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轉貼] 一枚袁大頭29

作者: phantom23 (九降風)   2012-09-11 19:19:11
這個叫康廣輝的人,是香港康輝公司的創始人,
現任董事局主席,今年八十八歲。由於年事已高,康廣輝半年前被查出患有腎衰竭。
雖然有錢,但得了這種病,沒有合適的腎源,也是白搭。
眼看老爺子身體越來越差,康廣輝家人就委託此時為集團執行董事的沈萬樓,
到處尋找能人異士,設法延長康廣輝的壽命。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等腎源!
  
終於,就在前幾天,康輝公司的本省分公司有人上報,
聽說這裡有一家人的老爺子在半年前被診斷死亡後,竟然又奇蹟般地活了八天!
於是沈萬樓立刻趕往省城,經過反覆調查,一路追到了老家縣城。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但有一點我必須問明白:「你不會是要我們去香港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說什麼也不能去,因為這不是一晚上就可以解決的事情。
到時候舅爺見不著我們倆,鐵定要發火。
  
「呵呵。」沈萬樓又拿起了雪茄,說道:「康輝集團擁有世界上最為先進的空中醫院。
我們的醫生可以在飛行途中,完成任何難度的搶救和各種大型手術。
剛才我已經通知了香港方面,他們會將空中醫院開到離這裡最近的一座城市機場。
等咱們到的時候,他們也就差不多該到了。」
  
我再無一句話可說。
  
將近兩個小時後,我們來到了豫魯交界的一座城市。
奔馳車隊直接穿城而過,開往機場。
路上,沈萬樓已經按志豪的吩咐,叫等在機場的人準備了我們做法時所需要的一切東西。
甚至還和機場協調,騰出一間庫房,以便到時所用。
  
車隊又霸氣地從側門直接開進機場,先是來到道邊的那個閒置庫房,
志豪按八卦方位,找出了生門死門。
畢竟這裡不是太平間,是不需要單獨放置那些東西的。
  
隨後,安放了供桌燭台,還有最重要的——一大碗黃豆。
  
庫房不大,對所有門窗加固後,只剩下一張擔架床,是留待放置那康廣輝用的。
  
之後的時間,就是漫長的等待。
  
我反覆告誡志豪,如果沒有把握,乾脆就不要做了。
  
志豪卻胸有成竹地讓我放心,他心裡已經反覆演練了好多遍,
只要到時候我配合好,絕無問題!更何況現在想要反悔早就然來不及,
人家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
  
直到夜色降臨,這條最偏僻的跑道上傳來飛機轟鳴聲,康廣輝終於來了。
  
這是一架銀白色的公務專用機,待停穩後,後艙蓋打開,
直接從上面開下來一輛有紅十字標誌的白色電瓶車,上面躺著一人,旁邊還站著倆。
  
沈萬樓的這邊反而沒人迎上去,只是瞪眼瞧著他們來到庫房門口。
  
車上躺的果然是一個老人,頭髮早已掉光,眼窩深陷,連腮幫上都瘦的只剩皮,
整個人算是脫了相。
隨身還帶著心電圖等好幾樣儀器,顯然目前還有生命體徵。
  
除了司機,跟著一起來的,還有一對衣著光鮮的中年夫婦,
看年齡比沈萬樓至少要小上一輪。
  
「沈叔。」
那中年貴婦下了車,先是和沈萬樓握了握手,緊跟著問道:「您說的大師呢?」
  
「喏!就在這裡!」沈萬樓往後退了一步,讓出身旁的我和志豪。
  
「他們?!」
那貴婦剛瞧了我們一眼,就張大了嘴,
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您這不是開玩笑嘛!
我爸爸的命怎麼能交到這兩個小毛孩子手裡!?」
  
「大小姐!我這可是完全按照您的意思辦的!」
沈萬樓有點陰陽怪氣,看來「大小姐」這個稱呼並不長叫。
  
「是你得著消息,讓我來這邊尋找大師。
巧了,今天大師不在,這兩位年輕人別看歲數小,可是大師親授的徒弟。
我心想不能再耽誤了,於是就把他們帶來了。」沈萬樓說的是振振有詞。
  
