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週一直想寫文章，關於為什麼跟前男友分手，因為一個牙醫師，又為什麼要寫，因為他
又回來了。
在臺南的時候，我正準備填志願，那天我們在天台。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我，我很納悶為什
麼要這樣，他說研究所勞碌，怕沒有多少時間仔細看了，就是這句話，我選擇了新竹。
因為前男友最近養了貓，niko，名字是他讓我取的，分手半年多了，我們恢復聯繫，每天
都在一起。想起我還沒升上大學，那時他已經在清華大學，他說想找一間大套房，要是能
同居那該有多好？「那你會膩。」他招招手把我抱進懷裡，在我掌心上寫了：「是沈溺的
溺。」他的眼神有一種無法自拔的意味。過了一年以後我們才知道，是溺斃的溺。
我們一直相處不好，他是拿獎學金的卷哥，後來他說：「我們不要住在一起了，因為妳，
我的成績退步了，還有很多我在意的事，我的意思是，不需要連吃飯、讀書這種事都一起
吧。」我哭得很絕望，故意壓低音量：「可是我只剩下你了。」
躺在前男友腿上摸著niko，貓咪發出呼嚕呼嚕聲響撒嬌。我沒注意到他的眼神，他就開口
了：「分手以後妳一個人住了，還怕黑嗎？」我思考了一下，我想不害怕黑暗的人只是不
需要光吧。他的手指滑過我的臉頰：「不對，那些人只是習慣了甚至沒發現，自己只是假
裝不需要光。」眼睛畏光的他講出這句話特別煽情，是一污爛的悵惘。
昨天我們去酒吧喝酒，他接過我的菸，跟著我抽了起來，我們很醉，茫了以後我哭了出來
，我一直道歉，我知道在一起的一年裡我做的不夠好，他說讓他最潰堤的是牙醫的事，確
實讓他很崩潰，我不知道說了幾次對不起，因為酒精漲紅的臉頰變得好軟爛，跟我的道歉
一樣，無濟於事。我們回到家洗過澡馬上睡著了，早上被niko叫聲吵醒，我看著前男友還
在熟睡，想起了以前的歲月。記得我們第一次過夜，隔天迎向慵懶的陽光，帶著煽情的溫
度，看著睡眼惺忪的他，ㄧ股繁殖的氣味洋溢在每一條街衢與巷陋，以及行人的呼息之間
，我想我不可避免地感染到這股氣息。堅定的雙眸注視著他：「每次看著你，我就慶幸自
己活下來了。」 後來這種惦念成了習慣，心裏有個人，是件收藏，如此才填充了生命的
空白。睡著的他，不存在爭執，是全世界最可愛的男人。
劃破早晨的刺眼，他醒來以後抱著我：「跟妳在一起我一直都很開心。」我故意遮住他的
雙眸，因為我在哭泣，他隱約感受到我的情緒，他說怎麼了，我哭著說沒事，我只是太幸
福了，跟你在一起太幸福了。我小心躺到他身邊，從他身上聞到一股饑渴的味道，是一絲
甜味，然後把我因酒精而冰涼的胸脯靠在他的溫暖背脊。我舔濕兩根指頭後開始按摩陰蒂
，另一隻手伸進他的緊身CK內褲裡，感覺他的下體潮濕逐漸硬挺。我輕撫他多毛的大腿、
皺摺起伏的陰囊，以及光滑細緻的陰莖，然後慢慢感覺他如同一朵夜花開始綻放。做愛吧
，做一場永夜的愛。他問我要不要拿保險套，我笑了出來，過去交往的一年我們甚至沒有
用過這種東西。我拉高聲音調皮地說不可以射在裡面，他說對我只能射在裡面，不偏不倚
全部射進陰宮，他就會射穿我的心。我們夜伏，在洞穴裏提煉愛情。今晚，我要吻遍他赤
裸的身體，如雨點澆淋驚恐的流星。我們本是聖獸，誤入人軀，讓我們以獸的姿態保管愛
情，直到被填滿的洞穴將你我淹沒。
前男友不是拿臺灣國籍，他總是說，有我的地方就是他的家，是根。我知道，他在我體內
長了深邃到無以名狀的根。
我沒有想復合，最近精神狀況太差了，我甚麼都沒辦法想，我只是這樣想，我不能再失去
他一次了，不對，如果我把自己拋棄了，就沒有人可以再把我拋棄一次。我第一次覺得自
