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年在湖口裝甲旅服役
編制於旅部連.這連精實到靠杯.連拉出來的屎都有規定長度
我們當時的連長特別重視內務整潔
阿兵哥要放假
假單簽可之前.連長一定會先到你寢室.檢查內務櫃
衣服要擺的跟嘉裕西服店裡面一樣整齊
棉被要折到符合他標準才准假
不合格者.他就是當場把棉被掀爛.要你重新摺
摺完請他來檢查.通過才准假.他還不是隨時都在
連長室等你去請他.有時候漂走找不到人..19洞洞假(前一晚七點離營)
變08洞洞假(當日來回)是常有的事
遇到這樣的連長.最討厭的.就是旁邊鋪.睡一個
可以把棉被折成磚的王八蛋..
當年我旁邊就是睡一個國文老師幹到30幾歲才來當兵的展哥
展哥體能超差.廢話超多.但棉被就是可以折到不可思議
的宇宙方正..我想衛斯理看到他折的棉被都會斷定
是外星人搞出來的..那每個邊.利到可以切豆腐.我常常懷疑
如果沒攤平一頭躺下去腦袋就掉了.
那每個角.尖到可以攻牙.有一次不小心鋼杯去碰到
他那棉被的角.我甚至感覺鋼杯被刺出火花.
每次輪到我放假.前半個小時我就開始雕我的棉被
自覺滿意了怎麼看都有90分了.恭請連長下凡來檢查.
連長來.看看我的棉被.在瞄瞄擺在旁邊那個展哥的作品
如同磚頭的完美比例.感覺像是航太車床洗出來的棉被.
對比之下一整個就打槍不能比..
我這樣講好了..如果我折的棉被像夜市的炒飯
展哥摺出來的棉被.就像加了大龍蝦跟安格斯牛排
的頂級炒飯.還阿基師煮的.
想當然爾.下場就是我那床被翻掉.重摺到連長滿意
走到這種程度..最後的大絕
就是先到營站.去買三碗味味A還有五罐阿薩姆
然後到中山室拜請展哥過來幫摺
展哥畢竟是出過社會(其實也只是當過小學老師)
知人情通達理.稍微拜託一下就過來幫摺棉被了
是的.只是用一張電話卡.一張普通的電話卡
在展哥的神之手巧妙的如同五行流水.
我那原本殘破不勘的棉被漸漸出現有菱有角的曙光
就像魔術大師.把凋零的百合變成綻開的小雛菊
就像改車大王.把迪奧改得加速比R1還快十倍
就像美容大王.把花媽整得比謝意涵還正(但我還是沒辦法)
不用一會功夫..我那床棉被.已經跟擺在旁邊
展哥自己的棉被.像同一個模子燒窯出來的一樣完美了
這床棉被的摺合工藝.亦柔亦剛.平坦之處
有如雪白大地.轉折之處猶如長白山惡嶺峭壁
我想不出世界上還有比這床棉被更完美的人類創作
如果這不是藝術品.那還有什麼東西稱得上藝術?
正如同如果KOBE不會打籃球.那誰才會打籃球?
但此時此刻.真的沒有太多的時間欣賞這床棉被
拜謝過展哥.並接受圍在床邊瞻仰
見證整個藝術作品誕生的弟兄熱烈鼓掌後.
趕快恭請連長來檢查
一轉身.才驚覺連長站早已在我身後
看著展哥幫我摺棉被已經有好一會功夫了.
第二天.寢室外頭的草都我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