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有沒有一漂泊可以停留，有沒有哪種時間可以從頭
我還記得最後一次看到的時間是中午十二點半，再醒來，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了，我用力
甩了甩腦袋，想讓睡太久的昏沉感緩解些。
再看看手機，看到好幾通未接電話顯示，挑了一分鐘前撥來的寶寶電話回撥回去，在等他
接起的時間，我走到上帝的飼料盆前替牠裝滿飼料，然後才想到上帝根本就還在寶寶那裡
。
「哎。」我笑起自己的行為，蹲下來將飼料收拾好。
另一邊的電話正接通，我劈頭就問：「上帝呢？」
寶寶在那邊笑了出來，「哎唷，討債嗎妳。」
「對啊，嗨，我的債務人，何時要跟我清帳啊。」
「她一定剛起床，心情很差。」我聽到寶寶小聲地跟旁邊的人說。
「周先生，你說什麼啊你，以為我沒聽到膩？」
「欸，蘇小妹脾氣好點啊，行不，問號。」寶寶說話依然輕快愉悅的很。
「周恩禧，你旁邊是誰，句點。」寶寶這幾天開始流行把一些語氣中的標點符號直接加進
他的大嘴巴裡，以至於跟他的講話的時候常常都是標點符號，本人打從心底覺得他發瘋。
「我旁邊？還能是誰，重點是妳要講句號啊，不能說句點啊，驚嘆號。」完全抓不到重點
的寶寶，我就是喜歡句點你怎樣，咬我啊。
「欸欸！等等！他要搶走我的……阿……！」然後我就聽到寶寶的聲音越來越不清楚，我
猜他應該是要講被搶走電話。
「蘇穎。」搶走電話的人馬上喊上我的名字。
「喂，李妞妞。」我也回道，哎呀，這聲音不是老大是誰呢，「你在開車喔？」
「嗯，我們到了，讓寶寶把上帝帶上去放好就趕快下來。」
「欸李妞妞，你開車先去載周寶寶噢？」目前情況聽起來是這個樣子，可是本來不是寶寶
要來載我嗎。
「嗯，在妳睡大覺的時候事情發生變化了。」靠，是能有多驚天動地，講得好像都我活該
睡覺的錯，「欸，周恩禧上去了啦，把後面那隻白貓也帶走。」
「乾，李妞妞，他好歹有名字的，什麼白貓，找死。」聽到老大喊我家親愛的上帝叫做『
那隻白貓』，我整個不願意了。
「妳要我喊一隻貓『上帝』？我又不是周寶寶那瘋狂基督徒，連名字都叫做恩禧，也不是
妳這中二小屁孩，覺得上帝這個名字超酷！喂，周恩禧你快點給我死上去。」老大霹哩啪
啦開始念念念，還不忘趕著周寶寶，「妳就承認吧，中二小屁孩。」更不忘對著我示威。
我確定我完全無話可說了，果然是年齡差距，只要一搬出年紀，當老么的我永遠是啞口無
言的那個。
「嗚，李老大，小妹知錯了，你趕快放小寶子上來迎駕吧。」識時務者為俊傑，此時不低
頭更待何時，與他們打了多年交道我深諳此道理。
「嗯，小妹酒呢？」……死鄉民。
「等下送你寶寶酒打包帶走回去陪睡啦！」怒掛電話。
我蹲在地上看著上帝的飼料盆，上帝要回來了，我好像還是要給牠吃飯啊……
於是我又重新幫上帝倒好飼料，然後拿起牠的水盆走到廚房替牠裝滿水，才走回來放下水
盆，門鈴就響了起來。
我想也不想朝門口大喊：「賣ㄍㄟˋ啊周恩禧，你有鑰匙自己進來。」
寶寶的聲音也從門外喊了回來，「欸妳家上帝在我手上欸！驚嘆號。」但我還是聽到了他
在掏鑰匙的聲音。
我笑了笑，直接轉身回房間換衣服。
我聽到寶寶進門的聲音，然後也聽到他碎念著：「這女人真的是懶得可以。」
「周寶寶你再說一遍。」
「啊啊，妳真是懶得有個性啊，驚嘆號。」
我嗤了他一聲，「你直接把上帝放出來。」
然後我就聽到他大聲嚷著，「上帝啊，快出來救世啊，你的時代來臨了啊！！」尾音還抖
著上揚。
寶寶現實跟線上幾乎無異，沒有最白癡，只有更白癡。
