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覺得自己應該不算是那種狂熱的歌迷，只是仗著還不錯的記憶力可以把他們的歌詞
記住，但也只像是在腦子裡找到一個位子安放它們，偶爾想到哼歌的時候抓出一兩句或
一兩首來，或者打開手機裡的專輯當作背景音樂。已經過了能夠無役不與的青春時代，
於是那些歌只是像印記一般地留在腦子裡。
回到昨晚的池堂影夜。
雖然表面上還是很平靜坐在三樓的位子上，動作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但當四季的主旋
律一出來，不誇張，滿滿的回憶真的像潮水一樣一下子從心底湧上來，那個是我平常聽
了好幾次專輯輪播，或重新聽了幾遍不同名專輯和魚版小宇宙，也無法同樣帶出來的情
緒──用「召喚」這個詞有一些中二，但感覺就像鎖頭被正確的鑰匙扣上，發出輕脆的
「喀啦」聲一樣，裡頭所有的音樂、所有的和弦，歌聲或哼唱，全都一股腦地爭相跑出
來，拚命想在現場的聲音裡找到自己的位置。我在心裡想，蘇打綠，他們回來了！（糟
糕，怎麼講完這句就想到周星馳的「少林足球」）當年跟過一場又一場的演唱會，錯愕
地聽到休團的消息，中間風風雨雨地有各種新聞出現（而且竟然是社會版不是娛樂版）
，今天終於又重新在演唱會上聽到他們的音樂了！
整場演唱會，感覺就是極盡所能地想把他們出道以來的每一首歌都唱給大家聽，對比著
那時候一度謠傳他們不能再唱自己的歌，每唱一次就要戰戰兢兢地深怕又要被罰錢，這
一次真的給我一種掏空一切的感受──「這就是我們的歌，我們就是要大聲唱給你們聽
」的這種感受。每換一首歌，自己就會在心裡比對它在哪張專輯裡的哪個位置，默想著
歌詞，或在口罩裡頭小心地動動嘴巴不出聲地跟上；改變編曲的時候就會歪著頭仔細聽
裡頭的字句，在熟悉和陌生中將它們重新寫進腦子裡。舞台設計、池塘造景、華麗的燈
光和煙火，雖然很強烈地刺激視覺，卻遠不如音樂和歌所帶來的衝擊。然後聽著青峰中
場閒聊（並吐槽）著那些過去，聽他們設計出一個又一個橋段（以及偶爾的忘詞）來帶
出一支支歌名，時而幽默時而感性的告白，一切的一切都好熟悉好熟悉，如果不是因為
四十幾歲了不太適合失態，真的都要逼出眼淚來了。
剛才看到有人的感想標題寫著「原來我比想像中還要喜歡你們」，好像某種程度說中自
己的想法。但我沒辦法這麼坦白。只是想說，雖然多年之後對歌、對他們的印象淡了一
些，對當年追過的現場也有些模糊了，我無法否認還是很愛蘇打綠的歌，即使今天樂團
重新叫作魚丁糸了，但他們還是他們。曾經發生的事不可能忘記，只是暫時想不起來而
已（謝謝白龍支援收銀）。這個夜晚，我們都好好記起了那時的彼此。
（2022/2/20 池堂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