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隆德拉下水道內隱藏著甚麼樣的秘密！？意想不到的刀刃刺向拉比特！？
故事之所以是故事，就是因為它並非事實。
請握緊扶手，站穩踏階。面向真實的最終章，開幕！
第三章 故事都是虛假的真實
其一 妳的真實
我和賽瑞娜並肩走在空曠黯淡的普隆德拉地下水道內。從賽瑞娜的樣子來看，她絲毫
不在意漆黑下水道帶來的壓迫感，還有那些頻繁在我們腳下竄動的黑影，真是個勇敢的傢
伙。原本我打算沿路留下一些路標，讓處理完普隆德拉騷亂的哈爾特等人能夠循線找到我
們，但仔細想想後就放棄了這個打算；因為除了鋪滿整個下水道的藍色石板磚，還有舉著
火把的活人之外，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在下水道的地面上停留超過五秒。
普隆德拉地下水道既是世界上最污穢的下水道，同時也是全世界最乾淨的下水道，端
視於你看的是哪個部分。
下水道的步道及牆壁一塵不染，除了基於某種噁心的理由讓石板變薄了一點之外，它
們始終維持著剛鋪建時的光澤，連一點苔蘚或油汙都找不到。因為若是出現了這些東西，
下水道裡的盜蟲群會立刻把它們啃食殆盡。據說這些下水道盜蟲的數量比舊雷根貝勒公司
的總資產金額還要多一個零。我強烈懷疑，下水道裡總是會遇到飛來飛去的吸血蝙蝠，是
因為牠們不管飛得多累都不敢停留在牆面上。
但水道裡面就不同了，盜蟲們不會游泳。水道上永遠飄著一層厚厚的，五彩斑斕的油
脂，而油脂之中，則浮著各式各樣的垃圾；像是喝完的藥水空瓶、打洞打壞的三角褲、吃
剩的蚱蜢熱炒、紅色手提燈以及一隻我好像在夢羅克秘密酒店裡看過的七彩地龍。不，你
不會在裡面找到盧恩騎士。總之下水道裡難聞的臭味就是從水道上的垃圾散發出來的。
水道積存的垃圾太多時，普隆德拉清潔隊就會派員下來整理，但總會有幾個菜鳥不小
心被盜蟲吃掉，所以清潔隊永遠都在徵才。莉莉安或許是為了避免移動時遇到這些礙手礙
腳的清潔隊員，所以才把清潔隊當作第一個枯樹枝攻擊目標。
「拉比特先生。」賽瑞娜突然開口。我非常欽佩她在這種臭氣熏天的地方還能大口呼
吸，正常說話。「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你？」
「請說。」我含糊不清地說道，因為我正戴著防毒面罩。
「拉比特先生怎麼知道莉莉安小姐是用下水道來移動的呢？」
「從哈爾特說火狩照不出來，還有莉莉安從教堂天頂跳下時就在猜了；但最後還是與
她戰鬥時，從她身上聞到下水道的味道才確認的。」即使是對莉莉安這個敵人也還是用敬
語稱呼，這傢伙也太有禮貌了吧。我心想道。
賽瑞娜以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我：「拉比特先生，你真是令我驚奇不斷。你居然會在
戰鬥時聞對方的味道？」
「那、那是剛好……」完全出乎意料的質問讓我一時語塞。
「難道拉比特先生對陌生女子的氣味有甚麼特別喜好？」賽瑞娜乘勝追擊。
「……」我伸手扶住額頭。「我現在好像稍微能體會哈爾特被霸凌的感覺了……」
「哈哈，鬧著你玩的啦，拉比特先生。」賽瑞娜開心地笑了。「從剛剛就看你一直愁
眉苦臉的。」
「拉比特先生雖然看起來很輕浮，老是說些奇怪的話，其實出乎意料地是個容易鑽牛
角尖的人呢。」賽瑞娜一邊向前走，一邊稍稍側身看著我。
