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雪《摩天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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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書的文案是這樣的：
鍾美寶，美麗如天使，日復一日看似平凡淡然，卻纒繞於人際糾葛，宿命的魔爪緊攫不放
。她似乎總在尋找內心寧靜的所在，但誰才是困頓生命的救贖港口？
一個謎樣女孩，一樁凶殺疑案，牽引出錯綜複雜的生命樣態——
背負一條性命的保全人員、平步青雲的新銳設計師、掌握摩天大樓交易命脈的仲介商、足
不出戶的小說家、住在垃圾屋內的家事服務員……異性戀或同性戀，富裕或困頓，他們訴
說自己的故事，也訴說女孩的故事；他們與女孩之死，似乎有關，又似乎無關……凶手是
否隱身其間？
是不是很像推理小說的內容呢？
說來慚愧，我對陳雪的作品幾乎沒有涉獵，惟一看過的是在年度小說選中《附魔者》的節
錄，還有翻過幾頁《戀愛課》而已。但這本《摩天大樓》的文案卻完全吸引我：一個神秘
又瘋狂的女孩的死，牽扯出千絲萬縷的人事糾葛，這不就是我在《親愛的你》想要去表達
的故事嗎？
不過《摩天大樓》終究不是推理小說，應該說某種程度它可以發展成推理小說，宮部美幸
的那種，但作者顯然意不在找出「兇手」是誰，這本小說真正重點鍾美寶和活在他四週的
人，男人、女人，還有那棟大樓。
先說那棟樓。位於雙和城，隔河面對台北市，四十五層，一千二百戶，低樓層是商辦，賣
場、證券、咖啡廳、美容院、洗衣店一應俱全，八樓的空中花園向上才是住家，前棟是大
坪數的公寓，後棟是小套房，龍蛇雜處。數千人在這棟樓中活動著，使著樓有如有魔幻的
有機體一般，成長、蛻變、衰退、復活，但始終存在。
鍾美寶是大樓的住戶，也是一樓「阿布咖啡店」的店長，她是個美麗到足以改變整棟大樓
的女人。依專司這棟大樓租賣的房仲業者林夢宇的說法：
有鍾美寶在的咖啡店，吸引了附近的上班族，甚至還有從台北來的文藝青年，一樓的店鋪
讓大樓顯得年輕、新潮、有質感，他想起鍾美寶，渾身顫抖，他除了這些字眼，還有些不
能說出口的，魔性嗎？不，就是魅力，鍾美寶讓這條商店街變得好有魅力。(第80頁)
不過鍾美寶不是那種，妖豔的女人，她是美麗、親切，帶點清新的氣質，她的正牌男友是
這樣形容她的：
我永遠不會忘記第一次看見她的樣子，及肩中長法，散落覆額的劉海，底下是一張小巧的
瓜子臉，幾乎沒上妝，眉形如遠山淡影，臉頰散落幾點細細的雀斑，更顯得白皙，右頰有
個酒窩，五官靈秀。她穿著白色七分袖素T，牛仔褲，身上沒有其他色彩，好潔淨，該怎
麼形容呢？就是清新。(第284頁)
這樣描寫會讓我一直想到陳綺貞。不過鍾美寶並不是像金庸筆下不沾塵煙的仙女姐姐，她
有邪魔放蕩的一面，那麼多的男人(甚至女人)，那麼多瘋狂的性愛場景，最後她被謀殺於
自己的住房中，在那些人生命裡掀起不同程度的波濤。
不過誠如我前面所說的，這本小說不是推理小說，故事重點也不是去找兇手，而是大樓中
形形色色的住戶們。有幾個橋段令我印象極深，例如林夢宇養了個情婦，就住在大樓頂樓
四十五樓，三面環窗的房間裡，他們每次偷情都很激烈：
有時候會在做愛後激烈地哭泣，他想，她愛著他，他也愛著他，是一種無望的愛，因為他
們不可能離開這坐空中樓閣到其他地方一起生活，他們的關係只有性，美妙絕倫，令人心
碎神傷，美次從她那兒離開，搭電梯下樓，都像重返人間。(第87頁)
小說即便到尾聲，也不斷有新人物出現，和鍾美寶並不那麼相關，只是在鋪陳一種時光流
逝、大樓變化的感覺。但有些人物的感覺開始重複，例如故事裡不只一個中年婦女，和有
婦之夫維持著「老夫老情婦」般的婚外情關係，那感覺太接近了，乃至有些累贅。
總之這是一本浮世繪、眾生像，我想，我們都不難在這個故事中找到自己熟悉的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