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先看過老兵。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YLVYtBK1th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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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過發生在這塊土地上的故事。
遠在他尚未出生的久遠年代，一群自稱阿塔萊的食人妖祭司來到此地，建造了一座雄
偉壯觀的神廟，試圖將兇殘的奪靈者——哈卡——自扭曲虛空召喚至現實位面。所幸夢境
之龍及時發現了他們的意圖，以守護巨龍之力將整座神廟沉入沼澤。
而現在，路經淚水之池的澤坎側著頭，遙望裸露在水面上的神廟遺跡。
悲傷沼澤。年輕的食人妖薩滿想不透薩魯法爾大人為什麼會來這座沼澤。
自從聽說霸主為聯盟所俘後，澤坎想方設法潛入了暴風王國境內，他以薩滿獨特的能
力「視界術」找到了霸主的囚房，目擊了聯盟的領導者放走薩魯法爾的那一幕，其後他跟
著霸主留下的蹤跡，一路從艾爾文森林追到赤脊山，最後來到此地。
他在這個陰暗潮濕的沼澤走了三天，鼻腔對於充斥在空氣中的腐臭味已然麻痺。為了
不吸引此地居民（特別是聯盟和那些長得很像德萊尼的「失落者」）的注意，他遠離主要
道路，穿越沼澤而行。澤坎一如既往打起十二分精神，睜著警醒的雙眼留意四周環境，一
面留意打獵的居民，一面防範著野生動物的襲擊。
澤坎已用身體領教過沼澤的危機四伏，手臂上未癒、還隱隱作痛的傷口便是此處野生
動物極具攻擊性的證明。他已多次被迫反殺來犯，然而儘管累積了許多戰鬥經驗，此時此
刻面對一群和自己一樣大小的蜘蛛，八腳並用地一齊朝他飛奔而來時，還是忍不住感到一
絲緊張和恐懼。
戰鬥結束，身上又多了幾道咬傷跟刮傷，澤坎請求沼澤的水之靈洗刷他的傷口，帶走
蛛毒以及疼痛，簡單治療之後繼續前進。「如果是薩魯法爾大人的話……」他喃喃自語，
腦海中，幻想出來的薩魯法爾連人帶斧一起旋轉，眨眼間就將蛛群砍個肢體分離，在毫髮
無傷的情況下結束戰鬥，動作沒有絲毫躊躇，眼裡沒有一分懼色。
他想要追隨這樣的男人。他想要成為這樣的男人。他——
他的雙眼被一座建築吸引。
這座低矮的建築以粗大的樹幹、石頭和獸角搭成骨架，再覆上獸皮而成，用於屋頂的
樹幹特意削尖兩端，向四方以及天空刺出。澤坎沾滿淤泥的雙腳踏上入口處的木板，發現
建築比他想像得要深，本應是土壤的地方被挖出一個空間，透過梁柱與木板隔出上層和下
層，前者用於瞭望戒備，後者用於生活起居。整座建築即是充滿部落風格的地堡。
往下層的方向前進，圓桌上蠟燭的燭光映照著啃到一半的帶骨肉和木杯，角落堆著許
多木箱和木桶，其中一桶裝著的似乎是乾淨的水，房間的深處則是一張用繩索和滿布補丁
的獸皮搭建的吊床。
他曾在視界術中看過這個地方。但同樣出現在視界術中的那個人在哪裡？
澤坎轉身，卻發現銳利的斧刃不知何時已架在自己脖子旁。
碩大的身影擋在唯一的出入口上，青筋暴凸的綠色手臂穩穩地握持利斧，絲毫沒有顫
抖。手臂的膚色告訴澤坎對方是名獸人，但那人的臉孔卻隱藏在兜帽底下，只能看見鼻環
以及一小一大、從嘴裡向上延伸的獠牙。年輕的食人妖薩滿屏住氣息，完全不敢輕舉妄動
。
