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尋魂服務專送02

作者: escrib (頁司比)   2017-11-15 17:05:17
  「哈!哈!一世紀前?你真是幽默,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呢?我看起
來有那麼老嗎?」詹牧奇伸手,多出一張芝麻燒餅,不過,隨即化身成火
焰級燒餅,幾秒內淪為灰燼。
  的確,病房已經和超級烤箱無異,溫度不斷上昇,任何活人都可能淪
為黑炭等級的烤肉。雖然詹牧奇懂得風系和水系的法術,可以召喚風雨,
但他現在幾乎無法施展,只能使出最基本的結界陣法,將自己圍在一個小
圈裡,暫時抵擋對手的火攻。
  「怎麼樣?是不是感到很無助?你被包圍在火海中,眼見所有的一切
都在崩塌,而你無計可施,再說,你應該從你的宮殿裡走出來。」
  「我的宮殿?」詹牧奇想到過往曾經見證的場面,烈火遍野,燒燬的
不只是皇宮和名勝,也將一個皇朝燒成了歷史教科書的名詞。
  葉宏培從背後抽出一把純金打造的利劍,柄上刻著剛勁的飛奔龍身,
劍刃鑲嵌的藍寶石發出瀑布般的光芒,劈開了詹牧奇的結界,而週遭的烈
火如同餓狼般侵入,要將詹牧奇吞沒。
  金劍的奔龍雕飾,讓詹牧奇頗感訝異,這通常只能在國家級的歷史博
物館見識到,但現在卻握在葉宏培手中,會是巧合嗎?葉宏培劍法凌厲,
招招都能致命,絕不讓詹牧奇有見到太陽昇起的機會。
  雖然詹牧奇的法術受到限制,但仍然有抵擋的能力,他手持禮帽,以
各種詭異角度疾速翻轉,效果如同盾牌,巧妙閃躲瘋癲火焰和聖光金劍的
輪番攻擊。
  「你應該看出來我是誰了吧!」葉宏培的眼中,被足以發電的旺盛怒
火填滿,他猛然一刺,替詹牧奇的禮帽劃出精美渾圓的大洞。
  面對禮帽的破相,詹牧奇也只能無奈的笑,他改採以柔克剛的戰術,
把禮帽當成萬能的抹布,折捏成各種形狀,將葉宏培的劍招攻勢,侷限在
破洞之內。
  「我猜對的話,你要退出你所佔據的身體嗎?挪身還魂,可不是一般
人都能耍的本事,這傢伙的生魂,已經被你逼到沒有容身之處了。」
  詹牧奇所說的,是一種靈異現象,在人間遊盪的鬼魂,如果生魂、覺
魂、識魂能夠匯集,並透過一連串特殊的步驟凝聚能量,就可無礙的進入
別的活人肉體,成為肉體的新主人。這種過程便是俗稱的奪舍,就像盜匪
打家劫舍,將搶來的房屋佔為己有,至於原本的主人,很可能被趕走,或
是淪為囚禁、被殺的命運。
  葉宏培的現況,詹牧奇當然能看穿,本尊的覺魂、識魂早已流落在外
,生魂虛弱如柴草,沒有任何防備能力,外來的三魂,只要靈體強大,或
是藉由外來的協助,都有可能攻佔其肉體,實現鳩占鵲巢的終極涵義。
  「我待的身體,也是你送過來的,我所做的,應該當成復行視事。這
就是『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和你的行徑相比,實在高尚許多。」雖
然葉宏培殺招不斷,但他也稍微放慢節奏,讓詹牧奇有喘息的空間,兩人
暫時打成平手。
  「你的古文造詣真是高啊!想必你一定極力反對,學校的教材課綱要
降低文言文比例,再怎麼說,學生可是經常在課本上讀到你的名號。」
  過招之間,葉宏培流露出一股高傲的王族貴氣,不下毒手,光明正大
對打,詹牧奇已經可以猜到,這個人背後的主宰者是誰。  
  「再怎麼有名,仍然沒有辦法挽回過去的錯誤。如果不是你,我早就
可以擺脫那個賤人的束縛。」
  「賤人?你所說的那個賤人,再怎麼樣,也曾經當過你媽媽的姐姐,
如果是現代,到了過年發紅包的時候,你可能要對她叫聲:『恭喜發財!
姨媽好。』你以前在宮廷時,她可是主導了一切,不是嗎?光緒帝!」詹
牧奇總算說出,奪舍葉宏培的魂體,其真正名號究竟為何。
  「哼!在你眼裡,真的把我當成皇帝看了嗎?」葉宏培的金劍,對準
了詹牧奇的喉嚨。
  的確,進駐在葉宏培身上的,正是充滿悲劇色彩的光緒帝,歷經皇宮
險惡風波,閱遍了世間滄桑,曾經英年早逝,如今再度回到人世,雖然時
代已經更迭至科技高度發展的二十一世紀,但埋在光緒帝識魂裡的鮮明回
憶,卻從未消散。
  「我已經幫你正名為光緒帝囉!雖然你披著一個大學生的外皮,但骨
子裡還是崇高的九五至尊,是萬人愛戴的皇上,就算是慈禧太后,也要敬
重你三分呢!」  
  「不要叫那個賤人什麼太后了,她根本不配列身於皇宮裡。」光緒帝
全身幾乎變成紅通通的辣椒。
  雖然光緒帝的金劍仍然對準詹牧奇,但已經放下攻勢。詹牧奇猜測,
光緒帝應該不會痛下殺招,詹牧奇好整以暇的拿起禮帽搧風,不過,鄰近
的烈火仍持續焚燒,似乎沒有終止的時刻。
  「即使到了現在,你還是這麼恨她嗎?搞不好她都投胎了,不知道在
哪個地方逍遙快活,只剩下你,對她永遠不斷的累積怨恨。」
  「她的垂簾聽政、一手遮天,毁了我的未來,我的人生從此崩解,我
永遠都不會原諒她。」
  「想當年你登基後,美國職棒大聯盟的芝加哥小熊隊,拿到了世界大
賽冠軍,下一次稱霸,竟然隔了整整一百零八年,等待冠軍的漫長歲月,
曾榮獲『光緒熊』的外號,小熊隊和小熊球迷應該要感謝你才對。想想看
,在這個世界上,你還是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可以留戀。」
  「是嗎?我最美好的事物,就在你手中消失殆盡。」
  在憤怒的背後,正隱藏著一個悲傷的靈魂。病房內火勢漸緩,光緒帝
放下金劍,走到病房窗邊,對著外頭的漆黑夜色凝望,而時空似乎正在往
前倒轉。
  同樣是苦悶鬱抑的夜晚,待在紫禁城養心殿的光緒帝,從一名年長的
宮女得知緊急消息,連忙衝出,奔至城區內一處水井。不過,他並沒有辦
法靠近水井端望,十幾名禁衛軍已經將他擋住,各個手握步槍和盾牌,神
色肅殺,水井週遭另有多位鑲黃旗高級將領駐守,圍成了警戒線,而他只
有赤手空拳和倉皇不安的心思。
  「皇上留步,當今國勢飄搖,八國聯軍來犯,此地不宜參訪。」侍衛
軍首領濮強,手持步槍行禮,將光緒帝擋在警戒線之外。
  「珍妃在何方?你們對她下了什麼毒手?」光緒帝如雷的失聲嘶吼,
幾乎可以震破他人的耳膜。
  侍衛軍和鑲黃旗眾人面面相覷,像是吞了整箱的苦瓜,臉上五官糾結
,有話卻無法說出。光緒帝想要衝破人型圍牆,但隻身難敵眾夫,侍衛軍
組成了緊密的盾牌陣,只守不攻,光緒帝猛然出拳槌打,雙拳敲到紅腫,
全身疲憊如曬魚乾,卻依舊打不出,一條讓他可以探望佳人的路。
  「你們想造反嗎?竟敢斗膽違逆皇命!」
  無論光緒帝如何發號施令,就是無法得到正面的回應,正如同他在紫
禁城裡的命運,一切都要聽命於人,他只不過是個能走動吃飯的人體官璽
,專門負責蓋印,連審批百官奏章的權利都沒有。他已經知道珍妃的下場
,就是被迫投井身亡,佳人香消玉殞,而他竟然無緣見到最後一面。
  此刻,侍衛軍解開了盾牌陣,跟著鑲黃旗將領動作齊整的向東邊方向
下跪磕頭,十多位樸素妝扮的宮女,畢恭畢敬,伴隨一名服飾華麗、臉上
撲蓋厚重脂粉的女性,光緒帝見到她,並沒有像以前那樣下跪問安,反而
是冷眼蔑視,雙手握緊拳頭。
  「八個蠻夷之國的洋人來這裡耀武揚威,就把你給嚇傻了嗎?連基本
的禮數都忘了!」開口的女性正是慈禧太后,她所吐出的任何字句,往往
決定了一個人或一整個社稷的命運。
  「殺人兇手當前,何需多禮?」   
  「此話何解?」
  
