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人生》作者:馬卡 aka loveswazi
先講結論,為何要讀這本書?因為讀完後可以理解他在ptt的言行舉止十分忠於自己。
我覺得我浪費了大概三個小時的人生,讀了一本作者馬卡不斷將自己的抱怨、偏見強塞給讀者的書。
本來他說我讀不懂,我還興致勃勃想挑戰一下,現在我承認有些東西我真讀不懂,因為我已經完全沒有興趣重新翻一次來做前後情節或是隱喻的對照。要讀懂、研究某個文本,其一要該文本有經典價值,其二則是該文本要足夠有趣讓研究者願意投注心力。
而這本《口袋人生》什麼都沒有。
以下分別就幾點表達我個人的、主觀的、不公正的心得。
「一、廢話與對台灣的各種偏見」
「二:敘事混亂」
「三:角色形象的失敗」
「四、劇情瑕疵」
「一、廢話與對台灣的各種偏見」
全文充斥論述性的廢話,比如p52這段「後者是一種思維——也許無解的,也許是純粹正面的,也許是純粹負面的,甚至也許是好一陣子的恍然大悟——但總是一種思維。」,類似的例子反覆出現到我常常直接跳過。同樣是偽理論掉書袋,賀景濱的《去年在阿魯吧》寫的真的是流暢又充滿速度感,各種理論交雜之龐雜卻又充滿說服力,比起馬卡在這本書裡幾乎沒有引用理論,全部都是角色自說自話的偏見,差的可真遠了。
還有諸多累贅無用細節,比方p164「我看見收銀機上面顯示278元,我丟了三百元給店員。」,這裡就完全可以省略,數字沒意義呀。
比方娘娘腔主管那邊對人物的描繪就是套一大堆刻板印象上去,從主管到同事都如此。又如小說裡對同性戀、非洲黑人的描述,我一開始想可能是要做反諷,會有不同的結論在故事最後跳出來。結果也沒有,唉。
p150裡有段情結是艾達扔書說台灣的文學很糟糕,理由是出版社翻毛姆的《人性枷鎖》時給幸運骨加上的譯註不精確。這是什麼典型的滑坡示範嗎?翻譯不精確就等於台灣文學糟糕?
然後p230順便再展示一下自己的偏見「轉到一台非洲本土的電視劇……演技生澀得很,表情誇張、刻意,讓我聯想到台灣的歌仔戲。」,好歹也說歌仔戲的什麼部分、或是哪個類型的吧。
而p243直接就是作者跳出來講話「臺灣出版業實在很糟糕,除了投了稿很難被重視外,很多編輯也都非常不可一世的,好像要出版小說就得跪下來求他們不可。」……「編輯注重的應是作者潛能,而不是態度。態度是表面的,假兮兮的,而寫作是深度的藝術;若注重前者,那代表那編輯是個白癡,根本沒資格當小說的編輯!」,各位猜猜看哪個是寫小說的艾達講的?其實不用分,因為全部都是作者自己的想法,角色只是他的傀儡,替他發聲的管道。
馬卡大,所以你出版這幾本書也是跪下來求編輯嗎?應該不是吧,那又怎麼會這樣說呢?
全文動不動用性作比喻,深刻的愛情時有性還合理,大學生彼此建構出由性到愛再到嫉妒的部份也合理,出國就遇到妓女、搭計程車遇到老妓女、去別人家有個漸凍人要求上床等等部分我已經覺得不太合理,直到某一段寫連聊天時吐一口煙在臉上都可以想像成是男人顏射在對方身上時,我就足以認為作者這些性的描寫不是全部都具有重要的象徵或關鍵隱喻,有時候只是作者想寫就寫了,沒多大意義。
「二:敘事混亂」
前八頁的敘事混亂至極,開頭先用上帝視角說理一番,再跳咖啡館老闆經營現況,然後又跳到疑似未成年的咖啡館老闆去酒吧找爸爸,中間穿插幾則回憶片段。天啊,才剛開始,作者就把一個可以流暢交代的事情硬是切得錯綜複雜,沒這個必要吧。
在貓頭鷹鬧鐘那邊也是一樣的問題,敘事節奏不停打亂,夾雜一堆角色獨白內心自言自語,嚴重干擾讀者閱讀的流暢。
再舉p55的較正面的例子,咖啡館老闆杰克本來順時敘述自己人生背景,突然跳到老婆死掉悲劇發生的瞬間感受,然後又跳到當天早上咖啡店的經歷,接著再跳到醫院返家那夜小姨子跪著道歉。這一邊我比較能接受是因為這件事的衝擊性夠,而且篇幅沒有拉的太長讓讀者注意失焦,足以表達杰克的徬徨跟震撼。
但後文我不一一列舉的地方出現許多又臭又長的敘事交錯,也沒有把它們進行很好的收束,給我的感覺就是作者控制不了劇情,只能任由它們發散。
另外在敘述口吻上,人稱不統一堪稱最大的問題,p43提到「我必須感謝狸貓,在我還沒提出借錢要求時,菲力匯了十萬元進我的帳戶」這是同一個人,但在極短的篇幅內交錯稱呼,唯一的意義大概是弄混讀者。
後續咖啡館中職業跟人名的交錯稱呼也讓人讀了很頭痛,