僵持片刻，那人緩緩拉下兜帽，以低沉渾厚的聲音吐出字句。
「女妖之王派你來殺我？」薩魯法爾說。
重逢的喜悅和人頭不保的恐懼混成了複雜的情緒。澤坎力圖聲音鎮定：「什麼？不！
不！當然不是！」
薩魯法爾輕哼一聲，放低巨斧，撞開食人妖薩滿，走到桌前拿起帶骨肉就是一咬。
「你不該來這裡。不能被部落人看到你跟我在一起。」他背對著澤坎說道。
澤坎挺起胸膛，右手往左胸上一槌，行出標準的部落軍禮：「能與霸主並肩而立，是
我的光榮！」
「羅德隆一戰後便不再是了。」薩魯法爾語重心長。「回去……趁你還有部落可以回
去的時候。」
「我不回去！以前我父親說，你是部落最大的榮耀。和你在羅德隆並肩作戰的時候，
我也有相同的感覺。現在部落少了你，就等於少了榮耀。我……不想回去那樣的部落。你
曾說羅德隆的那場仗沒有光榮可言，所以我想看見真正光榮的戰鬥。」
像是宣示決心一般，澤坎提高了音量：「無論那是一場怎樣的仗，我……我希望能和
你一起打！」
但年輕薩滿的肺腑之言顯然沒能打動薩魯法爾。後者放下帶骨肉，轉過身來，語氣跟
視線有如冬泉谷的冬天般寒冷：「回去……別逼我動武。」
澤坎失望地垂下頭，發顫的手臂緊握成拳，
某個念頭閃過年輕的食人妖薩滿心中，這下有得痛了。
「……榮譽決鬥。」
薩魯法爾的雙耳因衰老而不如當年，但那四個字他可是聽得清清楚楚。「你再說一次
？」
他錯愕地看著澤坎開始寬衣卸甲。沒多久，原本穿在薩滿身上的衣服全掉落在地板上
，僅剩一塊纏腰布在身。年輕食人妖那天青色、肌肉線條分明的精實身材，在老獸人眼前
展露無遺。
澤坎抬起頭，鼓起勇氣直視霸主的雙眼：「我，澤坎，赫卡基之子，向瓦洛克‧薩魯
法爾，挑戰索爾的榮譽決鬥。」
當索爾還是部落的大酋長時，因為看過太多優秀的戰士為了所謂的「榮譽」決鬥丟失
性命，平白折損部落的戰力，他於是頒令禁止榮譽決鬥中「至死方休」的傳統。取而代之
的是，贏家可以要求輸家為他做一件事情。部落人將之稱為索爾的榮譽決鬥，以示區別。
薩魯法爾眨眨眼睛，有一瞬間，眼前的食人妖身影與故兒的樣貌竟重合在一起，他在
記憶中回溯過去。具體的原因早就遺忘，他只記得德拉諾許向他挑戰榮譽決鬥，而霸主以
最嚴厲的方式教育兒子，永遠不要輕吐這四個字。
他決定再次以長輩的身分教育部落的年輕人。
薩魯法爾的巨斧砸在桌上，發出劇烈的聲響。他開始解開身上的皮甲，脫到和澤坎一
樣的狀態。與食人妖不同，獸人的體格更加壯實，軀幹與四肢更加粗壯，雖然垂垂老矣，
但薩魯法爾的肌肉沒有一絲鬆弛，大小不一的傷疤如勳章般滿布其上，令人望而生畏。
懷著緊張以及其他的情緒，澤坎吞了吞口水。
霸主伸出食指勾了勾，示意對方開始進攻
年輕的食人妖抬起雙手，空氣劈啪作響，電流在指間竄繞，澤坎將雙手一推，青色的
閃電自三指指尖和掌心激射而出，擊中薩魯法爾裸露的胸膛。這一招應該要讓對手痛苦不
堪，但霸主只是悶哼一聲，身軀一震，一步都沒有退後。
然後薩魯法爾向前衝鋒。
就像是一顆巨大的飛石以高速迎面而來，連害怕的時間都沒有，澤坎就被薩魯法爾撲
倒在地，他因吃痛而輕叫一聲。現在薩魯法爾跨坐在年輕薩滿身上，雙手分別鉗制住對方
的一條胳臂。澤坎死命掙扎，嘗試掙脫，但老獸人的力量遠遠在他之上。薩魯法爾那巨碩
的頭顱緊緊壓住食人妖月彎般的獠牙，看著對方因為疼痛而皺緊眉頭。澤坎的雙眼與薩魯
法爾的怒目相交，彼此都感受到對方呼出的沉重火熱的鼻息。
「如果這是傳統的榮譽決鬥，我早就扭斷你的脖子。只不過參與了一場戰役，你就敢
主動跟人要求榮譽決鬥？」薩魯法爾大聲喝斥著。「永遠——永遠別打沒勝算的仗，小子
