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抗戰勝利前的金門人與臺灣人

作者: peterlee97 (瑋美絕倫迷)   2025-08-15 23:56:52
日軍強徵騾馬佚,死亡的探戈
自從唐朝陳淵(八〇三)到金門牧馬,老百姓世世代代養騾養馬耕作與駄運, 騾馬是金門農
民主要的財產。沒有騾馬,農民就像沒有腳一樣。
民國三十四年(一九四五)日本軍閥已成強弩之末,準備自金門撤軍,藉口金門的牲畜得了一
種病,必須牽到後浦許厝墓(現在金城鎮公所旁邊)去檢疫、打針。因此,當農民聽到牲畜染
疫的消息,自然認為事關重大,從金門各地競相牽騾牽馬前往許厝墓去受檢。(作者)父親跟
跟其他農民一樣,他牽了一匹蹇騾前往,日軍看一看没有登錄:第二次又藉口檢疫,這回在北
山村,父親剛換養了一匹騾,比先前那一匹高壯,毛色也好很多,父親「中騾馬」了,等於自
己送上門來。這是天大的災難,家中頓時愁雲慘霧, 一旦「中騾馬」,家中頓時陷入愁雲慘
霧。
牽騾馬傷痕,成為生命不磨滅年輪
李金昌踏出了騾馬快的第一步,成為他生命中不可磨滅的年輪。他在騾馬佚的集中營, 白
天也曾川行於沙美與瓊林之間,駅運軍需品與糧食,所以他託人告訴父親,一切都平安, 沒
有危險的徵候,也不用花錢倩人,以安老父的心。 突然有一天夜裡更深人靜,一名騾馬監張
督監,喚醒在睡夢中的騾馬伕:「要準備動身了。」
這些蒙在鼓裡的騾馬伕,不知道自己的前途與命運・有人睡眼惺忪的問:「動身?動身到那
裡呢?為何在三更半夜?」 另外有人發牢騷:「平常不是白天出發嗎?」
這一群樸實的農夫,他們的命運就要從這一夜改變,生與死,存或亡,只有在親友的記憶中,
或者在家中的神龕上,李金昌刻骨銘心的這一夜;一九四五年六月三十日,農暦五月二十一
日,星期六。仰望雲天,一張下弦的殘月,還斜掛在西邊天際的廈門山頂,朦朧的月色,寒意
侵人的朝露,擁擠的騾馬,嘈雜的人聲,闐塞在後浦西門往同安渡頭的道路。
據金門的史料記載,金門被強微五〇〇匹騾馬,一馬一伕, 古寧頭三個村莊,就被強征二、
三十個騾馬伕。
隨著日軍南竄,騾馬伕被裹脅
七月六日,日軍開始從白坑村南竄,李金昌屬於炊事組,騾背上駄著大鼎與大釜,不在前鋒,
只是埋鍋造飯,燒水煎茶,所以他覺得危險性不高,那一天來到田中央村落,只見空村無語,
杏無人煙,大部份的人已逃之天天,只留下一兩個看守門戶的老嫗,然而鄉村已先被浪人搶
掠一空。
這一天大雨淋漓,騾馬伕衣褲盡濕,浪人搶掠得來的衣物,可能也有少許分給騾馬伕穿著。
因此,金門的驟馬伕背上了為虎作倀的惡名,因而被冠上了「偽軍」。不僅遭受外侮,更因
此遭受國人的欺凌。
七月十日到了赤湖,十一日進入舊鎮,本來想從舊鎮港脅迫漁船渡過南岸,經霞美、杜潯、
沙西而下雲霄縣,可以節省兩天時間,但被殲滅的危險性也高,德本部隊就右轉,沿路上溯高
林、麥圍埇、荔枝林,靠著幾門過山砲,直衝入漳浦縣城。
日軍進城後,十二日搶掠糕餅店,又在南門抓了幾十個挑伏,然後向盤陀嶺竄去。