「這不行!絕對不行!」貴婦倒是挺合我心意,我正不想幹呢!
只聽她道:「這麼大的事兒,你讓兩個孩子來做,萬一有個什麼好歹,
誰擔得起這個責任?!」
  
「那您看著辦,我的大小姐。」
沈萬樓雙手一攤,罷工了「那是你的爸爸,不是我的。
所以最終的選擇權在你手裡。
不過你要記得醫生的忠告,董事長能不能活過這周都是一關!」
  
說完,他轉身要走,突然想起什麼,
又回頭道:「我再多說一句廢話,自古英雄出少年,
這倆孩子可是當年響徹黃河流域的梅道人的徒孫。」
  
「梅道人?!」
那貴婦顯然知道梅道人是誰,吃驚了片刻,
轉過臉來問我們道:「梅道人真的是你們師祖?」
  
「我師父跟了他老人家三十年。」
志豪說得很模糊,因為舅爺曾經反覆強調過,他們當初沒有拜師,
所以算不得師徒,對外就只能先說不是師徒,然後再說他跟了梅道人多少年。」
  
也不知道是志豪忘了,還是故意沒有說上半句,
這貴婦果然是會錯了意,態度對我們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笑著道:「那太好了!當初我父親年輕打仗的時候,經過這一帶,
就曾經有幸被梅道人救過一次,沒想到今天居然能碰到他老人家的後人。
呃……你們真的可以嗎?」
  
志豪挺了挺胸,朗聲道:「儘管放心,包在我身上。
這個方法我們曾經用過,已經輕車熟路了!」
  
我很不讚成他這種狡猾的說話態度,用力肘了志豪一下,這傢伙卻根本不理會。
  
「可是……」
貴婦高興歸高興,並沒有喪失理智,瞧我們倆年齡實在太小,還是猶豫不決。
  
「婉怡。」
這時她身邊的中年男人道:「已經沒有時間了,剛醫生告訴我,
岳父隨時有走的可能,你要趕快下決斷啊!」
  
「……」貴婦考慮良久,一會兒看看我們倆,一會瞧瞧已經抬進去的老爺子,
終於,一跺腳說道:「行!就這麼辦了!反正目前再沒有更好的辦法,
但是我要求全程在場!」
「這個自然,一會兒你還要……」志豪剛想說一會她還要換壽數給老爺子,
卻突然被一旁的沈萬樓給打斷道:「小哥,你剛才不是說除了你,
最多只能進去三人麼?」
  
「是三人啊!」志豪說著,分別指了我和那貴婦,還有他丈夫。
  
「呵呵,有一點我還沒來得及給你們說。」
沈萬樓眼珠一轉,上前道:「他們所謂的勾魂術,需要用活人的命,
來折抵被救人的命。
也就是說,需要有人把自己的生命時間貢獻給董事長。」說完,他瞧著二人。
  
「……」中年夫婦沒想到居然是這樣,愣了好半天,
那貴婦才道:「那……那用我的好了!大……大夫說最遲下個月底就會有合適的腎源。
保險起見,我多給爸爸點,三……不,兩個月總夠了吧!?」
  
「小哥,麻煩你解釋一下什麼是九九之數。」沈萬樓微微一笑,將志豪給推了出來。
  
志豪將八十一比一的換算方式大概給他們講了一下,兩人再次面面相覷。
想換兩個月的時間,就要貢獻出來自己將近十四年的壽命,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只見兩人面色由紅到紫,由紫到青,再由青到白。
顯然是誰都不願意。
  
我暗自裡嘆了口氣,這個當閨女的,比一年前的那家人差遠了!
由此可見,人絕對是一種能同富貴,卻不肯共甘苦,準確點說是共生死的動物。
過剩的物質生活,只會讓人與人之間的親情、友情,越來越淡,卻把錢,把權、
把生死看得越來越重。
  
「這樣吧!」
沈萬樓見他們不吭氣了,貌似達到了某種目的,
適時地湊上前道:「我來安排別人替你貢獻壽數,大小姐看怎麼樣?」
  
「有……有人肯做麼?貢獻出自己的生命?」貴婦漸漸回過神來,不無擔心地道。
  
「當然有啦!而且還很多!只要咱們給錢,並且多給點,有的是人願意這麼做!」
沈萬樓引導著她道:「再說咱們又不是直接要了他的命,少活幾年而已嘛!
你放心好了,我已安排妥當,只用讓主席再堅持兩個月,等到腎源即可!」
  