我只能在心裡說著一遍又一遍的瘋子。
外頭寶寶似是等得不耐煩了，「欸，小朋友妳好了沒，上帝都喝光水盆了，句號」
我這頭才點開了電腦，思考著要不要把人物開上線掛著，寶寶在外面一這樣說，我馬上果
斷放棄，拿了手機和鑰匙就走了出去。
寶寶一看到我走出來就伸手接過我的手機和鑰匙，一邊說著，「妳再慢一點，我們等下就
被樓下那隻給丟在路邊了。」
「怕什麼，頂多叫計程車報李妞妞的帳囉。」我彎下腰抱起從我出來就跟在我腳邊繞著摩
蹭的上帝。「上帝啊，姊姊抱抱。」
「妳快點啦，不要抱了啦。」寶寶伸手過來一副要跟我搶貓的模樣。
「欸我都多久沒抱了，還不是被你綁架走。」我瞪了他一眼。
聞言，寶寶乖乖地把手收回來，叉在胸前，「明明就媽媽，還什麼姊姊，裝嫩也不是這個
裝法，句號。」
「周、恩、禧！」我真的會被這隻給氣死。
「唉不管了啦，我要趕快下去，我真的比較怕下面那個魔王，句號。」寶寶才說完，他的
手機鈴聲就唱了起來，他深思地看著我，「我會跟老大講清楚，絕對不是我在摸魚，是妳
在摸魚，驚嘆號。」
「你閉嘴啦你。」我趕快把上帝放下，然後在手機鈴聲的伴奏下用最快的速度拉著寶寶往
樓下走。
我必須再重申一次，老大真的是我們的天敵，剋死我也剋死周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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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樓就看到老大的車妥妥當當地停在正門口，我硬是推著寶寶扛在前頭讓他先去開車門
，而我越過寶寶的肩頭偷偷看進車窗，駕駛座那隻大魔王正把手機通話給按掉，也順便鎖
上手機螢幕，車裡面瞬間沒有任何光線，我默默在心裡打了個哆嗦。
等我們都上車以後，他甚至瞧也不瞧我們一眼，直接一個動作就鎖上車門。
ㄍ，逃難無望啊。
坐在後座的我只能不安地跟副駕駛座的寶寶交換眼神。
「來，小屁孩，給妳一個藉口的機會。」老大特赦似的開口講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我剛在換衣服！」我大聲的喊出來，就看著老大從前面轉頭過來，從我的臉看到我的拖
鞋，你沒看錯，我真的穿拖鞋。
「也沒穿特別漂亮啊，好，妳沒機會了。」老大直接判我死刑，「周寶寶換你。」
「我剛剛……」寶寶才起個頭，一副準備口若懸河開講，或是要出賣我？
「唉算了，完全不想聽你多講一個字。」老大的口氣很是苛薄，我可以想像他用多嫌棄的
表情發動車子，也有可能只是老大一路上聽太多寶寶的句號、問號、驚嘆號，老大決定直
接取消他的發言權。
我幸災樂禍的看著拼命翻白眼的寶寶，心裡一整個愉悅。
各種吃鱉，句號。
「欸李妞妞，」我把整個頭都探進駕駛座跟副駕駛座的中間，「帶我去買飲料好不好。」
老大一個大動作轉方向盤左轉，有點坐不住的我滑了一下，等我坐回中間就看到老大從後
照鏡中瞥了我一眼說，「想都別想。」
寶寶在右邊輕輕地哼了一聲。
「李妞妞啊~~~~~~~~~~~~~~~」我放大音量開始撒嬌，想喝飲料啊、想喝飲料啊！我從老
大後面用力晃著他的肩膀，「妞妞啊~~~~~~~~~~~~~~~~」
「妳給我坐好。」老大下了命令，我馬上收手，在心裡竊笑，顆顆有戲，「等下前面只會
經過50嵐，不想停車的話妳可以繼續搖。」
聞言我馬上乖的像剛入學的小一生，姿勢端正的坐在後面。
「嘖，又來了，偽獨生女日記。」旁邊的寶寶很不屑，轉頭看了眼我品學兼優的表現，繼
續跟在開車的老大說，「孩子的媽，你不能這樣縱容她啊~~~~~。」