  「皇天后土為證,逼珍妃投井的兇手,非太后莫屬。」光緒帝特別誇
大了拱身作揖的動作。
  以往光緒帝面對慈禧太后,膝蓋往往會變得和綠豆糕一樣軟,結果就
是任憑她的權勢無止境的擴張,等到他有所覺悟,想要採取行動反制,已
經為時太晚。他曾經發動戊戌政變,找了改革派的有志之士,要生擒慈禧
太后,逼她退位,最後功敗垂成,志士變成烈士,他也被軟禁在三面靠水
的中南海瀛台,直到八國聯軍入侵,才獲得些許的行動自由。
  「放肆!你不想想,是誰准許你回到養心殿調養生息的?珍妃平日諸
多不法,自感羞慚,選擇投井了結此生,本宮亦曾阻攔,可惜回天乏術,
你不該怪罪本宮。」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不相信珍妃會自殺,除了太后,誰還能奪
走她的命?」光緒帝恨不得手中拿著劊子手的大刀,一砍就了結慈禧太后
的罪惡。
  「你的誣蔑,本宮可以暫時不追究。雖說八國蠻夷的船堅砲利不足懼
,但如今已兵臨城下,你應該放下兒女情長,與本宮共進退。」  
  「共進退?太后為何不逼我投井,和珍妃作伴?是否因我仍是皇帝,
太后可挾天子以令洋人,將大好江山送出,以換得太后的偏安王業,這才
是太后將我從瀛台放出來的原因。」光緒帝開門見山,直接挑明了慈禧太
后的真實企圖。
  「世事多變,本宮自有安排。你要以蒼生為重,切勿尋短,否則,珍
妃在天之靈,必定難以安息。」
  忽然間,空氣中傳來撲鼻的熱騰騰麵點香味,一位飄逸的金髮男士走
出,身著筆挺西裝,手中捧著一盤冒煙的牛肉餡餅。男士正是詹牧奇,他
走到光緒帝和慈禧太后的中間,臉上始終保持笑容,在肅殺的對峙氣氛中
,顯得突兀怪異。
  光緒帝對慈禧太后的怨懟,也因詹牧奇的出現而暫時打斷,他打量詹
牧奇全身上下,神色夾雜些許的疑惑。
  「要吃牛肉餡餅嗎?這餡餅可是經過七十二道工法料理,每一步都是
精刀細琢,我保證,會比你們皇宮的御饍房更加美味,要躲避八國聯軍的
追殺,必須要吃飽美食才能上路。」
  不過,無論是光緒帝或慈禧太后,都沒吃牛肉餡餅,詹牧奇自己幾乎
全部吞掉,留了一顆發出咖啡色螢光的餡餅,往空中灑去。此刻出現奇特
的變化,在場的所有人,除了慈禧太后,全都靜止不動,就連空中的飛鳥
,也變成了木雕,懸在半空中,完全違反西方科學的地心引力法則。
  「這是什麼技法?本宮從未見過,就連義和團號稱的刀槍不入、神功
護體,也無法相比。」
  「妳希望目睹珍妃的下場,我現在就要送上好菜,除了妳之外,一般
人可是見不到的。我會不會太失禮了?是不是該稱呼妳老佛爺才對?」
 