「妳不也是嗎？我原本以為妳是個正經八百的傢伙，像野豬一樣總是直直往前衝；結
果倒是很會關心別人的心情。」我有點難為情地搔了搔後頸。「還有，謝謝妳對鏡花說了
那些話。我跟哈爾特也覺得很受用。」
「不會啦，有感而發而已。」賽瑞娜微笑道。「你們公會成員的感情很好呢，而且協
同作戰時也非常有默契。讓我想起以前和隊伍一起冒險的時光。」
「是啊，那件事發生以前……」話說到一半，我突然覺得賽瑞娜的話裡有一種違和感
。以前？星空公會的事情還好說，畢竟事件是發生在四年前，已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但一般人會用「以前」來描述七天前還存在的事情嗎？
我正想開口詢問，賽瑞娜卻突然停下了腳步，面色凝重地摁住胸口的位置：「我感覺
到了。艾里歐的羈絆石連結又恢復了！他現在就在這座下水道裡面！拉比特先生，我得要
去救他！」
說完賽瑞娜便舉起火把跑了起來。雖然我們原本的目標是搜索莉莉安，但是讓賽瑞娜
一個人去找艾里歐實在太危險了，況且莉莉安也可能跟綁架案有關；也許她現在就在艾里
歐旁邊也說不定。於是我連忙跟了上去。
賽瑞娜在錯綜複雜的下水道內毫不猶豫地左拐右彎，若不是她露出一副非常確信目標
位置的表情，我還真以為我們不斷在原地繞圈，畢竟下水道裡沒有任何標記，石磚又都長
得差不多。
賽瑞娜最後在一面平凡無奇的藍色牆壁前站定。
「艾里歐就在這後面……」賽瑞娜凝視著藍色的牆壁喃喃自語。
「呼、呼呃。」我大口喘氣。剛剛賽瑞娜跑得真是飛快，我幾乎是拚了老命在跑才跟
得上她的速度。不知道是因為她還年輕，還是劍士的體能訓練所致，她看起來倒是臉不紅
氣不喘。「妳、確定是在、這扇牆、後面、嗎？」
我揉著發痛的雙腿，伸手想去扶一下牆壁，結果手卻整個穿了過去。
「咕咕哇？！」
「小心啊，拉比特先生！」我差點整個人摔進牆內，還好賽瑞娜及時拉住我。
到底是誰會在普隆德拉下水道裡弄一道投影牆？不要跟我說是綁架犯弄的。我調查過
這麼多事件，還沒看過有為了綁架別人先花大錢蓋好一座秘密基地的綁架犯。姑且不論投
影牆是由誰出資興建，這技術本身應該是秀發茲發德的新雷根貝勒公司所有。
我從袖子裡拿出一個瘋兔娃娃丟進牆內，在聽到它安然無恙地落地後，我小心翼翼地
探頭進去。
幻影牆的對面是個狹長的，傾斜向下的斜坡通道。通道的上方架有球狀的黃色燈泡，
照亮了潮濕帶有青苔的石壁，整個隧道給人的感覺宛如礦坑。從還看得到青苔這點來看，
盜蟲群不知為何無法進入這裡。我朝後招了招手，示意賽瑞娜通道內安全，讓她跟上。
隧道底部是一扇巨大的，富有科技感的鋼鐵閘門，上頭還裝了某種形狀奇特的機械裝
置。
「這樣要怎麼過去呢？」賽瑞娜皺著眉，盯著閘門說道。「或許我們該把這鐵門轟開
？」
「當然可以，但妳要先找來一噸重的炸藥粉，然後我找好掩護以後再引爆看看。」我
脫下防毒面具，攤了攤手。「我們應該先來試試傳統手段。」
我開始仔細打量起那個裝置。那是一個附著在白色鐵箱上的黑色小球，其上布滿了孔
洞，旁邊還有幾顆用途不明的紅色小按鈕。我開始試著對小球說話，但我從新雷根貝勒公
司的名稱試到用汶巴拉語說芝麻開門，裝置都沒有反應。於是我又按了按小球旁的按鈕，
結果發現那竟然是隧道的電燈開關。我一氣之下狠狠踹了小球一腳，不料小球在鐵箱上往
後一移，發出一串喀喀聲，然後閘門緩緩開啟。
這玩意原來是拉桿式的。
「傳統手段。」賽瑞娜呵呵笑道。
「……別說了。」