寶寶一秒進入家庭小劇場無誤，但我喜歡偽獨生女日記這個名稱。
「孩子的爸，你怎麼不考慮換你來開車？」老大一句話就堵死寶寶，寶寶是那種有人會開
車，那他就絕對不要開的懶人一個。
但以寶寶無賴的個性他依然在一旁不依不撓，喃喃念著孩子的媽、變了之類的詞。
很快地老大在飲料店的對面停下，一邊遞過紙鈔給我，一邊狠瞪寶寶說：「閉嘴，周寶寶
你要喝什麼屁就快放。」
「我要無糖綠。」在老大請客的前提下，寶寶依然是很願意配合合作的。
「我要兩杯紅茶拿鐵，一杯無糖。」老大打開中控鎖，「妳過馬路小心，看車。」
「妞妞，你要喝兩杯？」我才打開車門，問出口我就後悔了。
「一杯我老媽的。」老大語氣完全平順，「妳要不要考慮被撞死算了？」
不敢吭聲，我乖乖巧巧地走出車，然後輕輕柔柔地合上車門。
這時寶寶整個人壓過老大，整顆頭探出車窗，對著我洪亮地喊：「閨女啊，妳千萬要小心
啊，有陌生人跟你搭話不能傻傻的跟著走啊，爸爸會擔心啊，驚嘆號，驚嘆號！」
我無限個白眼想翻給寶寶，無奈她繼續演她的偽獨生女日記，獨生女當然是我，不過我都
稱為寶寶的內心劇場。
等我買完飲料回到車內，我可以想像剛剛老大已經修理過寶寶了，不然他不會以這麼正常
的口氣在跟老大聊天，後來在抵達老大家前，寶寶沒有再失控了，我們一路平平安安、和
和樂樂，可喜可賀，只有寶寶突然冒一句，「我每次買飲料給多多都故意買多糖多冰欸。
」可憐的多多，但下次我也會考慮這麼做的科科。
到老大家後，老大讓我們先下車，他把車停進車庫以後，才又走了出來要跟我們一起從正
門進去。
他伸手按了兩下門鈴。我覺得老大家很怪，如果帶朋友回家一定要按門鈴，而不是自己拿
鑰匙開門進去。
沒多久他家印傭來替我們開了門，我跟寶寶走進去才剛脫下鞋子準備換成室內拖而已，就
有一連串的狗叫出現，然後還越來越近。
老大家的紅貴賓，毛毛。事蹟：專業咬斷網路線。
老大彎下腰抱起毛毛，毛毛依然興奮地朝著我跟寶寶快樂的汪汪叫。
說起養狗養貓派的，身為貓派的我，認真覺得養狗的老大更像一隻貓，精明、難以捉摸、
獨立跟自我中心！
「我們立軒回來了。」聞言我們都抬頭看去，一副年輕媽媽樣子的老大媽媽笑吟吟地望著
我們。
「麻。」老大放下毛毛，先上前抱抱他媽，老大回家的例行家事之一。
老大一遇到他老母，整個人就馬上柔軟了三分，對媽媽都叫『麻』，對別人說就都說『我
老媽』。
「阿姨好。」我跟寶寶到了別人地盤也絕對是迅速端上禮貌的好孩子。
「小穎阿，好久沒看到妳了，立軒都不帶妳回來。」阿姨非常熱情地擁抱我，然後換撲過
去抱寶寶，「恩禧，你是不是胖了。」
聽到這句話我只能光明正大的笑出來了。
寶寶給我一記眼刀，「阿姨我是在長肌肉。」說完還挺直腰。
「哎，長點肉好阿，你不要學立軒把自己弄得硬梆梆的，都不好看了。」
老大在一旁當乖兒子苦笑。
「阿姨，這是我們買來的，妳要不要先喝。」想起手上的飲料，我抓起一杯問道。
「你們還帶飲料來，不好意思啦，晚點再讓立軒出去買就好了阿。」
我笑瞇瞇地看著站在阿姨身後的老大，借花獻佛，我早就練到LV:10了。
******
吃完晚餐，阿姨本來還想親自送我們回家，但被我們婉拒了，假如我們沒有看到老大射來
的眼刀子的話。
「立軒開車慢喔，你車上還載小穎跟恩禧。」阿姨抱著毛毛在門口一直反覆叮嚀老大，而
老大在阿姨面前永遠都是乖兒子好代表。
「好啦，麻，妳早點休息，跟他們出去我永遠不確定我什麼時候回來。」老大說著，意有
所指看了我和寶寶一眼。
我們兩個則顧左右而言他，「阿姨今天謝謝妳喔，晚安噢。」
道別了老大的溫柔漂亮娘親，老大領著我們直接去車庫牽車。