  「無需拘束,本宮拭目以待。」
  詹牧奇緩緩走向水井,手中拿著一把純銀發亮的釣竿,往井內揮去,
不過,釣竿上並沒有繩索或鉤子,而釣竿頂端對準井內,急遽的勾勒出詭
異的弧度,他每畫一次,空中便出現亮銀的字跡,但隨即消失。站在水井
旁的慈禧太后,不禁看到瞠目結舌。
  「不用太吃驚了,既然妳是貴客,我只是把過程的色澤標示出來而已
,我現在使用的是召喚咒。」
  「召喚咒?和你先前在頤和園施展的法術相較,是否一致?」
  慈禧太后一向景仰異能之士,她不惜豪灑海洋般的金銀珠寶,在大江
南北廣徵好手效勞。讓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這位金髮西洋風的男人。
  一隻養在頤和園的雪白雌獅,可說是稀有品種,曾令慈禧太后著迷和
深深煩憂,因為牠患了眾御醫都束手無策的怪疾,而詹牧奇只是隨手抓了
根竹子,在昏迷許久的雌獅面前揮舞,牠不但立刻醒來,甚至還嬌滴滴的
說了人話,幾句甜到骨子裡的「老佛爺吉祥,老佛爺福壽無疆,我母獅啦
!」,可是讓慈禧太后心花怒放許久。 
  「不太一樣,最大的差別就是,珍妃等一下出來時,看不到妳,沒有
辦法跪安,妳當然也聽不到什麼『老佛爺萬歲』之類的字眼。」  
  「珍妃?你要召出她的三魂七魄?此話當真?」
  「應該說,只要召出三魂就可以了,七魄已經失去作用,相信沒有任
何的御醫向妳說明過。」 
  「只要召出三魂?願聞其詳。」 
  接著,詹牧奇簡單介紹人身三魂七魄運作的原理,包括三魂的生魂、
覺魂、識魂,以及七魄的頂、眉、喉、心、胃、臍、底等處。在解釋的同
時,他也繼續揮動釣竿,水井上方的亮銀字樣不停變換,呈現的符咒內文
,有的張牙舞爪,有的百花綻放,對慈禧太后來說,都是視覺上的盛宴。
  慢慢的,水井裡出現了擾動的聲響,一個體態纖細的妙齡女子不停在
水面掙扎,臉上的妝容已被淚水哭成凌亂的花瓣,心中恐懼如同天狗蝕月
般不停擴大,將她生存的渴望,擠壓到不剩任何呼吸的空隙。
  「救我啊!」淒聲呼喊的女子,正是珍妃。  
  
