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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1/26
作者：運動視界編輯
2020年澳網進入了十六強的比賽，衛冕冠軍Novak Djokovic此時此刻，又再次重返十六強
。雖然他希望能夠持續自己在墨爾本的霸業，甚至達成更高的成就，但對Djokovic來說，
網球不再只是為了追求成績還是紀錄，而是有了其他的目標。
在一條排列著豪華飯店、高級餐廳和頂級跑車的街道上，一台藍寶基尼跑車停在一間辦公
大樓外。住在離這條街不遠處的Novak Djokovic，在裡面談起了年少時那艱苦的日子。
「十元馬克，我記得是十元馬克沒錯。」生涯拿下了16座大滿貫，在本屆澳網以衛冕冠軍
之姿參賽的Djokovic說。
他說著說著，右手猛然往會議室桌子一敲，就如同當年他父親在貝爾格勒（塞爾維亞首都
）租來的那壅擠公寓中，往廚房桌子重捶一般。當時，南斯拉夫正面臨分裂，Djokovic雖
然不太記得確切的時間，但父親當時所說的話，卻言猶在耳。
「這十元馬克就如同十塊錢。我爸爸告訴我們：『我們就只剩這些了。』然後我們一家人
必須要團結共體時艱，並一起想辦法度過這難關。那是我成長過程中印象非常深刻，影響
也很重大的一刻。」
到了1999年，Djokovic一家人終於想出辦法讓十三歲的Novak離開被戰火肆虐的塞爾維亞
，前往位在德國慕尼黑的Niki Pilic網球學院，這也是Djokovic邁向頂尖之路的開端。受
到兒時充斥著戰亂、貧窮和未知數的記憶激發，Djokovic這一路走來展現了驚人的意志力
和韌性。
但現年三十二歲的Djokovic，在賺進了上億的收入之後，他現在的心境已經有了轉變。每
天早上，他和愛妻Jelena及兩位孩子—五歲的兒子Stefan跟兩歲的女兒Tara—都匯聚在陽
台，在地中海的碧海藍天下迎接每一天的開始。
「我們都很早起床，因為我要帶我兒子去上學。所以我們都一大早就在準備我們的果汁，
然後出去看日出，接著我們就會唱歌還有愛的抱抱，有時候也偶爾會一起做瑜珈。」
Djokovic說道，自己也不禁顆顆笑了一下。但這些平時儀式性的動作，正好顯示了他心境
上的改變。對Djokovic來說，他不再是為了證明自己實力而打球。
Djokovic在訪談的前十五分鐘內，就侃侃而談，讓我們不用或沒有機會問他問題。平時不
常深談自己私人生活的Djokovic，扎扎實實地握手寒暄後，就開啟了話匣子，開始長篇大
論。有時候講太久，他還會停下來為了把訪談變成獨白而跟我們說聲抱歉。
「大家總是討論獎盃數、個人成就、紀錄還有歷史定位。但老實說我很慶幸我能夠被人們
放在這些攸關歷史之最的討論中。」Djokovic表示，「我能夠擁有這樣的球員生涯，我心
存感激。但現在，打網球對我來與其說是為了追求個人成就，不如說是將網球當作一個幫
助他人的平台。」
但在現今的網壇，人們卻更重視Djokovic、Rafael Nadal還有Roger Federer三位大師的
歷史定位，以及誰是網球史上第一人的論戰，畢竟這三人在過去十幾年，完全主宰了世界
網壇。Djokovic目前生涯拿下了16座大滿貫冠軍，僅落後Federer的20座和Nadal的19座。
但假使他能夠維持近期的發球表現、並持續在場上飛奔、拚戰，Djokovic要再拿大滿貫冠
軍的機會還是很高。在年齡上，Djokovic比Nadal小一歲，也比Federer小六歲，所以表面
上來看，時間站在Djokovic這一邊。
然而儘管他將Federer的紀錄當作目標，Djokovic並不熱衷於這三人之間的競賽。當然，
他也了解數據跟他維持水準的持久力會為他帶來機會。
「我不再將打網球視為成績的追求，也不再執著於必須要贏得哪座冠軍，也不再盡我一切
去達成特定目標。我人生劇本的那一篇章已經結束了。我想我經歷了這些之後，我已經到
了網球不再是我人生一切的階段。」
現在，他和Jelena致力於將他們的慈善基金會壯大，實踐他們幫助世界各地幼童改善教育
環境及資源的目標。他們希望能夠完成一本書，談談身心健康以及解答Djokovic如何過著
有意義的健康生活。
Djokovic現在的心態和目標，與當年的Andre Agassi類似。這位曾經經歷人生風雨的美國
前球王在當時也致力於慈善，並在家鄉拉斯維加斯蓋了學校。
雖然Djokovic並沒有像Agassi一樣對網球又愛又恨，但現年四十九歲的Agassi在Djokovic
於2017年到2018年初經歷低潮時，擔任了這位後輩的教練。儘管最後兩人的合作並不成功
，Agassi也在事後坦承他私以為Djokovic太晚動手術，兩位傳奇仍舊關係密切。Djokovic
也提到他們兩人人生和球員生涯之間諸多雷同之處。
「他對我的影響非常大，因為他讓我對自己人生了解和領悟更徹底。」Djokovic表示，「
如果你能夠看開一點，你就會更清楚你人生下一步是什麼」
對於三巨頭的註解，其中兩人在外界眼中算是有了明確的共識：Nadal就是用生命在打球
的終極鬥士，Federer則是球風優雅到超自然的網球藝術家。但相對於這兩位，往往被認