。」
年輕的食人妖漸漸停止了掙扎。他當然知道自己不可能打贏部落的傳奇，但是他的父
親從小就教導他要勇於嘗試，就算看似不可能也要試上一試，否則必定會為當初的自己感
到後悔。澤坎能成為一名薩滿，正是因為把這句話銘記在心的關係。
他不後悔。
但他對自己很失望，他也讓薩魯法爾對他失望。
一滴羞愧與悔恨交織而成的眼淚自食人妖眼裡流出：「我很抱歉。」
薩魯法爾噴出一口鼻息，從澤坎身上起身，他的背影停在桌前，正重新穿起衣物。
「勝負已分。按照規則我可以要求你做一件事。」
澤坎知道接下來薩魯法爾會說出什麼。畢竟自他倆重逢以來，薩魯法爾就一直想要他
回奧格瑪去。年輕的薩滿默默站起了身，帶著自覺走到門口。
「現在聯盟跟部落雙方都在找我，」薩魯法爾一邊說，一邊走到角落的木箱，打開並
往裡頭翻找。「如果你可以前往赤脊山的赤脊小徑，躲在路口觀察行人的身分，然後向我
示警的話，對我會有很大的幫助。」
年輕的食人妖停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接著欣喜在自己的胸膛炸裂開來。他對著
薩魯法爾再次行以軍禮：「我不會讓你失望的，薩魯法爾大人！」
就在澤坎轉身要走之際，薩魯法爾再次叫住他。
「明早再動身。今天的晚餐是蜘蛛肉腸跟海龜湯，等我掛好你的床就開始調理。」薩
魯法爾從箱中拿出粗長的繩索和厚實的獸皮，打算在原有的床上方再吊一張。「還有一件
事。」
「還、還有嗎？」澤坎有些緊張。
老獸人看著他，難得地露出了微笑。
「不穿盔甲嗎？」
年輕的食人妖漲紅了臉，一一撿起自己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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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坎認得眼前這兩個人。
其中一人身材高挑婀娜，精靈長耳、血紅的雙眼以及善使弓術，在在證明她是直屬希
瓦納斯的黑暗遊俠，另一位則是部落的英雄。
關於這支希瓦納斯旗下的特殊部隊有很多傳聞，都和死亡脫不了關係。薩魯法爾說過
的話應驗了：「女妖之王打算刺殺我。」
沒被任何人發現的澤坎，正準備離開現場回去警告霸主。他注意到黑暗遊俠獨自乘上
了蝙蝠，飛往悲傷沼澤的方向，沒有帶部落英雄一起走。希瓦納斯顯然並不信任英雄……
這是否意味著英雄被希瓦納斯矇在鼓裡？
瓦洛克‧薩魯法爾身懷以一擋十的強大實力，澤坎很清楚這一點；但女妖之王也同樣
清楚。她若要刺殺霸主，最起碼也會派一支精英軍隊前去。澤坎當然會到場與霸主共進退
，以閃電轟炸所有打算傷害薩魯法爾之人。
自己的微薄力量恐怕幫不上霸主的忙。但驍勇善戰的部落英雄可就不一樣了。
如果告訴部落英雄希瓦納斯意圖刺殺部落的傳奇，會有什麼反應呢？英雄會選擇站在
霸主這一方，一同擊退刺客，還是選擇忠於女妖之王，並向希瓦納斯通報他這個叛徒呢？
他不知道英雄會做出何種選擇，但澤坎選擇將父親的話語貫徹始終。
為了薩魯法爾大人。無論結局為何，他都不會後悔。
年輕的食人妖薩滿離開藏身處，抬頭挺胸走向部落英雄。
「喂，老兄，這裡！過來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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