。在
眾篇章中，它是讀來體感篇幅最短，我也覺得最可愛的一篇。
在〈七月四號大贏家〉中，其主角群的背景可說是在所有小說裡最「勝利」的。他們
是一群退休的美國實業家，因為一場打賭，決意在歐洲釣上一條最大的淡水魚，好挫挫一
群英國佬的銳氣。這幾個美國人在歐洲的旅途既悲慘又荒謬，被一群歐洲人耍得團團轉，
還三不五時地被英國人寄來的照片和錄影帶羞辱。在七月四號，期限內的最後一天，他們
終於在齊聲高唱美國人笨蛋的女學生群注視下釣上一條超巨大的鯉魚——肯定能擊敗那些
英國佬——卻因為不忍那條老鯉魚在岸上喘氣的模樣，在相機失手掉進水裡、無法拍照紀
錄的情況下，選擇把魚放生回去。
“教堂鐘聲響起，到了某個時刻，美國佬下定決心，他們在下一個大洲將會表現得更
好。他們將做一些研究，迴避風險，別在非法的地方釣魚，別喝太多酒，別聽信每個陌生
人的勸告。……“
如果小說就停留在這一段，大概就是顯示這群美國人不屈不撓精神，他們嘗試著從錯
誤學習(盡管有點好笑悲慘)，對未來的下一場比賽充滿希望。但緊接著，作者又多加了一
句:
“他們不會輸，他們不可能輸；他們是美國人，他們早已是贏家。“
這句話搭配篇名七月四日，我想，意指美國早在獨立於英國之時就贏了——這是個遠
在過去就已經決定好了的勝負，無關現在，與未來。
在《拾貝人》中，大部分主角的境遇都有種羽毛慢慢飄落的下降感，他們的人生正歷
經一場持久且無法逆轉的天災，心理、生理，或外在環境的關卡難過，<拾貝人>是眼疾，
<祝你好運>是底層家庭的悲歌，<守望者>是戰亂，<Ｍkondo>則是被都市淹沒的野性，他
們或多或少都藉由自然生物/釣魚來療傷、探索自我。但被放在所有篇章中間的〈七月四
號大贏家〉卻不太一樣，美國人的旅途有種可笑的荒謬感，從跟白俄羅斯警察打籃球到被
立陶宛女學生恥笑，他們與之搏鬥的不是自然，而是人性，而且還可能是看他們美國人所
以欺負的人性。雖然在小說的最後一樣是<拾貝人>小說集中常見的心態轉換，對於下一場
比賽(未來)充滿希望與決心，但末尾的一句扣緊了小說的篇名。他們早在過去的七月四號
就贏了對那群英國佬的戰爭，如果這句指的是那群美國實業家的心態，這句話就有種安慰
劑的效果，甚至有點阿Q精神，但要這句來自旁白，則整篇小說就把讀者眼睛拉到比較高
的視角去看待這場釣魚比賽了。
〈七月四號大贏家〉將勝利拉到了過去，和其他篇小說在結尾留了「想望未來」的餘
韻不太一樣。放在小說集的中間，也許是想創造一種中場休息的效果，但，這是我的猜測
就是了。在眾多幽幽的小說裡突然冒出一篇比較荒謬情節的小說，這讓我對〈七月四號大
贏家〉的印象比較深。
除了篇頭，也是書名的＜拾貝人＞外，我個人也很喜歡最末尾的小說＜Ｍkondo＞。
大抵上每個人心底還是有留著上千萬年演化下來殘存的原始野性吧！男女主角在山裡奔跑
的段落我讀來很純粹（但叫我做一樣的事情我應該會直接拒絕），他們在一起生活、分開
，最終又回頭去追人的劇情雖然大致上在我的預料之內，讀起來還是很有吸引力，如果你
喜歡＜拾貝人＞以及＜守望者＞的話，我也很推薦來讀讀這一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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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後記的後記：寫這一篇的時候我刪改的次數幾乎沒有，我想我大概還是有進步的吧
？有點開心：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