閘門的後方，是一個巨大到難以想像是在地底下的房間，它的大小幾乎是普隆德拉大
教堂大廳的兩三倍大。房間內，綠色的磁磚從地板鋪到牆壁，白色天花板上的燈管灑下熾
烈的白光，照亮了房間。從空空如也的鐵櫃、凌亂的病床、染著洗不掉血漬的解剖台，還
有牆邊零落放置的數十個冷凍艙來看，這似乎是一間實驗室，但在不久前被廢棄了；因為
房間內不但看不到半個人影，各種器材也都被清到房間的牆壁邊上，留下房間中央的一大
塊空地。
我不喜歡這個房間的樣子，簡直……就像是里希塔樂鎮的生體研究所。
「我們最好趕快找回艾里歐……」我如是說，但賽瑞娜卻沒答腔。轉身一看，賽瑞娜
跪倒在地，雙手抱著自己的肩膀，閉緊了雙眼，臉色慘白，還瑟瑟發抖著。
「賽瑞娜？妳怎麼了？」
「……」賽瑞娜喃喃自語著什麼，接著緩緩起身以較為鎮定的語氣開口道：「對不起
，拉比特先生，我……很害怕艾里歐出了什麼事……」
「妳說羈絆石剛剛有反應，那麼他一定還活著的。」雖然我這麼說，可是看到這房間
的樣子實在也不敢肯定什麼。
里希塔樂鎮的生體研究所，是現在已經解散的舊雷根貝勒公司，在數十年前進行不人
道研究的地方。他們以鎮內貧民窟的人們，還有誤闖的冒險者來進行某種恐怖的人體實驗
。然而後來研究所內因為某種變故，發生了劇烈的爆炸，同時所有的被實驗體失去控制，
殺死了所內的研究人員；連前去救火的消防員都因為不明原因不死化，變成魔物。雷根貝
勒公司緊急派員把研究所封閉，終止研究，壓下消息，可惜後來還是被幾個實力堅強的冒
險者公會發現，公諸於世，最後成為雷根貝勒公司解散的導火線之一。如今的新雷根貝勒
公司，是由舊雷根貝勒公司下轄的研究員們集資成立的，專門製造一些標榜環保零汙染的
科技產品。
但令人髮指的罪行已經深深烙印在里希塔樂鎮的土地之上。生體研究所至今依然是個
充滿各種只知殺戮的亡靈、惡魔，以及某些介於它們之間的魔物徘徊之地。出於某個委託
需要，我曾和公會成員去過那裡一次；但在見識過那裡的慘狀之後，我們之中沒有任何人
願意再踏入研究所一步。賽瑞娜曾在里希塔樂鎮工作過，對生體研究所的事情應該也略有
耳聞，會這麼害怕也是正常的。如果這裡跟生體研究所有關，最壞的情況下……也許艾里
歐還活著，但已經不再是賽瑞娜認識的那個艾里歐了。
「羈絆石說艾里歐就在這房間的某處，我們分頭來找如何？拉比特先生，你負責另一
頭吧。」賽瑞娜說道，臉上依舊面無血色。
房間雖然感覺像生體研究所，但謝天謝地裡面沒有那些恐怖的魔物。這樣讓賽瑞娜一
個人調查也未嘗不可，於是我往房間更深處走去。
房間的最底部是一個由鐵條架成的高台，高台中間有一根巨大的柱狀玻璃結構，裡面
似乎裝著淡綠色的液體，不斷有氣泡自下而上竄升；高台的四周則是更多的冷凍艙。冷凍
艙的外型看似鐵製棺材，蓋子上覆蓋了厚厚一層冰霜，這代表它還在運作中；它的大小感
覺足以躺下兩個人，不過這兩個人感情要不錯才行。我伸手抹去其中一座冷凍艙上的冰霜
，發現蓋子其實有一部分是由玻璃製成，方便研究者觀察內部狀況；但看進去會發現裡面
充滿濃濃的白霧，根本看不到存放的東西，而我可不會蠢到把它打開。
於是我走上了高台，從神木般巨大的實驗管往下一看，不料卻看到一個驚人的東西。
巨大的實驗管裡飄著一塊鐵灰色，有稜有角的物體，在它平滑的表面上烙有不知意義
為何的古代文字，緩緩發出淡綠色的光芒，實驗管液體的顏色原來是這樣來的。那是一塊
伊美樂心臟碎片。
神話中，伊美樂乃是天地初開時最早出現的生命之一，最初的霜之巨人；後來因為巨
