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引述《hsiao8006834 (Debbie)》之銘言:
: 我家有四個小孩,我是大姐,
: 下面有一個小我三歲的大妹、小我五歲的弟弟,和差我一輪的小妹。
: 我很久沒回家了,我很愛我媽跟差我十二歲的小妹,
: 但是我爸和小我三歲的大妹讓我不想回去看到家裡的烏煙瘴氣。
: 爸爸非常專制不講理,
: 只要我們犯錯就是打跟罵,
: 我自認自己很乖,從小很少被爸爸打,
: 最常被打的是大妹和弟弟,
: 爸爸非常大男人主義,不准我媽出門工作,
: 家裡大大小小事情都是我媽在打理,
: 連我爸要出門都要她開車載,
: 媽媽這二十幾年來,除了這個家之外,
: 她沒有其他的生活,
: 大妹從小就是一個很愛發脾氣的人,
: 我們也認為她只是脾氣不好而已,長大就會改善,
: 一直到她邁入青春期的之後,
: 漸漸發現已經不是脾氣差或青春期叛逆那麼簡單,
: 她會因為一件事情不順她的心,就開始會不顧一切大聲吼叫、狂哭,
: 也漸漸發現她在學校無法處理與同學之間的相處問題,
: 她甚至在小學的時候因為跟朋友吵架,當眾割腕,
: 爸爸只有更生氣,認為她是想要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 在學校發生事情回家後,不是打就是罵,
: 在她國中的時候爸爸更用警棍打得她腿全是瘀青,
: 我小時候無法瞭解我妹為什麼遇到挫折的反應會這麼激烈,
: 我也無法了解為什麼我爸從不試著了解我妹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 我媽在我妹國中的時候意識到我妹情緒出現問題,
: 便帶她四處看醫生,
: 這幾年來,從我妹國中到現在已經25歲,
: 從小時候偶爾遇到挫折的激烈反應,
: 到現在已經嚴重到已診斷確定是精神分裂,
: 她的求學過程隨著她的狀況斷斷續續,
: 高中休學過一年,大學原是念夜間部,
: 後來也因為她自己想轉念日間部,休學後念了一年的補習班轉到日間,
: 她無法分辨好人與壞人的差別,
: 在補習班的時候遇到想與她玩玩的男生,
: 不斷獻殷勤、打電話、送她手機,
: 得到之後就開始疏遠她,
: 我妹知道之後在補習班崩潰,
: 那男的在補習班所有人面前不斷罵她瘋子等等刺激她的話,
: 這種事情發生很多次,
: 墮胎、性病都有過,
: 後來她去心理治療的路上甚至還遇到變態猥褻她,
: 到現在我妹很害怕接觸陌生人,
: 所以我媽必須接送她到她所有要去的地方
: 我爸一直以來非常堅持她就是不懂事、她就是故意要讓全家人難過,
: 我媽只有不斷地擦屁股收殘局,
: 但我爸完全拒絕了解狀況,
: 我妹只要狀況一不好,我爸不是罵就是打,
: 我媽夾在中間,怎麼做都不對,
: 小我12歲的小妹現在也要升高三了,
: 她從小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
: 很幸運的,我小妹非常地懂事貼心,
: 她在我大妹20歲生日的時候拿出自己的零用錢包紅包給她,
: 我媽要小妹高中搬出家裡去住宿,遠離家裡的混亂,
: 她不肯,她想要住在家裡,她怕家裡發生事情,
: 我自己在大學之後就搬出去住,偶爾回家,
: 回家也只是想要跟我小妹跟我媽說話而已,
: 弟弟是職業軍人,很常回家,
: 但他都滿活在自己的世界,
: 一回家就是關上房門玩電腦打電動,
: 出房門不是去外面運動就是跟狗玩,
: 家裡的事情他也都視若無睹。
: 星期日母親節,我沒有回家,
: 因為我不喜歡跟一堆人擠返鄉,
: 那天大妹因為細故又開始發脾氣,
: 在家裡對我媽大吼大叫,
: 爸爸看不下去就去罵她,
: 兩個人的衝突又發生了,
: 這次更嚴重,
: 事後,我爸叫我媽帶著大妹搬出去住,
: 小妹由他照顧,
: 他要跟我媽離婚,
: 他要把這間房子賣掉,把車子賣掉,
: 所有舊的東西他都不要了,
: 我爸已經不想要再看到大妹,
: 我媽沒說什麼,
: 後來打電話跟我媽聊的時候她也很平靜,
: 她說她不能放棄我大妹,我爸想怎樣就怎樣,
: 我非常非常難過,
: 我沒想過最後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 我捨不得我媽,我更放不下心的是我小妹,
: 她最小,成長過程看著我大妹越來越惡化,
: 我媽分給小妹的時間非常少,
: 幸好她很獨立,人緣很好,很多朋友,
: 但她一直得不到我媽的陪伴和關注,
: 我也一直不在家,沒有辦法陪著她,
: 老實說,我一直非常討厭我大妹,覺得她毀掉一切,
: 我知道這樣不對,
: 但是我有時候真的很希望她可以離開,
: 什麼形式的離開都好,我不在乎,
: 我只希望她消失在我們的生活,
: 她的存在對我們來說是折磨,
: 每天提心吊膽的擔心她狀況好不好,
: 會不會又突然生氣,
: 會不會又跟我爸起衝突,
: 家裡菜刀有沒有藏好,
: 剪刀有沒有放到抽屜裡,
: 美工刀是不是都丟了,
: 我也很恨我爸為何不願意試著去了解所有的狀況?