「欸寶寶。」老大翻著口袋，邊對寶寶說道：「我忘記拿菸了，回去幫我拿一下，在書櫃
那邊。」然後直接一屁股坐進駕駛座，頗有種我開車我是大爺的感覺。
「……幹嘛不自己上去拿阿，問號。」寶寶哀了一聲，看著老大皺著眉頭。
「我要顧車阿，你好意思讓淺淺跑一趟？」老大溫柔地對寶寶微笑著，雖然我覺得更像是
威脅。
「好啦，我上去，刪節號。」寶寶認命地翻了個白眼往回走。
「寶寶加油阿。」我看著寶寶拖著腳步要去幫老大拿菸，莫名覺得同情。
我轉頭看了眼坐在車子裡的老大，然後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坐了進去，才關好車門，就見
老大發動了車，然後轉開音樂，接著直接把車開到他家門口。
接著我竟然看到老大從口袋拿出菸盒和打火機，抽了一隻菸點了起來。
我當場傻眼，乾！這哪招，根本騙人阿，還讓寶寶上去拿勒。
我鄙視地看著老大，老大恍若未聞地伸手將兩邊車窗都降下。如果我記憶沒出錯的話，老
大從來不在我面前抽菸的，一次也沒有，而此刻的狀態，猶豫或逃避似乎都不能是我的理
解。
我看著前面的路燈微微亮，老大沒有說話，我也一時無話可說，直到他重重地吐了一口菸
。
「她回來了。」他清清淡淡的說，像是沒有任何情緒。
然後他轉頭看著我，「蘇穎，夏夏回來了。」
夏夏？
問號。
我還在懷疑我有沒有聽錯，就從擋風玻璃看到寶寶踏著身後一片黑幕，轉著手上的棒球帽
往我們走過來，嘴裡似乎還吹著口哨；老大伸手握了一下我的手，然後向前傾將廣播調高
音量。
『……為誰停留今生不求去的苦衷，有沒有一種漂泊可以停留，我思念已久途中盡受折磨
……獨留我一個人在盡頭。』
夏夏。
句號。
……那我們該怎麼保護他？
我已經不知道要用什麼表情看著老大而不讓自己嗚咽出聲。
廣播裡的音樂還在播著，DJ繼續念著點播者的點播內容，他說，這是一個女孩點給前男友
的歌，『恍如隔世你從我頭頂走過，我只能任由你展覽我……』
欸，聽我說。
吶、你有那個勇氣原諒同一個人第三次嗎？
******
寫在後面
嗨大家，首先先介紹自己，我是另一位作者，可以叫我小倫敦就好；本來是打算這系列都
讓落日哥負責所有更新和回覆，我則在後面負責故事主寫(落日哥副寫)。
但因為一些同時也使我們斷更的原因，落日哥今年初因為工作的關係調職到韓國，而我也
因學校課業繁忙，在討論以後決定先擱下這些故事。
斷更的時間裡，中間陸續有收到一些鄉民們的支持信，真的非常感謝，謝謝你們，讓我們
知道原來這些故事還是有人在等待的；一直到前陣子我到韓國找落日哥，其實我是去玩啦
，但落日哥卻提起了這個被我們停止的青春。
回來後我們完成了這章，就是你們現在看到的，這章有點粗糙，過了一年，有些被停擺的
東西也真的就被我們擱在那了；重新回頭看去年的幾章，除了我們決定要全部重修過，可
能還有點機會想要更改篇名，總之就是過了一年，覺得『致我們無處安放的青春』好像已
經不那麼適合了，不知道大家有沒有什麼意見讓我們參考，歡迎大家提供任何想法給我們
。
再來就是，因為去年發文時間是在暑假，所以今年也趁我還沒開學趕快開始更新(硬要在
暑假)，讓我們有始有終吧，驚嘆號！接下來沒意外應該都是由我更新，包括所有的回覆
和回信，但我也會一併告知落日的。
哎我真的好想對這系列做些說明但好像顯得我叨叨絮絮的，反正就是接下來期許我們可以
提上更新的腳步。
最後，謝謝所有還在等待的你們，謝謝你們的記得以及對RO有回憶的你們，你們都是我們
的力量。
落日&小倫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