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一個人站在營辦會議室門口,表情似笑非笑
營長看到他馬上隨口問
"暴君,你什麼時候退伍阿?"
"今年11月"
"你要不要考慮簽留營?
如果是你,營長我親自幫你跑旅部追人令,用最快時間讓你加入國軍的行列"
"不要,自由無價"
老裘 營長在我們面前跟這位來自三連的班長 暴君 閒話家常
從暴君講話沒刻意加報告兩個字,及營長的反應去看
這個名叫 暴君 的班長應該很得營長的賞識
"你們這些新兵要好好認識一下,這個 暴君 班長是特三連最厲害的士官
暴君,他們這幾個新兵未來兩個禮拜要在你們三連調適,你要好好帶他們"
只見暴君淡淡的回
"別人家的兵,不自己帶...叫我們三連帶"
"唉呦,暴君,你不要計較這個
其他三個連都實兵連,隨便編制都超過一百個人
就只有你們三連是基幹連,人數少,沒教召的時候,幫其他連一下
你就是太懶散了...讓你活動一下筋骨"
老裘營長聽到暴君的話就念了暴君幾句
暴君,苗栗人
從輪廓就可以看出來是原住民,泰雅族人
平常話不多,沒什麼脾氣,但言行舉止有種很難形容的...喜感?
當時我不知道為什麼這位班長會有這綽號
知道原因跟由來是很後面的事情~
招呼我們6個人解散回各自連上
沒問題的話,後面就帶著自己的家當到三連報到
回連上準備打包東西,加上一堆雜事的拖延
我們一連四個人當天下午才過來三連兵舍
營部連的阿林跟阿民拖更晚
他們一直到當天晚上吃完晚飯才提了大包小包過來三連這邊
下午沒什麼事情,三連的人叫我們把東西歸定位後到中山室待命,準許我們看電視打發時間
中山室裡面,只有一個三連的在編招呼我們
他是1866梯的兵,叫阿勝
在這邊先跟大家提示一下...
這位名叫阿勝的兵在後面的故事中,是很重要的人物
重要的程度,不會輸給第一版空特日記裡面幾個話題人物
"我叫阿勝,你們也可以這樣叫我
我只大你們一梯,歸建來三連也才半個月,懂得沒比你們多到哪去
不論是在三連,或是後面你們回去各自連上
希望大家都可以當好朋友,我把你們當我同梯看,也希望你們把我當自己人看"
"阿勝學長,三連人怎麼這麼少
白天的暴君班長也不見人影,除了安官
沒有值星官,也沒有值星班長,甚至也沒看到連長
你們連上到底剩幾個人阿?"
"不要叫我學長,我大你們一梯沒差到哪去
連上扣掉放假的人,連我跟暴君班長還有輪流站安官的幾個人
不到十個,至於連級幹部,我們連長去外地營區出任務了
短時間內不會回來,現在連上是由副連長在維持"
這個連的一切,就如當初一連的幾個兵所形容
是個低調又神祕的連隊
"為什麼會叫我們來你們這裡做新兵調適教育?"
阿豪問阿勝
"其實是因為我們1866在二連的同梯
前陣子有人逾假不歸,被人當逃兵辦,雖然人有回來了
但營長很在意這件事情,從南部回來就一直在籌劃這部分的事情
用新兵調適教育幫後面來的弟兄早日適應特戰的生活"
"特戰的生活,不就是每天拼命做體能...
會怕當初別來就好了,搞到逃兵~何必哩?"
NONO跟阿民聽到阿勝的話,不以為然回應
"拼命做體能就好了?你們還真是天真無邪又可愛"
阿勝看了他們兩人一下,搖頭回應
"當兵哪有那麼好混的,會把人玩垮的原因應該沒那麼簡單"
謹慎的阿林小聲的說他的感想
"那學長...阿,不對...阿勝
你同梯是為什麼會逾假不歸?"
阿勇聽了上面的對話後提出這個疑問
"原因其實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會跟你們說
每個人感受都不一樣,亂講話只是造成你們負擔跟壓力
我們能做的就是每過完一天都平平安安,這樣離退伍就會近一點
我的想法是這樣,我猜你們也跟我一樣,在軍中只求平安"
"未必阿,我們這梯就有人不求平安,你同梯一年十個月當不完
我們這梯有人還要加碼把它變成三年半,還有人嫌四營不夠操
跟營長開口說要去涼山特勤隊"
阿豪帶著傻傻的笑容,說出了一點都不誇張的白爛見解
聽到阿豪的話,阿勝看著我跟阿民
"你日子應該不算難過,何必想不開?"
阿勝很直接的問我
"你是怎麼看出我日子不難過的?"
我好奇反問阿勝
"我入伍前就在外面社會做服務業好幾年了
什麼形形色色的人沒看過?你不但日子不難過,我看你八成還過滿爽的..."
講這句話的時候,阿勝眼光很銳利
看得出來,他在外面社會培養出來的觀察能力很強
把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至於你,你應該很缺錢"
回應阿民的話更簡短、更直接
"靠,這你看得出來"
阿民很驚訝的回應阿勝,但阿勝就不解釋他是怎麼觀察的
(其實我到今天還是覺得很神奇,在裡面大家都是穿迷彩服搭配公發裝備的
不是像外面世界能從行頭直接看出一個人狀況,社會經驗真的是一門很深奧的學問)
"要晚點名了,大家先出去吧"
當晚的晚點,主持人是三連副連長 小柯
暴君則是直接背上了紅色值星帶,幾個平時沒站哨就幾乎都在忙業務的在編
加上我們六個人,整個三連頂多也才十五個人
人少就不太會緊張,難怪大家都說小部隊比大部隊好
光氣氛就差很多了
來三連的第一天,幾乎什麼事情也沒做到
正常的下午體能時間,我們被安排去領裝備
晚點名後也只交代由班長分配人員去掃地做整理
這天的三連並沒有像其他三個連那樣,晚點名過後還要再做一次體能
當晚在寢室,阿勝跟阿豪、阿林、NONO四個人高興的說
"又賺到了一天,1866跟1867梯又朝向退伍靠近一點點"
"天天都這樣不知道多好"
"幹,來到了三連,就不會想回一連..."