: 每天找朋友喝酒聊天吃飯,喝得醉醺醺回家,
: 卻不願意了解家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 我也埋怨過我媽,她不放棄大妹,
: 卻放棄家裡其他的人,
: 我不知道最後結果是什麼,
: 我只希望我能賺多點錢,
: 把小妹接來跟我一起住。
考慮了一下還是決定回文,我姐姐也是精神病患者,
國中開始就有發病的徵兆,一開始我們家人也都覺得她在亂鬧,
我們家裡意識到原來她是病患是在她高中的時候,
後來她病情越來越嚴重,開始會幻聽,
在街上會覺得路人都在講她壞話,在家裡也會聽到我在房間裡講他壞話,
甚至她在房間裡的時候,也會聽到我和爸媽在客廳講他壞話。
她變得沒有辦法和人交際、更別說是去工作,
後來持續看醫生、吃藥控制,感覺起來心緒穩定許多,
她那時25歲。
我本來也會覺得她動不動就跑來我房間問我剛剛有沒有講電話很煩
(因為她想確認那是幻聽,而不是真實的)
後來我也漸漸習慣,我偶爾也會找她和我一起出去
雖然找她五次有四次會臨時被她放鴿子,只因為她突然情緒低落
(也許她耳中的聲音說了些甚麼讓她很難過吧)
我們家人那時候給她很多的鼓勵,
爸媽也做好了準備可以讓她一輩子不工作在家都沒關係。
但姊姊在27歲的時候意識到這樣不是辦法,
她心裡也很想做一些事情,工作甚麼的
於是她開始去面試,但精神的狀況不允許她這樣做,
她沒辦法承受新環境那種不安感,
我們一般人覺得沒甚麼的話,在她聽起來會放大很多倍,
這樣子的壓力使她不斷聽見聲音在責備她,
舉個簡單的例子,你有沒有在課堂上回答不出老師想要的答案,
那種窘境,也許一般人下課了和同學吃吃飯就會忘記,
但是對於像我姐姐這樣的患者,
她下課會會聽見路人甲乙丙一直在取笑她們剛剛發生的窘境,
她回家後會聽到家人在房間裡和朋友大聊她有多糗,
於是她更受挫,幻聽的情況就會更嚴重,惡性循環。
姊姊後來沒能抵抗那些聲音,27歲就這樣悄悄走了,
甚麼都沒留下來給我們,甚麼徵兆也沒有。
因為生病的關係,姊姊一直都沒有甚麼朋友,
我所知道的就只有一個男生,三不五時就找我姊姊聊天,
他們是小學同學,我姐姐小時候還能很正常的與人相處,
也因為這樣他們友誼一直都在,
後來我整理姐姐的東西,看到她手機裡有一些她和這位朋友的訊息
我看到她朋友叫我姊姊有空可以出來走走,
而我姊姊只是回他:再看看吧,還是會怕怕的....
我看了真的覺得好心疼她,
一直以來我和她都很常到對方房間聊天,
她有時和我說面試不順利或是哪裡不愉快的時候,
我總是叫她要堅強一點,要努力一點,撐過去這段小小的壓力情況就會不一樣,
突然間我好後悔,
我好後悔我怎麼沒有在她和我訴苦的時候,
抱抱她,和她說:妳真的很努力了!
也許是我心中一直沒有把這樣的病想得很嚴重吧,
直到我看到姐姐的簡訊以後,才知道她生活是要小心翼翼的,
因為做了一點小錯事,心中的聲音就不會放過她,
也許我姊姊的狀況和妳大妹的狀況不太一樣,
可是真的很想和妳說,他們真的不願意這樣的....
他們也很努力的在過妳覺得沒甚麼的正常生活。
想起小時候喜歡當姊姊跟屁蟲的我,
流著鼻涕咬著她膝蓋而她會趁爸媽不在偷敲我的頭,
想起那時還無憂無慮的她的笑容,
想起她某天摸著她長長的頭髮,告訴我她30歲以後就要換成短髮的造型
我真的很想看呢,真的很想念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