  慈禧太后一聽到聲音,立刻奔至井邊,瞧見珍妃命懸一線的掙扎,不
禁面露訝異。
  莫非歷史重演?慈禧太后可是非常確定當時的景象,珍妃被推入井中
,十幾根棍棒如搗藥般捶打,直到祈求饒命的聲音全然隱沒才停止。珍妃
的命運,純粹是咎由自取,怨不了別人。
  「珍妃是人是鬼?」慈禧太后迫切的望向詹牧奇。
  「稍後就知道了,不如退後一些,挑個風水佳位,好好看戲,像是這
邊不錯,正朝著女真發跡的龍穴,可以帶來國運昌隆。」詹牧奇指著東北
東的方向。
  慈禧太后不再多問,站在遠處觀望,詹牧奇往井內伸出釣竿,臉上保
持著和煦的笑容。
  「趕快抓住吧!最好用妳全部的魂體抓住,我可以發誓,絕對不會打
蛇隨棍上,要推妳溺水。」詹牧奇說時,特別瞥了慈禧太后一眼。
  慈禧太后猜出詹牧奇話中帶刺,但仍舊保持風度,她可以稍微包容這
個男士各種怪異的行徑以及出言不遜,畢竟,她所期待的局面,只有他才
能做到。
  
  珍妃有如久旱逢甘霖,臉上出現欣慰的神色,雙手都握緊釣竿頂端,
詹牧奇不費任何氣力,鈞竿一揮,便將她帶離水面,擺脫這只求助無門的
井水地獄。
  「感謝大德相助,恩人該如何稱呼?」珍妃滿心感激。
  獲救的珍妃,當下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想向眼前這位西方打扮風格的
男子下跪表示感謝,但奇特的是,她的雙手像是塗了黏膠,竟然牢牢的貼
緊釣竿,如何使勁甩,卻都無法放開。
  
  「我姓詹,外號姆獅,簡稱詹姆獅,就像頤和園養的那隻非常稀有的
雪白雌獅。話說,我有個夢想,就是來當個某個藩屬國皇帝的太上皇,像
是高麗國,所以,妳就叫我詹姆獅太帝好了。」 
  「詹姆獅太帝?」珍妃念到「太帝」兩字時,隱隱覺得不妥。
  「妳不用擔心這麼稱呼我,是心生謀反,慈禧太后不可能再責罰妳,
或是再一次推妳入井。」
  「恩人為何如此說?」
  雖然珍妃遠離了溺水的痛苦,但心中仍然感到莫名的不安,她到處張
望,除了這位體面的詹母獅太帝,並沒有看到她所認識的人,尤其是她所
掛念的光緒帝,是否也會遭到慈禧太后的毒手。
  「今晚月色不錯,不如欣賞妳背後的月光。」
  珍妃轉身,發現更怪異的狀況,她竟然找不到自己的影子,但是,她
卻能看見眼前男人的影子,而她還是無法甩開釣竿,當她越出力,就能感
受出,身體的氣息,似乎正被釣竿吸取,慢慢的,她的雙腳,已經逐漸的
消失,她根本沒有牢靠的站在地面上。
  「我怎麼會憑空而飛?為何不見影子?」
  「那是因為,妳現在已經是亡魂了,水井就是妳的往生所在。我知道
,這很難接受,妳需要一些時間來適應。」
  「嗚……你是牛頭馬面嗎?」珍妃泣不成聲,她想掩面擦淚,但雙手
仍然被釣竿控制。
  「事實上,我是個尋魂者,人間無主的遊魂,我都可以找到,就像現
在,我從水井將妳的魂體帶起,妳看起來,還是很完整的。」
  「尋魂者?是帶領亡魂去西方極樂世界嗎?為何此竿無法擺脫?」
  「有些真相,妳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告訴我,妳當妃子的這段歲月,
最讓妳刻骨銘心的是什麼?」詹牧奇放低音量,只有珍妃才能聽到。
  「我……我一直掛念著,和皇上攜手的日子……」珍妃無法再語,不
停的啜泣。
  「至少,妳已經找到人生摯愛,真的是可喜可賀。閉上眼,在妳的方
寸之間,挑出一幅最美的畫面,就是妳和光緒帝的。」
  珍妃嘆氣,她已無力改變悲慘的命運,只能閉眼,而她的世界已經有
所變化,遍野的鮮花,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多彩活耀,任憑她和光緒帝
自在的徜徉,這片天地,唯有兩人存在,直至時光的盡頭。她放下沈重的
負擔,神色逐漸舒坦。
  現在的珍妃,下半身幾乎完全消失,詹牧奇出手,釣竿帶著她飛出,
落在一處空曠之地,釣竿疾速快轉,她的魂體,也一點一滴的隨著釣竿旋
轉而拋出,奔向九霄雲外。
  「恭喜,妳自由了。」詹牧奇仰望月光,嘴唇微動。
  接著,詹牧奇收回釣竿,走近慈禧太后,向她拱身行禮,再拿出一盤
點心,這次變成了她在皇宮最愛吃的紫玉白雪糕。
  