「行……行!」貴婦嚥了口吐沫,看似大方地說道:「要多少,就給他多少!
那可是救我爸爸命的恩人,咱們不能虧待了人家!」
  
「等等!」
我越聽越不對勁,急忙打斷道:「這種事情,怎麼可以花錢去托別人?
續陽術非至親之人不可用!你們這是等於變相地害人!我們是不會做的!」
  
「小哥此言差矣!」
沈萬樓依然用他那慵懶的聲調說道:「這怎麼會是害人呢?我們肯買,有人肯賣,
這就形成了交易,雙方各取所需,很公平的。再說了,人活著不就是為了掙錢嘛!~」
  
「哼!公平?」我冷哼一聲,道:「生命是無價的,根本無法用金錢來衡量!
你們是有錢,我們沒有,但命,卻每個人都有。
用錢來買命,自古哪個朝代都不允許!這和殺人無異!
用你們多餘的東西,來換取別人最重要的東西,這就叫公平麼?」
  
「師兄!~」
志豪在一旁扯了扯我,也勸道:「以物易物,自古有之,既然大家是各取所需,
就無所謂公平還是不公平。我有你想要的,你有我想要的,甭管是什麼,
咱們相互交換一下,都得到了各自想要的,這不挺好麼?」
  
「你……」我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麼說,
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措辭:「你這叫強詞奪理!生命是每個人最重要的,
縱然你有了無盡的寶藏,沒命享受,這和你一無所有有什麼區別?」
  
「師兄~」志豪又拖了個長音道:「咱們不是殺人,只是換幾年的陽壽。
就算他們想把別人的命數都抵進那老爺子身上,我也不會幹啊!你就放心好了!」
  
「狗屁理論!我就不信有人肯真的賣命給不相干的人!」
我都快被他給氣糊塗了,這孩子今天看來是非要掙這筆錢不可,
連舅爺平時教給我們最重要的原則都給忘了!
  
沈萬樓微微一笑,雙掌輕擊,隨即從庫房後走出來一個頗為猥瑣的男人。
  
待那人來到身旁,沈萬樓頭也不回,問他道:「之前讓你考慮的問題,想得怎麼樣了?
幹不幹?」
  
那人面無表情,聽後答道:「我想得清清楚楚,老闆,我幹!」
  
「取你十四年陽壽,每年二十萬,一共二百八十萬,你不後悔?」沈萬樓再問。
  
「想好了,絕不後悔!」那人答道。
  
我聽後驚訝地合不攏嘴,還真就有人肯幹啊?
而且竟是如此得便宜,一年二十萬,就把自己的命給賣了!這也……這也太不值錢了!
  
「你不是被逼的?你可想好了,一年二十萬,二百八十萬,
你就把自己十四年的生命給賣了?」我實在不解,問那男人道。
  
「為什麼不?」沒想到那男人毫無傷感之色,
和我說道:「二百八十萬啊,別說十四年了,就是我一輩子不吃不喝,
也掙不了這麼多!現在只用花十四年,就能掙到我一輩子掙不到的錢,多划算啊!」
  
我這次真的無言以對了,也許在有些人心裡,生命真的可以和金錢相互換算。
  
沈萬樓見我終於不再說話,拍手高聲道:「好了!都去準備吧!五分鐘後開始!」
  
志豪捅了捅我,小聲道:「師兄,一會你……」
  
我此刻心情極差,一肘打開他,說道:「想幹你自己幹去!
這事兒是要遭天譴的,我可不干!」
  
「師兄!~」
志豪有求於我,自然脾氣超好:「沒你怎麼行啊?你總不想我失敗吧?
到時候可就釀成大禍了!我不讓你幹別的,你就站在生門上,
等開始的時候挪開就行了,這總可以吧?」
  
「這活是你自己接的,又不是我……」
我雖然嘴上這麼說,但還是被他扯進了屋去。
我也怕這傢伙突然有個閃失,那可是瞬間幾條人命的事情。
  
所有人都安排好後,我,志豪,那個賣命的,還有沈萬樓和中年夫妻,
都站在康廣輝老爺子床前。
只見他此刻雙眼微睜,縫隙中透不出一絲神采,而呼吸越來越短促。
  
為了施法安全,我們將他身上所有輔助儀器都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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