人和諸神發生戰爭，伊美樂被以奧丁為首的諸神所殺，其遺體被諸神拿來創造成人類所處
的塵世，即盧恩米德加爾特世界。不過伊美樂的心臟現在並不是用來指稱神話巨人的心臟
，而是指由已不可考的古文明所創造的無限動力源，即使是其碎片也依然保有強大的能量
。這些伊美樂的心臟散落於世界各處，各國無不覬覦；其中阿盧貝納茲教國更是把伊美樂
心臟視為女神復活的關鍵而不惜發動侵略戰爭。為什麼這麼重要的東西會出現在普隆德拉
的下水道裡？
「轟！」突如其來的爆炸聲從我身後傳來，阻斷了我的思緒，我連忙往爆炸聲來源的
地方跑去。
只見賽瑞娜神情嚴肅地站在一個爆開的冷凍艙前，讀著一份文件；那個冷凍艙上被炸
出了一個大大的洞，周遭的金屬因高熱扭曲變形，玻璃散落一地，艙內空空如也，只冒出
陣陣白煙。
「賽瑞娜？你還好嗎？」我輕聲詢問。
「我……找到他了。」賽瑞娜頭也不抬地，以冰冷的語氣說道，接著把手中的文件丟
給我。
「？」所以我說，那個艾里歐呢？冷凍艙不是空的嗎？
我接住文件開始閱讀，那是一份手寫的紀錄表。
「六月二十七日
成功捕獲素材。預計將素材運往盧恩米德加茲的伽瑪研究室。
六月二十八日
於拉赫貝爾塔研究室停頓。素材狀態安定。
六月二十九
於朱諾阿爾法研究室停頓。素材狀態安定。計畫變更，新增第二實驗。
六月三十日
運送途中，抑制劑效果減弱，素材破壞冷凍艙，一名研究員死亡。
檢討：需逐步提升抑制劑投入量。
中間的紀錄有點凌亂無法辨識，不時還夾雜許多艱澀難懂的詞彙。似乎是
隨手記下的研究筆記和注意事項。
七月四日
第一實驗研究成功！複製劣化問題已克服。將成果運回總部，人員撤出，
進入第二實驗。」
紀錄內容有很多耐人尋味的地方，但真正讓我感到不解的地方是，每天的紀錄後面都
有其他研究員的簽核，而上面竟然寫著一個我再熟悉不過的人名－拉比特．諾斯溫德。
「哈啊！？」我瞪大了眼睛再次檢查紀錄表上的簽名，的確是我的名字，而且連筆跡
都和我的一樣。我從沒看過這張紀錄表，也不記得自己來過紀錄表上面提到的任何地方，
更別說在這張記錄表上簽名了。
「拉比特先生，我以為你是個好人……」賽瑞娜以一種恍惚的表情說道：「我沒有想
到……你就是綁架他的兇手之一。」
「等等，賽瑞娜，我根本沒有看過這張表，也沒有到過這個地方啊？」我連忙說道，
但賽瑞娜完全沒有搭理我，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不會錯的……他們都要我殺了你……我說過要親自殺掉綁架犯的……」
說完，賽瑞娜便雙持長劍朝我衝了過來。
「可惡，賽瑞娜，聽我說話啊！」我急道，同時右手抽出畫筆，以極快的速度在空中
舞動，筆尖所到之處在空氣中留下墨色殘跡，描繪出一張扭曲的臉譜，然後我迅速捉住它
，向賽瑞娜丟去。
「面具：無力！」
「礙事……」賽瑞娜在臉譜快要碰到她時左手一揮，竟直接把臉譜拍得飛散。
「什麼鬼！？」
我左手迅速拿起刺針盾牌，硬是承受住賽瑞娜沉重的一劍，出乎意料的強烈的衝擊震
的我差點拿不住盾牌，還往後退了好幾步。
「加速術！」我使用捲軸試圖拉開距離，但賽瑞娜緊緊跟了上來，不給我絲毫喘息的
空間。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賽瑞娜身體的移動、揮劍的速度、招式蘊含的破壞力全都不是一個少女劍士應當擁有
的能力，即使是身經百戰的盧恩騎士，在賽瑞娜面前大概也毫無還手之力。像剛剛那樣用
