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連長,你不要這麼嚴肅,我會很不自在啦"
在副連長室,看著小柯伴隨燈光昏暗的五官
我忍不住說出這句話緩和身邊的凝重氣氛
"也是,你目前連起點都還沒走到,我就跟你說這些
萬一害你連開始的勇氣也被澆熄,我會被營長痛罵...哈哈哈"
小柯反應轉很快,忽然笑了幾聲,劃破周遭的沉重
彷彿前一刻的表情跟現在這笑容是完全不同人
"去休息吧,你在這邊也不知道會不會待滿兩星期
營部那邊只要把你資料往上呈,旅部那邊隨時會通知你待命
好好享受你所剩不多的二兵歲月"
隔天,暴君安排了簡單的兵器教練課程
說是要讓我們幾個人至少熟悉65K2步槍的大致性能與操作
不然兩個禮拜過後回去各自連上,什麼都沒學到
只會被別人說是來三連混的
"清槍開始,清槍蹲下...轉槍面向左,右手四指在上,拇指在下..."
暴君自然流暢地講了一連串的覆誦口令與動作
那一整串口令大概有快一百個字吧
一邊操作給我們看還可以一邊東張西望
該說是暴君班長對這課程真的是熟到不能再熟
還是他其實很懶得教我們...也有可能是兩種動機都有
"我已經講解過三次了,換你們"
暴君拿著步槍站起身來,像是在考慮要找誰出來
"喂,你,出列"
暴君指著阿豪,並故做姿勢輕輕的將整把步槍拋過去丟給他
"把我剛剛做的動作重覆操作一遍給現場所有人看"
"阿?報告班長...我才看兩次,還不熟..."
"理由那麼多幹什麼,我叫你出列就出列,操作給大家看
做錯了我會提醒你,每個人都怕犯錯,那乾脆都坐著看我操作就好了"
"呃,清槍開始...清槍蹲下...送上槍機,將右手四指送入槍機..."
"什麼叫做將右手四指送入槍機?把手指夾斷換驗退嗎?
你怎麼不去死一死...重來,再讓我點一次,今天下午的體能時間你倒楣"
聽到暴君忽然開口噹人,旁邊的NONO跟阿民都摀嘴偷笑
"ㄟ,你們幾個笑什麼?覺得我罵人很好笑嗎?"
"報告班長,沒有"
"我有准你們回答嗎?
再被我看到你們露出牙齒,一人一個槍托,
打到全部驗退好了~通通不用當兵,阿幹...可以這樣的話我也想趕快退伍"
"哈哈哈..."
可能是暴君班長這種罵人腔調跟內容很特別
被他罵,我們這群人不太會緊張,反而覺得很有趣
七個兵跟一個班長就這樣鬧在一起
"呃,班長,副連長在看這邊,還是別再鬧下去了"
阿勝輕聲地提醒暴君
轉頭看過去,30公尺外,小柯副連長的表情顯然對暴君上兵器教練課程的做法不是很滿意
"嗯,副連長在不高興了,大家別再玩下去,等一下害我被罵"
(是你帶頭玩的阿,班長)
休息時間,大夥兒也是各自拿著飲料聚在一起閒聊
日子就這樣,一個禮拜悄悄過去了
"班長,上次聽營長問你話,你回答營長你只剩半年就要退伍了
退伍後你會去從事什麼工作阿?"
阿林好奇的開了這個話題,大家都很有興趣
有興趣的原因倒不是因為對像是暴君
實際上,退伍後要做什麼,在軍中是從以前到現在都很常見的話題
很多人,包括我自己在內,都不見得當下就有答案
與其說是這問題很有意義,不如說是大家常因為過度想像退伍後的自由與美好
而忽略了這問題背後的嚴肅與重要性,所以每當有人討論這問題時
一堆還沒找到方向的人,也會想藉由討論,去摸索一點後面的出路
"沒有出路,我沒想過這問題,只想趕快退伍而已..."
暴君抽了一口煙,俏皮的笑了一下,就這樣回答我們
"不然你們這些兵倒是給點意見讓我參考
我們原住民平常都躲山上,不過我退伍大概也是要去山下找工作"
"你可以去軍械室裡面幹一把步槍帶回家,回山上去打獵算了
步槍不夠用還可以多拿一把刺刀,去殺台灣黑熊給大家看"
小柯副連長忽然冷不防從轉角走出來,接了暴君的話
還順便虧了他一下
"MARK,你的新兵調適教育,提前結束了
剛剛一連打電話過來,叫你把行李收好,要提前離開了
旅長那邊要親自召見,你要準備跑旅部一趟,步校好像快開訓了"
時間真的過好快,從那天晚上跟副連長講過一次話
已經七天過去了,而且連預定兩周的調適教育也沒上完,就要跟三連這邊說再見
我站起身來,準備離開現場
小柯副連長又再度出現那晚的表情,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好好保重"
這是我要離開三連前,小柯副連長給我的最後一句話
"等一下"
旁邊的暴君忽然靠過來,伸出手替我把稍微有點凌亂的領口撫平
若不是他的動作,我還不知道,我甚至忘了把迷彩服的胸扣扣上
"雖然我跟你不熟,不過聽說你要轉服
一個要當士官的人,連自己服裝儀容都整理不好,怎麼照顧人?"
暴君一邊說話,一邊幫我把領口整理好
頓時間,心中真的有點小小感動
一種說不出的溫暖
我小聲地跟暴君說了聲"謝謝你,班長"
看著旁邊幾個同梯,阿勝雖然比我們大一梯
但他真的跟他說的話一樣,把我們當同梯看
其他人,一個禮拜後也要各自歸建回一連跟營部連
阿勇跟阿民後面也準備去涼山士官隊受訓
這個三連,真的很特別
人數雖然不多,但人與人之間互動,格外有人情味
與其說是一支連隊,我倒覺得氣氛像個小家庭
"真羨慕歸建在這個連上的阿勝...
我就算受訓完回來,也是在一連
這種氣氛,我是沒辦法享受太多的"
這是我當下對三連的感想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在三連這一個禮拜,只是小小的頭
就好比副連長說的,
既然決定轉服,其實我連起點都還沒走到
跟三連的緣分,我以為就這樣告一段落,其實也是連開始都還沒開始
下一回,暫時離開特戰的受訓生活
義務役生涯的終結,志願役生活的開始~
(待續,多謝大家收看,這一次遲到好幾天...整個已經沉醉在連假的歡樂氣氛中
下回預定明天,4月3日準時更新,謝謝大家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