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30歲了
面對媽媽開始發現她不成熟的地方
默默思考為什麼她會這樣子
為什麼她沒辦法依照自己的想法發聲跟表達
為什麼她要一直忍耐到最後覺得全世界都欠她
偏偏我爸跟我不太被情勒
人際界線比較清楚
她看著我們沒反應就會更崩潰
覺得我們虧欠她很多
其實我和爸爸都覺得有想法直接講出來就好了
我爸不曾要求我媽當個傳統女性
想去哪想做什麼想做直銷玩股票賠了幾百萬
我爸爸從沒罵過她
我爸的缺點是他很被動不會主動思考其他人的需求
確實跟這樣的人結婚會很寂寞
面對這種伴侶只能以要求代替溝通
否則自己會過得很辛苦
但她放不下社會對於一個好女人的期待與要求
為了顧家放下工作後悔一輩子不說
甚至不願開口表達其他的事情
不願講出哪裡覺得很糟和需要什麼
她習慣大哭情緒化
希望別人能通靈知道她在想什麼
最後總是爸爸請我去住朋友家
我也不知道家裡後面怎麼了
反觀有的時候我會講出很直接的話
為了站穩我的立場跟原則我必須這樣做
我也必須捨棄別人對我的期待堅持我的底線
在她眼中我便成了實打實的不孝女
不知道是不是我媽很不安
很需要別人的認同才能活下去
但不甘不願的也不是真的接受自己的選擇
旁人對於她的付出感受到的其實是恐懼
因為曉得她以後會吵會鬧
會拿這當籌碼要別人配合她
家人對她的情緒常常避之唯恐不及
而且她曾經對我有種莫名的心結
覺得我爸都偏袒我(其實只是兩人價值觀較像)
所以以離婚作為威脅要求我爸將房產過戶
否則我的個性冷血繼承了以後不會對她好
這件事一直到房子完成過戶我才輾轉得知
算是被我媽捅了一刀吧
當我不顧一切選擇我根本不想做的工作
只為了拉高收入
以後能背起獨生女照顧家人的責任
於此同時她卻在背後算計我
我和兩位家人和親戚重複確認過這件事
沒人開口否定我的想法
應該沒什麼誤會空間跟轉圜餘地了
除此之外
曾經有次我進急診隨時會開刀
家人仍然堅持不來探望
說沒到真的動刀不用來
當時我躺在床上想了好久
是不是要為了有人幫我簽手術同意書而找人結婚
以後要是出更大的事要怎麼保住自己呢?
隨後出急診我回老家休養了一天又馬上一個人回到台北
因為氣氛不太對
後來我才聽其他親戚說我媽在背後議論我
：「她根本只有有需要才會回家，要我照顧她才會回家而已」
就....還好我馬上就回台北了
這樣的人相處起來比陌生人更可怕
昨晚我對她說往後公司可能有意願協助申請美國工作簽
我想移民很多年了，會慢慢升遷爭取這個機會
媽媽很激動地問我：「那我的後事怎麼辦?我以後養老怎麼辦?」
「這些都能臨時請假回台灣處理」我冷靜地說
她聽完沉默沒回話
我心想著房子已經到妳名下了
那戶還會持續增值
以房養老住個好養老院不成問題
我不在乎最後繼承多少
妳的全歸妳的，我的人生才會比較輕鬆
在我童年時妳為了看股票沒陪伴過我
我發燒還要被妳罵說害妳不能看股票
到妳老了，我也很難為了妳留在台灣
我甚至不覺得台灣是我的家
在國外生活幾個月的時光我鮮少思鄉
我反而覺得較有歸屬感跟安全感
因為這是我自己努力得來的生活
我不用再擔心誰會威脅我
身為子女這樣做可能不太符合道德價值
但要我往後陪伴她體諒她很困難
好好耐著性子聽她說話、聽她指責我
不回嘴不搓破事實
是我選擇的善良，也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範圍了
昨晚她對我說：「你們真的傷我很深，我從來沒有家的感覺。」
我好想回她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可是我只笑笑地說：
「有些事情我曉得，只是沒說，我一輩子都不會說。」
然後勸她去諮商
不勝唏噓
她大概不肯承認她對她的人生真的很後悔
所以才一直把情緒加諸在我跟爸爸身上吧
很難面對幾十年來她都沒做對
她早該離婚、早該放棄、早該離開
(父母雙方私下對我坦承他們以前非常想離婚)
一旦承認了，她可能會崩潰覺得忍了一輩子白活
可是我覺得這不是家人也不是子女的責任
面對選擇是自己的責任
也是身而為人難以避免的寂寞之處了
最後很想跟我媽說
指責我是沒用的
我也沒有倚仗過家人的心理支持
自己在外諮商、工作、持續讀書
一直到30歲才終於能有完整健康的生活跟選擇
我一直都在經歷妳口中的寂寞
面對寂寞是我的責任，甚至出生在這個家不是我的選擇
但我同樣沒有期待妳能幫我什麼
不開口指責妳是我已經長大的證明
我不想浪費時間在妳的情緒身上了
希望妳也好好照顧自己
這麼做才是對妳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