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的夜市還髒髒臭臭舊舊的
當然其實現在也沒好到哪去
從老戲院左邊的彎路一路彎進去
左邊第七攤就是水煎包了
一盆略帶粉色 油脂隱隱發光的肉泥
一盆把蝦米打成蝦泥跟著香菇碎塊拌進去的碎高麗菜
如果這一攤用當年還很高級的數位相機拍下來
這兩樣東西應該是那畫面裡的標準配備
手上總是沾滿中筋麵粉的老闆娘偶而出現
每天被水蒸氣蒸臉
所以永遠擺著臭臉的阿姨的臉上好膚況
應該還因為相機與現在相比太低階而無法被詳實記錄下來
那時候的身高高度 剛好落在包餡台上下
看著他們手沾了點麵粉 從揉麵棍底下很有節奏的揀出一小坨濕麵餅
捧在手心上用指尖揉壓成掌心上的小盆地
接著用每天沾滿油光因而發亮的小鐵湯匙 從肉餡盆或菜餡盆裡挖出 塞入
喔對了如果是肉餡 還需要從另一個裝滿青蔥花的小缽裡捏點一起
然後把手指合攏讓開口邊緣的麵皮聚攏 再用指尖捏出皺褶
水煎包沿著鐵鍋緣開始慢慢往內排列
肉的通常都在外圍 撒上白芝麻 當作幾分鐘後再見面還能認出的暗號
菜的通常都在內圈 甚至還會有點隨意的就多硬塞幾個
撒上滿滿一鍋水 蓋上鍋蓋 除了等待就沒別的事了
起鍋時鍋鏟從底部滑入 處理了一下麵焦跟鍋子要分不分的關係
就直接把整排水煎包 像是做愛時把女孩從床上抱起那樣鏟起
有人說 水煎包的麵皮厚度跟老闆的臉皮厚度平方成正比
那這攤的老闆娘一定是個很容易害羞的人
如果吃到的是肉包
我會從上面開始咬起
這樣肉汁才不會因為皮太薄
把背面寫著銘謝惠顧的紙袋弄油弄破
如果吃到的是菜包 我會從底部開始扯
香菇塊跟高麗菜才可以同時掉進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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