李金昌當晚露宿大南阪,坡上坡下都是赤沙礫,睡不到兩小時,身體疲勞還未恢復,騾馬没給
喝水,早餐也沒做,就催說要動身了:天空烏漆抹黑,天上雨大一陣細一陣,道路赤土泥流,走
得很緩慢。他說此地童山濯濯,就像昔日金門的雙乳山,只有幾株松柏迎風挺立,與這片紅
土地共晨昏。
這時大伙兒都在收拾行裝,把輜重送上馬背,秩序有點混亂,天又還未亮,儘管隊中的同伴說
:「要逃就趁此刻,若不逃跑,更待何時?」有人說:「假使不幸被日軍碰到,可以假裝說要到
河邊取水給馬喝。」
逃與不逃,炎萍與金昌都受煎熬
這一天是一九四五年七月十二日,李金昌看到騾馬伕有人沿路脫逃,他一直下不了決心,放
不下他心愛的赤騾,這匹騾已養了三年,人畜之間有了感情,不忍倉卒丟樂。李炎萍沒有牽
絆,當機立斷說逃就逃。
北山的宗長李炎萍(水萍), 當年以二十三擔花生油的代價,替人充當騾馬伕,走上輕身涉險
的旅途。貧窮缺乏衣食,他把生命交給了老天爺決定。他老來回憶說:
騾馬伕沿路受到華南軍的伏擊,到了盤陀嶺山麓,嶺上國軍以機關槍掃射,日軍以大砲回轟
還擊,不久機關槍就沒聲音了。此時盟軍飛機又低空掃射,騾馬伕乘著混亂的當口,四處找
掩蔽物。
https://i.meee.com.tw/0FgArEv.png
炎萍說他一路上就想逃,他的心思被一名台灣通譯識破。通譯這樣說:「我們都是中國人,
如果你要逃,不要忘記通報一聲。」
炎萍當年只有十九歲,雖然涉世未深,但是他心想:「通譯講的話不知是真是假,萬一被出賣
,豈不是死路一條。」因此,他一直說不會逃,一定跟日軍走完全程。
現在盟軍飛機正在低空掃射,炎萍把心一横,此時不逃,更待何時?乘著找掩蔽物的機會,他
拔腿就逃,慌不擇路,穿過田地,跨過溪谷,頭回也不回,一路往前沒命的奔跑。通譯一看炎
萍奔逃,說時運那時快,就一路緊追不舍。炎萍心中有些惴惴不安,等到跑出了日軍的視線,
兩人才在一棵大樹下休息。通譯把綁腿及手槍都丢棄,换了衣服,炎萍心才定了下來。
兩人就結伴逃亡,這位通譯名叫方壽全,台灣人。過了幾天,兩人都被華南軍逮到,送往漳州
林家祠堂軟禁,縣府派了一班人看守,從福建各地脫逃的騾馬伕都送到這裡裡集中管束。他
說,總共有一百多人。
盤陀嶺前,金昌做了人生重大抉擇
七月十三日日軍摸黑整裝出發,奔向盤陀嶺。盤陀嶺的主峰梁山,最高的叫尖水頭山, 高八
三六米。父親說:「上了盤陀嶺,顧不了某子(妻兒)。」到底是怎樣的一種險峻情況呢?
「盤陀嶺群峰起伏,峭壁重疊,山巒蜿蜒,雲霧迂屯,是歷代兵家必爭之地。唐朝開漳聖王陳
元光 (六八六)在此綏安(盤陀嶺)寨建立軍事基地。」 (《金門憶昔》,頁五九)
脫逃會起一種連鎖效應,尤其昨天看到那些受傷的騾馬伕,倒臥在路旁呻吟,乞求伸以援手
。李金昌說這時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雖然寄予同情與憐憫,但是愛莫能助。日軍一槍一
個,把那些傷患解決掉,看到這一幕,怵然於心,擔心明天就是自己的下場?