為人氣不如他們的Djokovic，卻始終沒有個特定的標籤。但對Djokovic的教練Marian
Vajda來說，或許他的定位，就如同他生涯的發展一樣，是位不斷求新求變的探索者。
「他就是位探索者。當一切看似完美時，他卻會突然想要做出改變。」
這幾年來，Djokovic光是在飲食習慣就已經改成無麩質料理、無乳飲食。他嘗試了冥想和
視覺化以調適心情。他也多次改變他的發球動作，有時候甚至還改到自己發球變差。他也
在比賽休養期使用高壓氧治療以療養自己身體。最近，他更是與數據專家Craig O’
Shannessy結束合作，讓去年新加入的Goran Ivanisevic改善自己在發球的基本功和機制
。種種行為來看，就可以看出Djokovic非常勇於並致力於嘗試各種加強自己的方式。
「有些球員在練習時表現很好，但到了場上就變成另一個人。有時候你可能會有一兩場或
是一兩個月的好表現，但你要如何更穩定地維持這狀態？這所謂致勝的方程式就成了每位
運動員心中追求的聖杯：我要如何在每年將我的能力最大化並在我心理、生理跟精神狀態
維持平衡？我又該如何在需要的時候將我的巔峰狀態表現出來？」
「我覺得這首要的條件就是不間斷的求勝欲望和開放的心態，才能增進自己。我知道
Roger有在討論這件事，而我覺得其他頂尖運動員也會同意這種說法。對我們來說，停滯
不前就是退步。」
對Vajda及Djokovic兩人來說，這種堅持就造就了Djokovic的網球哲學。Djokovic也試圖
將他心中的烈火化成能量並駕馭它。
「以前有幾年他非常毛躁。那時候他總是問自己什麼時候才會爬到世界第一。我會跟他說
：當時間對了，你就是世界第一。但在那之前，我們必須要用正確的方式去做這些事之後
才能夠做到。」Vajda透露。
Djokovic的火氣有時候讓他成為很難駕馭的學生或人物。在場上我們往往可以看到他藉由
心中怒火所帶來的能量，打出一場又一場的好球。但Djokovic在場上有了改變。以去年溫
布頓決賽為例，我們都記得他如何救了兩個賽末點，記得他們倆在五盤大戰中打出一記又
一記精彩好球，記得他們倆在溫布頓的草茵展開一場心智的諜對諜，絲毫不敢掉以輕心給
予對手突破的窗口。
這場史詩般的大戰與Djokovic在2012年與Nadal在澳網的經典對決比起來，完全是不同的
體驗。在2012年那場，Djokovic和Nadal所展現的是除了是雙方體力上的肉搏戰之外，更
是雙方心中鬥志魂的對壘，比比看誰的小宇宙會先被燃燒殆盡。兩人在經歷將近六小時的
死戰之後，在頒獎時差點站不起來。
「那場比賽打到後面基本上已經魂不附體了，但在溫布頓，我的意識比較清楚，也了解到
我自己的狀態如何。」
談了一個小時之後，忽然傳來了敲門聲。Djokovic起身開門，讓對方進入會議室。只見一
位穿著運動衫，稍微駝背的人影走進來。原來是Agassi。他正好在蒙地卡羅指導Grigor
Dimitrov，他們已經先訂了時間要在這邊進行團隊會議。
兩人互看對方一眼後愣了一下才發現對方是誰。
「你相信巧合嗎？」Djokovic中氣十足地問。
「從來沒有。」Agassi回答道。
兩人互相擁抱後，稍微談談了Agassi的夫人Steffi Graf還有具有棒球天分的兒子Jaden，
後者準備進入南加大校隊的年輕投手，Agassi還透露洋基隊前幾天還來拜訪了他們。
「這其實蠻可怕的。網球和棒球真的差很多，網球就是看實力，而棒球則是要看人家對你
信任與否才給機會。」
Agassi倒是很清楚表示自己對這位Djokovic這位小老弟有信心。
「他們這三個都還有得打，但我覺得他會成為人們心目中最好的球員。」
Djokovic表示如果有很清楚的目標跟原因，對自己的表現的確會有幫助。Agassi則回應說
當年他跟Djokovic不一樣的是他還得自己找尋那個目標。
Agassi不久後就先離開，Djokovic開始談起了做父母的心得。他很確定他不會像他爸爸一
樣拿著錢敲桌子。他希望能夠讓他孩子知道他過去的童年時光，卻不想要他們承受這記憶
所帶來的重擔。
「我不希望當我孩子聽到我講過去的事的時候，會開始心裡埋怨說：老天啊，他又來了。
他又要在那邊說我以前多苦，你現在什麼都有那些話。我不想要走到這一步，因為我的孩
子們的生長環境跟成長背景不一樣，我必須尊重這些相異的點。」
很快地，又有人敲了門。這次來問後的人是Dimitrov，他們的時間到了，而此時Djokovic
也要去接Stefan回家了。
Djokovic起了身，開始走下樓。肩上搭著背包的Djokovic走出大門後，便開始奮命跑，跑
過了街上的名牌跑車，躲避了來來往往的車水馬龍，心裡只想著到校門口迎接寶貝兒子。
【責任編譯 黃承斌】
本文編譯參考：For Novak Djokovic, the Goal Is Still Titles, but ‘More Than
That’
https://www.nytimes.com/2020/01/25/sports/novak-djokovic-australian-open.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