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的行為模式 到後來我們了解到可能是憂鬱症的關係
雖然他一直否認 可是後來我弟弟套他去看醫生
醫生診斷也確實他有憂鬱症 也難怪他常常無法控制他的脾氣
不過 不代表我就會因為這樣把開關打開 對他的心結就此解開
但是起碼我會願意去找出方法跟行動把心結解開
在我爸過世之後的頭七 採用佛教儀式的我們要花很多時間去誦地藏菩薩本願經
誦經結束之後 站在我後面的叔叔跟嬸嬸跟我們說 他們看到了很奇特的現象
那時候是2007年的夏天 竟然在桃園市藝文區附近的我家出現了螢火蟲
誦經開始沒多久 我叔叔跟嬸嬸看到一隻螢火蟲突然飛過來 在我後面繞阿繞的
然後就停在我的右肩上 一直到誦經快結束才飛走
這個小插曲 突然勾起了我20多年前的回憶
那是我最早期的記憶之一 我人生最早的回憶大概是2歲多的時候 不過當然只是片段片段
我記得那個場景是在蘆竹老家鄉下 當時的環境還蠻乾淨的 夏天會有螢火蟲
我爸那時候會抓螢火蟲放在手上給我看
我印象中 他的手掌很大很厚實 掌紋的中間停著一個發光的小綠點
這大概是我對他最早的美好回憶
他們說 頭七的那隻螢火蟲 是我爸回來跟我們告別
或許吧
用最初的美好開始 也用這個最初的回憶作為我跟他的結束也是不錯
※ 引述《ilktw (對不起 謝謝妳)》之銘言：
: 又愛又恨這個名詞 從小學就聽過 而一直到24歲左右才真正體會到
: 從小 爸媽給我的期待很深 愛之深 責之切
: 我記得 在我小學四年級以前 所有大小考試的標準都是100 少1分打一下
: 看漫畫是個罪大惡極的犯罪行為 更別說去投個10塊錢去打個街機電動之類的行為
: 有一次 小學二年級 我忘記寫功課
: 處罰是我全身被脫光 雙手綁在床柱上 用水管用力抽 抽到好幾處腫痕都冒出點點血跡
: 然後再被趕出家門
: 當時晚上11點 當時我一直哭一直敲門 敲到鄰居過來講話才放我進去
: 雖然說 我父母都會體罰 不過 我媽一手拿鞭子 一手還會給糖果
: 表現得好 我還是可以得到讚賞
: 我爸爸則是永遠的扮黑臉 所以從小我很怕他 到後來大了點則轉變成不喜歡他
: 實際上 從後面的行為來看 他也是很愛我 可是他不懂怎麼表達
: 而且 他不太會控制好他的脾氣 有的時候脾氣一來
: 不小心激怒他就會被打 處罰的力道會遠超於我該得到的處罰 有時候甚至是被誤傷
: 比如 我國中二年級 有一次過年回老家
: 吃完年夜飯 小孩子們大家在輪流放沖天炮
: 那次 我點燃了沖天炮之後 炮尾噴出火花 我爸在旁邊叫我後退一點
: 我往後退的時候 撞到了站在我後面的堂弟 因此沒有退得很後面
: 我爸就在旁邊罵 叫你後退你沒聽到嗎?
: 那時的我 還是被教育著 大人罵你不可以反駁 任何反駁都是頂嘴
: 因此就乖乖讓他罵完這一句
: 後來 因為我想尿尿 就去了一趟廁所
: 哪知道 回來之後 得到了一陣大吼
: "幹 我罵你你不服氣是不是 給我跑去哪裡?"