"哈哈,好好珍惜你們在三連的日子阿"
寢室內鬧哄哄,阿勇則跟阿民在寢室外,安靜地抽菸
我則是坐在窗邊,看著這群人,享受這氣氛
就在其他人打鬧成一片,暴君走進寢室
"MARK,副連長找你,他叫你穿拖鞋直接過去找他就好了"
"找我?"
我趕忙走出寢室
來到副連長室
副連長也穿著拖鞋,上半身著迷彩內衣配水藍色短褲坐在椅子上看書
因為即將就寢,所以副連長室開的是小燈
注意看他桌上,放的全都是 企業管理學 或 執行力 這類的書
我好像還看到一兩本 巴菲特 的傳記 跟 彼得.杜拉克 的相關著作
床上則放了黃皮版的 射鵰英雄傳,厚厚四本疊在一起
只從這景像去判斷,這副連長是個很喜歡看書的人
看到我站在門口,副連長把書闔上,轉身走過來
副連長臉上有個胎記,就在他右臉頰
不注意看的話,會以為是刀疤
沒笑容的話看起來很兇,但好在他人還滿客氣的,總是微笑示人
(難怪四營其他人私底下叫他小流氓
不過這樣就被叫小流氓,真難想像三連那個連長被直接叫流氓連長是什麼樣子...)
"你就是那個要轉服的新兵MARK嗎?"
"報告副連長,是"
"你可以不用這麼拘謹,我看過你資料,我也是彰化人"
副連長笑得更明顯,直接開口招呼我
聽到小柯副連長這樣說
我隨口問
"副連長,你彰化伸港人?"
"你怎麼知道?"
副連長對我的話小吃驚了一下
"因為我家裡是做生意的,跑遍大半個彰化阿,你都跟我說你也是彰化人
我看你名條姓柯,柯姓是彰化伸港在地的大姓,想說這樣猜應該八九不離十"
"家裡做生意的...我看你腦筋也很清楚
可以跟我說,你為什麼要轉服嗎?"
我的軍旅生涯中,其實跟小柯副連長相處的時間並不長
我們直到退伍為止也是彼此互不熟悉雙方的狀況
只知道大家都是彰化人
他那第一次跟我說話的問候,其實是五隻手指頭算得出來的其中幾次之一
但我記得他跟我問話時的表情
雖然是在笑,但表情卻是很捨不得的
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不捨表情
我跟他素昧平生,搞不懂為什麼他會對一個才剛認識不久的二兵有這種反應
但那有點感傷的味道跟關心卻是不假
在很緩和的氣氛下
我只跟小柯副連長說了在五營發生的事情
但我卻沒回答他問題的重點"關於轉服的原因"
跟我在前面故室裡說的一樣,這個原因要等後面進度到步校去才會揭曉
在話的結尾,我反轉了話題
問小柯
"副連長,你也是志願役的,可以告訴我
為什麼你跟我們連上的輔導長,聽到我要轉服,反應都不自然嗎?"
"那是很正常的,你不要看我掛副連長
我直接坦白跟你說,這條路很辛苦...我不是軍校出身的
我好不容易熬到快退伍了,所以看到你才剛到部就說想轉服
是怕你沒摸清楚狀況,後面會遺憾終生"
小柯副連長娓娓道來
他是指職軍官出身的,並不是官校系統
役期大概還剩一年半,他掛階到現在已經撐了快四年
他直接跟我說他並沒有要繼續留在軍中,時間到就會走人
"照你這樣說,副連長
你離開就是放棄了五年的資歷耶,會不會捨不得?"
"絕對不會,你放心好了,五年我都不會捨不得
你簽下去是從掛階開始算三年,日後你也絕對不會捨不得"
"為什麼?"
聽到小柯的回答,我追問下去
"等你掛階就會知道了,這個問題的答案只可意會"
(這個問題的答案,我後來受訓回四營,半個月後就體會了...真的只可意會)
"本來...你是一連的兵,我是三連的軍官
不該跟你講這些,不過脫下軍服,大家都是彰化人,同鄉要互相照顧"
"不該跟我講什麼?"
"你後面去步校受訓,記住一件事情
如果你途中自己想開了,忽然不想當幹部
就算離掛階只剩一天,你都有權利立刻往上反應,說你想退訓回原部隊把兵當完
這是你的權利,也是你掛階前的保護傘,好好記住"
"副連長,你別嚇我阿,講這麼嚴重,掛階有這麼恐怖嗎?"
"你覺得恐怖更好,我希望你能更嚴肅看待這件事情"
"好,大家都是彰化人,我相信你對我是出自關心
那我問,如果掛階之後呢?我才出現你說的情形
或體會你說的狀況,我會怎麼樣?"
"那你...認命吧,階章掛上去就由不得你了"
講完這些話
副連長臉上不再有笑容,取而代之的是認真的嚴肅
他很明確在表達,叫我要有所覺悟
(待續,多謝大家收看,下次更新時間為3月26日~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