還有174酒吧那段,給兩個白人命名,結果後面幾乎都用壯碩老白、精瘦老白代稱,偶爾再用本名叫喚,酒保/紅髮男孩也是一樣的毛病。
如果作者是要呈現世界的變動與荒謬、不定感,我讀到的只有作者下筆時的隨性跟不校稿。
「三:角色形象的失敗」
故事裡角色扁平,每個人對話都長得差不多,而且每個角色都充斥著從裡向外泛出的自以為是感,同時面目模糊,像阿勞這個角色,p165這章節一下寫覺得自己是善良,愚蠢,同情心又氾濫的人,一下又說是求全責備的人,p174又說自己不歸屬任何團體是獨自存在的一個人(前面還有但我忘了特別記下)。開頭寫到他被上司責罵然後發飆用熱飲倒到上司頭上離職,後文又說自己善良之類的,前後形象差異很大,讀到結尾時我沒有辦法浮現每個角色具體形象。
好的作品應該是讓角色的行為舉止,言語風格來表現出自己是什麼性格的人,而不是作者直接寫下來「他多愁善感」,這可以說是小說裡面最糟糕的角色描繪方法,因為這等同指點讀者:我的角色就長這樣。
讀完後我覺得最可悲的大概也是作者後續描寫沒能按照自己定義的框架去描寫了。僅有艾達這個人後面就是頹廢失神到底,沒有講話與獨白的角色性格才夠鮮明,啊不過艾達這個設定也很有問題,比方他小時候去葡萄牙可以認識一些外國名字,結果不知道山姆這種爛大街的英文名字。前面對他的設定是中國影響的兒化音很重,會有兒、呀的說話方式,結果下一章完全忘記,我再也沒看到艾達這樣講話。
而關於艾達還有另一個小細節可以看出作者的不用心,p104寫他們去吃包穀,不過艾達父親是臺灣花蓮人,此時艾達也還沒遇到中國籍的太太,應該還沒受到潛移默化的影響,所以這裡用中國俗稱不精準。況且p124又換回玉米餅的稱呼,雖然這是既有名詞,但前後不統一也沒說明,細節做得不夠好。
另外阿勞這角色討厭讀小說但隨口提的都是小說,在家裡受排擠時想到《變形記》、關在監獄時想到《審判》跟《罪與罰》。
最可笑的在p224,艾達遇到非洲妓女這段,這個角色可以開口講「世界並無不同,你的一天與我的一天同樣消耗著,只是方式不同罷了;我們都是渺滄海之一粟,同樣有一天得消失。」,遮起名字,這對話可以套到任何一個小說裡的角色都不突兀,但你說這是一個非洲妓女的台詞,用這麼古文式的語句,我真的讀到笑出來。
「四、劇情瑕疵」
在p87左右阿勞的章節,講小童弟弟的部分,用的是第一人稱但卻可以完整把沒有目擊者在現場的畫面講述的一清二楚,甚至連弟弟一個人滾到河邊的喃喃自語都寫出來,這裡就令人質疑。
而所有「卡謬咖啡館」章節的劇情裡,都可以用咖啡館老闆的視角看到所有角色的內心戲,這裡除了把一切解釋成咖啡館內部各種能夠與阿勞艾達菲力進行對應的角色,都只是某個人(可能是咖啡館老闆)自己想像或是建構出來的劇情以外,我也找不到別的方法解釋了。我是懶得再解讀,但可以從最後作家阿里的日記裡,那個貓頭鷹鬧鐘連結到阿勞的貓頭鷹鬧鐘作為一個線索去判斷。但如同前文所言,我提不起勁也沒有動力進行更深入的研究。
此外p93杰克如此巨大的心靈問題痊癒的這麼快?用一句「後來不再討厭心理醫生」就帶過,然後咖啡館老闆喪妻之痛好像就沒事了耶。
而全書圍繞著一件命案,但關於命案本身的細節、偵辦全部都如同兒戲,甚至作者也不能在最後律師檢察官發言的環節,具體說出證據上如何推翻艾達他們的說法,細節寫得含糊。
另外關於評審小野講到的不停引用小說的部份,我就想吐槽幾個,其一是p216作者怎麼好意思吐槽村上春樹故事性嚴重不足呢……你這本小說的故事性才真的很差很差吧。
後來又讀到p221用了符傲思的《法國中尉的女人》,說他「故意突顯小說獨特性的目的太明顯;實際上卻顯得囉嗦不已,好像擔心極了別人不知道自己博學洽聞似地。」,看了作者馬卡丟了那麼多藉由角色來說明自己經典名著的看法,我漸漸覺得他應該都是拿來反諷自己作品吧,這些缺點全部在一本書中能看見,也是蠻不簡單的。
最後就略加更動,節錄p67的一句話「若一個小說家老愛掉書袋,這種人肯定不是好小說家,充其量,只是一個很好的教師罷了。」送給作者。
你的小說從頭到尾就是自己想說教而說教而已。
好,我洋洋灑灑也寫了三千字的看法,看來我才是真愛啊。
手上還借了《人魚之夢》,如果我很閒又想荼毒自己,我應該會再繼續看,但我要先來把國藝會跟文化部創作補助兩個計畫的結案趕一趕了,還期待馬卡大這次能針對我的看法進行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