盾牌硬扛攻擊的話很快就會力盡被殺，所以我只能憑藉盜賊系天生的迴避能力拼命躲開每
一道電光般閃過的劍影，每一道都是足以劈樹斷金的致命傷。
一個不注意，我的腳被地上一塊掉落的鐵盤絆了一下。下個瞬間，我的諸多疑惑終於
得到了解答。
「結束了。」賽瑞娜見我失去平衡，倏地一躍而起，雙手高舉，倒持長劍，數十個咒
術師魔力存量的龐大魔力如龍捲風般纏繞在長劍上，發出耀眼的藍光。
「螺旋……擊刺。」賽瑞娜低語，臉上帶著嗜血的笑容。
藍色的龍捲風以怒雷之勢自天而降，隨後深深刺入地面，宛如神話中雷霆之神托爾憤
怒的一擊；整個房間發生劇烈的震動，燈泡破滅，鐵製器材如紙紮般在空中飛舞，然後摔
落。一切平息之後，房間內的地板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窟窿。
原本我應該被這毀天滅地的一擊轟成飛塵，但我畢竟是個魅影追蹤者。賽瑞娜跳起蓄
力時我就感到情況不妙，立刻使出虛擊炸彈，一個後手翻跳到安全的遠處。看著地上的大
洞，我終於明白普隆德拉大教堂後隕石坑的由來：根本沒有人來救賽瑞娜，是她自己擊倒
了元靈武士。
「碰！」我的虛像發生爆炸，揚起一陣沙塵，但威力跟剛剛賽瑞娜的一擊相比根本不
值一提。
毫無意外地，賽瑞娜神色冷然地自飛揚的沙塵中走出，絲毫未損。她手中長劍向旁一
掃，強烈的風壓將沙塵吹得煙消雲散。
能使用螺旋擊刺的女劍士普天之下只有一人，或者已經不能說是人了。
闇劍士－賽尼亞，帝王級魔物，徘徊於里希塔樂鎮生體研究所二樓的最強亡靈。
難怪她喝了吧神的飲料也完全沒事，還能單手彈開我的面具技能，因為帝王級魔物根
本就不會陷入異常狀態；不知道卡普拉有傳送服務，是因為她的人生早在卡普拉開放傳送
服務之前就已經結束……
「騙子……」賽尼亞再次引劍擺出架式。
「到底誰才是騙子啊！？」我難以置信地大吼。任務的委託人，一起行動這麼久的伙
伴竟然是魔物，這個事實帶給我不小的打擊。「我才沒有騙妳，可是妳的故事，艾里歐的
事卻都是假的不是嗎？妳到底為什麼來找我？」
「我……沒有騙你，」賽尼亞放下了劍，神色恍惚地說道。那樣子就像是在傾聽來自
遠方的聲響。「龐德跟艾貝西……不見了……我們好慌張……還好羈絆石說……他們在下
水道……綠衣服的人……好多……說我們不會再分開了……好痛……好痛……」
「我要殺了那些研究者……我要殺了把艾貝西帶走的人……！」賽尼亞突然釋放出駭
人的威壓。現在的她已經不再維持偽裝，深藍色的頭髮發出非自然的螢光，淺藍色的瞳孔
也變得鮮紅曳光；亡者的氣息與龐大的魔力糾纏著在她身邊圍繞，彷彿揮散不去的霧霾。
賽尼亞緩緩朝我走來，鋒利的長劍在地板上拖行，發出刺耳不祥的噪音。
http://i.imgur.com/DUXiX8E.jpg
不行，沒有其他人支援的情況下，我一個人要打倒賽尼亞實在是有點吃力，我得要先
冷靜，冷靜。說起來，一進到這個房間後，賽尼亞……不，賽瑞娜的樣子就變得怪怪的。
只要稍微觀察，就該發現鐵櫃裡的文件早就都被清空了，根本沒道理只留下一份上面寫有
我名字的紀錄表，賽瑞娜也不是憑一張紙就朝人揮劍的性格……這代表這房間裡，有什麼
東西在影響賽瑞娜的思緒。
最可疑的就是那個伊美樂心臟碎片！
心念一動，我立刻付諸實行。我高聲朝賽瑞娜大喊：「來啊！魔物！我還要再拿妳和
妳的朋友做十個實驗啊！」
然後轉身死命地向房間深處跑去。
「呃啊啊啊！！」賽瑞娜發出一聲憤怒的吼叫，隨即朝我直衝而來。