己聰明，聰明到可悲。
第一次想死，是真的太痛苦了，我發現這個軟爛的身軀沒有辦法再容納純度更高的悲傷。
時光暴雨如樁，心底累長的青苔，無能被日光寵幸，迤邐著記憶與濕氣，一次次遷徙之踐
行，遂描出了創傷的輪廓。我的孤單從來不是一個人的孤單，是根本沒有人的孤單。什麼
也沒有的生活，像一個注定要被這城市每日新長出的植被所覆沒的故事。
第一次自殺，吞了一百多顆藥，插鼻胃管，灌活性碳洗胃，用細長的管子從鼻子穿過喉嚨
，注入藍色憂鬱的洗胃液，直至毒物洗淨，總共六灌，護士瞪著我問何時會感到快樂，我
緩緩地溢出一滴淚小聲的說做愛，任憑洗胃液的藍浸染世界醜陋，那六灌的痛楚像是做愛
一樣反覆一抽一插，終是鎩羽而歸。不能自己排便，整個病床都是嘔吐物、屎尿，一路推
進加護病房，我的背脊可以感到醫師的眼神如此尖銳，像一首宮體詩。我身上阡陌縱橫，
小小的一張病床，一迷路，就是七年。
第二次自殺，我換上禮服，擦了最喜歡的香水，買了麻繩，沒有音樂，待會壓迫氣管的尖
叫聲會讓所有聲音都自顧不暇。
第三次自殺，我買了木炭，我其實忘了自己不會生火，以為冒出了濃煙就妥當了，隔天醒
來，我感到喉嚨的灼熱感，不是烈酒穿喉，是絕望穿心。因為喉嚨灼傷我不記得那天喝了
多少水，又再幾天之後才能正常說話。
我現在想死，是不想上學、不想做作業、不想負責任，去死了就不用管了。我現在想死，
是下雨天不想撐傘，也不想等雨停。我現在想死，是本來不長痘痘的體質一個月內冒出好
多痘痘，不漂亮的臉頰，更醜了，我不想看到自己的臉。我現在想死，是冬天要來了，我
身邊還是沒有能讓我感到溫暖的存在。我現在想死，是我想在漸漸轉涼的天氣泡溫泉，在
飄著雪的夜裡，泡在滾燙的熱水，但是臺灣甚至不會下雪。我現在想死，是看著YouTube
影片懶得伸手按下略過廣告。我現在想死，是在發現抽完香菸懶得再買一包。我現在想死
，是路邊的野狗發出悲嗚，不確定牠們是否能夠化成塵埃。我現在想死，是我想做的事情
好多，但我發現實踐起來一點都不容易，去死了就不能繼續想了。我現在想死，是慢慢發
現我沒有辦法再感受到愛了。我現在想死，是我想在被拋棄以前，記得自己還是討人喜歡
的。如果能在一切變得更糟以前停下來，這應該是最好的結局。
「愛是我們共同的濕地，我們交頸安睡，以為這輩子，都可以予取予求。」
我現在想死，是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再看你一眼。我現在想死，是我不敢去想，你還願不願
意愛我。
I think I have felt everything I’m ever gonna feel. And from here on out I’m
not gonna feel anything new. Just lesser versions of what I’ve already felt.
I think anybody who falls in love is a freak it’s a crazy thing to do. It’s
kind of like a form of socially acceptable insanity.
我的哀居帳號：theoneswholive
會不定期更新一些文章可以隨意追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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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