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引述《diefishfish ()》之銘言:
: https://tw.appledaily.com/new/realtime/20180221/1301250/
: 蘋果日報
: 不滿政府「卡管」 台大人怒:政府無恥可以到什麼程度!
: 噓 st102041505: 八個月沒正式校長,還不是一樣研究、交一樣的學費,
: → st102041505: 到底要校長這個職務
: → st102041505: 幹嘛?
以學生的角度來看也許沒什麼差,但是從學校整體來講差很大。下面讓我舉幾個例子,
看看你能不能接受。
一、企業捐款
台灣這幾年比較有能夠吸引企業家和校友捐款的就屬台清交成,其中以台大和交大吸金
能力最強,因為畢業後的校友當大老闆的很多。企業家捐款不外乎三個原因,節稅、名
聲,以及一個很多人不太會想到的原因:在大學的影響力(或者說是人脈)。
試想今天一個企業主,他捐每筆錢都是有他的目的,當然希望捐出去的每一毛錢都能夠
發揮他的最大效力。當他捐錢的時候,校長要跟他握手哈腰,校長後面的團隊也得跟他
陪笑。而每個校長都有自己的班底,所以整個班底都欠他一個人情。所以你是大老闆,
你有兩億想捐,你是要選擇一個學校只有一個代班的代理校長時去捐款,還是要等一個
會幹八年十年的校長在任上時大張旗鼓的開記者會去捐款?
大老闆都很精,當然是賣一個人情吃個八年十年才夠本。這也就是為什麼過去八個月,
台大的企業捐款幾乎掛零,因為誰想賣人情給一個隨時要下台的代理校長?
二、政府經費
公帑跟企業捐款剛好呈現極端對比。私人企業捐款是想辦法找理由要給你錢,政府則是
努力找理由不要給你錢,因為前者要做形象,後者怕被民代電。
我在前幾個禮拜的某篇 (#1QThvy5S) 有提到過,台大約有 33% 的經費(每年約 60 億
左右)來自於教育部補助,當中包括邁頂計畫(現在變成高教深耕)的17億。這些錢不
是台大坐在那邊就會自動滾進去台大的銀行帳戶;當大學生們討論著下堂課會不會點名
,研究生討論著等下午餐要去吃蠶居還是七里亭時,那些平常看起來很機車的教授們可
能都在忙著沒日沒夜地寫著研究和教學計畫,好讓研發處去統整起來最後送出去讓教育
部的評審委員們去審查。
聽起來寫計畫跟校長好像無關啊,當然不是!校長的作用就是被教育部的委員們叫去說
明這些全校性的計畫到底有什麼執行的必要,以及每年立法院在審預算的時候,校長要
跟著教育部部長到立法院去備詢。
你說這個事情代理校長不能作嗎?當然可以作,但是代理校長畢竟只是個臨時被找來當
差的,不見得對於每個環節都很清楚。另一個更重要的,是其他委員的態度。因為台大
的計劃書不會是台大的老師自己審,所以外校的委員們為了讓自己的學校的餅大一點,
理所當然採取的策略就是盡量去嚴格審查。這點對於台大特別明顯,因為只要從台大扒
一點皮下來,就夠其他學校分著吃好飽了。
每個校長都有自己對於這個學校的願景,腦袋裡對於學校整個的規畫比較有完整的藍圖
,所以當你被叫去質詢時,對答就能夠更從容,氣勢上強,邏輯上又比較能穩守,自然
能幫台大爭取到比較多的經費。
台大這次高教深耕成為所有大學裡面失血最多的學校(比起五年前每年整整少了13億)
,跟過去八個月台大沒有校長有絕對的關係。高教深耕從 2016 年下半年台大就開始摩
拳擦掌去整兵備戰,當時在位的是楊泮池;高教深耕辦法正式出來時,代理校長是張慶
瑞;而最後答辯階段,代表台大去報告的是郭大維。三個階段有三個不同的人當校長,
就跟你拿別人的投影片去上台報告一樣,就算你準備再充分,台下的評審委員也不會給
你什麼好評。代理校長在跟其他學校校長一起競逐經費時,人家在心理上就是會趁你家
裡沒大人的時候欺負你,因此有著先天的弱勢。
三、人事聘任
大學內所有的教職員聘任最後都要給校長蓋章,其中有教師身分的 faculty member,
或是因為特殊專業或研究專長聘任進來的、等同於 faculty 的特殊研究職缺,都要經
過所謂的三級三審,最後一關都是校長簽核(也就是李嗣涔在台大新春團拜爆氣時講的
,新聘老師三級三審過來了,他當校長能說不簽就不簽嗎)。另外各個學院的院長、各
系的系主任,以及學務處、教務處、研發處、以及各研究中心等等的主任、組長、XX長
之類的,形式上通通都要校長簽名了才算。
問題就出在於,通常而言,原本的校長卸任前,為了尊重新的校長,以利繼位者規劃班
底,通常最後一個月不會去簽核人事案,所以如果某些系要聘新的老師,卻剛好遇到新
舊校長交替的轉換期,那就只能抱歉讓待聘者慢慢等。這在二十年前亞洲沒多少大學時
也許行得通,在現在全世界搶人搶的那樣兇,別的研究機構動作快就直接給你挖走了。
因次從去年暑假起,台大很多人事案批的特別的慢,就跟頻繁的校長輪換有關係。
四、重大決議案
跟前面人事聘任案類似,代理校長因為預期自己隨時會下台,所以無法做重大決策。譬
如說台大跟 UC Berkeley 談了一陣子了要搞兩校共同學位,如果今天對方忽然決定要
跟我們簽了,而我們卻還是代理校長,那幾乎就不太可能去談了。攝政王再怎麼能幹,
很多決策就是不能名正言順,家裡沒大人,對台大的整個行政都受到了很大的影響,幾
乎所有要讓台大往前的重大議案都無法推行。
台大在這種情況下已經整整維持八個多月了,當各校都在摩拳擦掌準備搶高教深耕的經
費時,我們卻還在傷腦筋要選誰。你可以說這些學校的行政庶務本來就自有一套體系,
沒有校長也能運作得很好,對於大部分的學生(以及部分的老師和職員)來說確實是對
的,但是對於校園內許多要待上十年二十年的教師們來說,台大原本的優勢就是因為缺
乏一個能夠主導重大決策領導人的情況下而一點一滴地在流失。
也許對大部分台大的成員來說,四年畢業後拍拍屁股就走,在台大不帶走一片雲彩,日
出而作,日落而息,帝力於我何有哉。在這邊喊什麼台大人的向心力似乎有點矯情,但
確實於情於理上我們都很需要有一個新校長出來。
因為身分的關係看得到一些不同的點,在這邊跟各位分享一點不同視角下的觀察,讓大
家知道我們這群老人家們到底在焦急些什麼。還請大家鞭小力一點,容我告退要滾回去
繼續寫 proposal 找錢養學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