我算好距離後故意假裝跌倒，賽瑞娜見狀再次跳了起來，單手將長劍後拉蓄力，將螺
旋狀的魔力纏繞在長劍之上。
「死……吧！」賽瑞娜叫道，語調充滿殺意。
我隨即使出虛擊炸彈向後跳到保管伊美樂心臟碎片的實驗管前。
「同樣的招式……不能用兩次……」如我所料，這次賽瑞娜瞄準的是我後跳後出現的
位置。我一個側身，使用後退迴避斜斜跳開，原本所在位置立刻被藍色龍捲風貫穿。威力
強大的螺旋擊刺將整個實驗管與高台轟得稀爛，伊美樂心臟碎片也在龐大魔力的奔流中碎
成細粉，不再發出微光。
一片殘骸中，只見到賽瑞娜跪倒在地，掩面哭泣著。她手中的長劍早已離手，深深刺
在新隕石坑的中心。看來賽瑞娜終於恢復神智了，我緩緩朝她走去。
「賽瑞娜？」我試探性地詢問。
「對不起，拉比特先生……對不起……我……」賽瑞娜低聲啜泣著。
「這不是妳的錯，妳只是……被影響了。」我竭力挑選用詞，避免造成傷害。以她目
前四處散發亡者氣息的模樣，我實在不確定能不能伸手拍拍她。「現在妳願意跟我解釋一
下事情的真正經過嗎？」
賽瑞娜默默點了點頭。
「九天前，有五個人來到生體研究所，其中一個人就是紅頭髮的莉莉安。我們一見面
就發生了戰鬥；我殺死了他們其中的一個盧恩騎士，他們見狀立刻帶著騎士的屍體撤退，
估計是回去復活。但是之後我卻發現艾貝西不見了，我無法掌握他的位置……我們的靈魂
是相連著的，我不可能會不知道他在哪裡才對，召喚術也對他沒有反應。七天前，我短暫
感應到艾貝西出現在盧恩米德加茲王國，就朦朦朧朧地跟隨這個訊息緩緩走出生體研究所
，離開了里希塔樂鎮。」
「離開研究所越遠，我就想起越多以前的事情，像是和夥伴一起走在斐楊樹林、為了
艾貝西的事離開盧恩米德加茲、在朱諾忙碌但是充實的委託生活……還有，我們的最後。
」賽瑞娜說著說著，眼淚又掉了下來。那是晶瑩剔透的，人類的眼淚。
「在研究所裡徘徊的每一天就像是清晰的惡夢一樣，我漫無目的地走過一個個逐漸腐
朽的漆黑房間，見人就殺，好像有什麼聲音強迫我這樣做，又好像是出自內心深處的本能
……但出了研究所，我就不再受到影響，我可以取回自己的主導權。」
「為了找回艾貝西，我曾試著找人幫忙，但他們一發現我的身分就立刻逃得無影無蹤
，甚至找警備隊來對付我。所以我只能用本身的力量來和假名偽裝自己……拉比特先生，
我騙了你，請你原諒我……」
我點點頭：「沒關係的，我原諒妳。」
「至於指名找你幫忙的匿名信，是我在艾爾帕蘭北方原野得到的；有人將它綁在一顆
石頭上丟到我面前。我直到教堂那時才認出原來信的主人就是艾貝西消失時，在研究所與
我戰鬥的其中一人，但我不想在你們面前自曝身分……這也是為何我想和你一起尋找莉莉
安，因為她一定知道艾貝西的所在。」
「你說你找到艾貝西了，那他人呢？」我好奇地問。
「我讓他回到我的身體裡了。」
我決定不要深入探討這個話題比較好。
「那……之後，如果我們找到了莉莉安，妳打算怎麼做呢？」我問了心中最關切的問
題。
「剛剛的事情讓我下定決心了，我……我不想再繼續殺人了。莉莉安的事就看拉比特
先生如何安排吧。」賽瑞娜低垂著目光說道。
「另外，雖然給拉比特先生添了這麼多麻煩，但是我現在想向你再提出一個委託……
」賽瑞娜突然以鄭重的表情說。
「嗯？說吧。」
我永遠無法忘記的畫面又多了一個，因為我從未見過如此哀傷的笑容。
「拉比特先生，請你殺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