七月十三日,星期五,西洋是不吉利的日子, 但是李金昌決定脫逃,横著心不管他的赤騾了
。他一頭鑽進荊辣裡,躲在山谷中,蟄伏著一動也不動,大約過了兩個時辰,日上三竿了,南
竄的日軍已起身走遠了,四周寂靜無影無聲,只見地上狼藉一片,及血跡斑斑的殘跡。
李金昌從盤陀嶺的荊棘中竄出來,太陽已高掛在天空,抖落一身的風塵,他現在是煢煢獨立,
對影相掉了。他仰望蒼穹,青天雨過白雲飛,他既焦慮又想家,想他的父母兄姊,於是回頭向
北著曾經走過的村落,踽踽獨行,只見城鄉殘破人影稀。
在路上聽到有人臭罵騾馬伕是日寇的幫兇,快快請保長押解到漳州府審判,一個個槍斃掉,
李金昌聽著更不敢訴苦,只有繼續向北行,天已向晚了・肚子也餓了,不敢入村覓食覓宿,見
田中有一間草察,權且在此安歇一晚。
他拔了一個黃心地瓜充饑,生平第一次「作賊」,實在迫於不得已,很有罪惡威。第二 天
天未亮,又拔了一根邊走邊啃,走到佛曇鄉的郊外,一群農婦追了上來,知道他是金門馬伕,
七嘴八舌。
「喂!」一個中年婦人劈頭就問:「馬伕!你昨晚睡在那裡?」
「在那邊的草寮。」李金昌順手一指。
「草寮?.....你不怕被山君背去。」村婦驚詫之餘,認為他不該睡草寮,應該入村投宿。
李金昌聽得滿頭霧水。問說:「甚麽是山君?」(父親常說台灣山無山君,海無黃魚,所以做
不了皇帝)
「就是常咬死人的老虎啦!」
村婦說明了底細。此地常有老虎出沒,不時咬死咬傷人畜。李金昌聞悉之後才知道害怕,慶
幸虎口餘生。倉皇再走了一天,李金昌七月十六日走到了田中央村,嗣後再到前亭鄉公所。
在此聽說 所有七月六日至十二日脱逃的金門騾馬伕被逮,統統以「偽軍」被押入漳州府去

炎萍在漳州牢房,聽到勝利歡呼
李炎萍跟其他金門的騾馬伕,正關在漳州的祠堂中,過著水深火熱的生活。炎萍得力於台灣
通譯方壽全,他是一位講義氣的難友。方氏一到漳州,馬上寫信給廈門的叔叔及堂兄弟,親
人立刻來看他,帶了食物及錢財來接濟他。方壽全說禍福與共,就與炎萍分享。
炎萍關在漳州兩個月,有一天聽到街道人聲鼎沸,鑼鼓喧天,高喊:「打倒日本鬼子, 中華民
國萬歲!中華民國萬歲-萬萬歲!」聲音響徹雲霄,此起彼落。炎萍心想:「可能日本鬼子倒
了。」
果然不久,一位管理員,姓李楞n太武人,告訴炎萍說:「日本投降了。」回家有望, 大家歡
喜莫名。炎萍說:「否則他們這一批騾馬伕要充軍。」
李金昌逃到前亭郷(今改前陳鄉),鄉長不想把他送進漳州牢房,告訴他:「你留在郷公所,本
所自有打算。」李金昌會寫珠筆,刻鋼版,印送公文到鄉下去,暫時解決了食宿的問題,而且
得到學習的機會。李金昌因禍得福。
作者: AaronWang (工作在鴻海)   2025-08-16 05:37:00
感謝您的紀念對於現今政府實在無言以對
作者: vandervaal (kensu)   2025-08-16 11:39:00
文中有幾個地方出現亂碼,原本以為是app的問題切到網頁還是有看到,雖然沒有嚴重影響閱讀
作者: rommel1 (rommel1)   2025-08-16 13:30:00
執政的連823都想切割了,更何況是抗戰
作者: andystupid (唐伯鼠)   2025-08-18 11:46:00
作者: supergoal (春暖花開)   2025-08-22 16:21:00
中騾馬是捨麼意思
作者: jason222333 (發呆)   2025-08-26 06:01:00

Links booklink

Contact Us: admin [ a t ] ucpt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