  「現在算是大功告成了嗎?珍妃是不是永世不得超生?」
  慈禧太后在一旁觀看許久,頗感饑餓,不等他人先試吃,拿了一塊紫
玉白雪糕便放入口中。
  「當然,妳也看到了,她的三魂都由釣竿吸入,然後被甩到廣闊無際
的穹蒼之中,再也找不到,永遠都沒有重生的機會。」 
  「既然有三魂,本宮怎麼只看到單獨一個?」
  「分離三魂,這太花時間了,我考慮到妳一大早還要帶光緒帝遠走,
就簡化了一些,這和打蛋花相同,蛋白和蛋黃都混在一起。最重要的,就
是妳重重打擊了光緒帝。」
  「這可是付出極大代價,為了讓珍妃魂飛魄散,本宮接受你的條件,
鼓動義和團殺洋人,不惜向八國蠻夷宣戰,如今皇城遍地峰火,本宮最愛
的圓明園,也慘遭祝融之災。」
  
  「如此才能表示妳的決心無與倫比,身為王公貴族,可以放棄原則,
不惜失去大好的江山,也要徹底抹消一個人的魂體。我提供的服務,本來
就不是靠金銀珠寶就能買到。」
  詹牧奇拿起一塊發亮的紫玉白雪糕向空中抛,一切又恢復正常,停頓
空中的鳥隻繼續飛翔,而遠方砲火聲不斷,禁衛軍和鑲黃旗跪求慈禧太后
帶領全朝官兵移駕,以保國運永續。
  「後會有期。」慈禧太后率領兵馬,速速逃離戰火區,最後對詹牧奇
簡單留下四字。
  詹牧奇站在原地,嘴中咬著香滑軟膩的紫玉白雪糕,細細咀嚼遠方的
火燒皇城景象,廣袤無盡的火勢,燒出了一個朝代的幻滅,也燒出人性最
險惡的本質。人類為了本身的慾望,絕對可以屈服,所謂的堅持,往往也
能論斤砰兩的販賣。
  長年以來,詹牧奇藉著尋魂者角色的各地遊歷,不斷的冶煉人性,履
試不爽。一個植物人的老爸,可以為了自己的龐大財務危機,出賣兒子殘
存的身軀,那麼,佔據這身體的光緒帝識魂,是否也能妥協?
 「將人當成傀儡來擺佈,你應該很快活,就和那個垂簾聽政的賤人一
樣。」時光又回到現在,病房內的光緒帝話中帶刺。
  「你是來復仇的嗎?當年真正動念要殺珍妃的,還是慈禧太后,我只
是個承包商而已。」
  「很簡單,我要你把珍妃的三魂找回來。」
  「你想要付出什麼來交換?」
  「這應該由我問你才對。」
  
  光緒帝將最新款的iPhone手機當成暗器射出,詹牧奇俐落接住,看到
畫面後,神色頓時變得凝重,有如酷冬寒流過境。這位當年滿懷熱血的皇
帝,到底經歷過什麼?現在的本事,已經超出詹牧奇的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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