: 然後 當著全家族的人面前 用力一巴掌把我打出門外
: 而且當然不會只有一下 連續幾下打在我的頭、身體、手臂之後 我跌倒在地上
: 然後 他還不放過我 衝上來對著倒地的我踹 一直到阿公跑出來制止他
: 類似這種的誤會造成的誤傷 不只一次的接連發生自我的各個學生時期
: 我跟他的感情 一直就這樣不好了20年
: 雖然如此 他跟我媽給我的期待跟要求 我也努力的達成 也看得出來他很開心
: 小學要求的前三名 各種校內競賽的獎狀 他都叫我媽護貝之後貼在客廳牆上
: 考上第一志願高中 他也是馬上回去告訴老家 他兒子考上第一志願
: 大學沒考到預想的成績而重考 他也是跟我媽把費用生出來
: 在我考上清大之後 他又很得意的跑回老家炫耀
: 各種學校外的事情 他也是很嚴格的教我
: 比如種田(雖然因為這個造成我腰部永久的損傷) 蓋工寮 修水電等
: 但是即使這樣 他的關心表達 是真的常常讓我很難接受
: 例如有一次國中二年級騎腳踏車回家 被人拿安全帽無差別攻擊打頭 力道很大 眼鏡直接飛掉
: 他一開始的反應是罵我怎麼那麼愚蠢 不會去記人家車牌 可是也是馬上打電話報警
: 從最終結果來看 他教我以後遇到這種事情 該怎麼做後續處理(記車牌)
: 並且通知相關單位來處理
: 可是以當時我的立場是 為什麼我在路上無緣無故被人打 你還要罵我?
: 大學之後 我們幾乎形同陌路 我會盡量不跟他在同一個房間 尤其只剩下我們兩個人的時候
: 我自認為 我應該對這個男人沒有所謂的感情了
: 一直到我大三 他突然倒下 緊急開刀之後才發現是癌症
: 手術完之後 他在加護病房意識不清的掙扎 所有的不捨 難過卻又突然從內心深處湧上來
: 我才發現 原來我對他還有感情
: 可是 在他醒來之後 想要跟我們每個人抱一抱
: 我已經忘了他上一次抱我是什麼時候 卻發現 我的身體不想靠近他
: 勉強得走到他身邊 他伸手抱住我之後 我的頭會不由自主的轉開
: 在那種距離下 我根本無法跟他面對面
: 而後 因為病情不樂觀 醫生宣判他應該沒有剩下多少時間可以活
: 我卻又開始感到心慌
: 一直以來的教育告訴我要孝順 我對他的感情卻是充滿矛盾
: 愛恨交織這種矛盾的情緒真的很難受
: 我想做點什麼來改變我跟他的關係 可是無奈的是感情不像開關 說開就開說關就關
: 因此我第一次去尋找諮商的幫忙
: 無奈的是 他們告訴我 一段感情被破壞了20年 要修補大概也是需要20年
: 當時 我的眼淚滴下 告訴諮商師 可是我沒有時間了......
: 時間真的不夠 那次開刀兩年多以後 癌細胞轉移到肺部
: 他掛著純氧面照 氧氣開到最強 劑量珠爆表的浮在最頂端
: 可是他手指上的血氧濃度計卻只有70%
: 我後來做過實驗 帶著血氧濃度計憋氣 看著數值從100開始往下降到70感受那種痛苦
: 大概就像游自由式 憋到很難過要換氣的時候 不小心又嗆到水無法呼吸的狀況
: 他在這種數值下痛苦了大約半小時
: 手腳已經不太聽使喚 只能抽搐 因為他沒有太多的力氣能去動手腳
: 他必須用盡全身力氣去呼吸
: 可是 在那時候 他抓著我的手 用著已經不多 再少一分都有可能讓他喪命的力氣
: 用微弱的氣音顫抖著跟我講
: "XX 原...諒....我......原....諒......我....."
: 我當然只能崩潰著大哭說我原諒他.....
: 然而 內心深處我知道 我並沒有完全原諒他
: 但是我很想把恨他的感覺消除 可是我做不到......
: 兩邊情緒的壓縮 我痛苦到根本無法喘過氣
: 因此 童夢奇緣跟命運好好玩變成我的禁忌
: 我沒辦法在很多人面前看這兩部片子
: 童夢奇緣前面都還可以忍著 一直到老化的劉德華被打了那巴掌 眼淚瞬間噴出來
: 而他跟黃日華講 "我沒時間了...."的時候 我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面部神經了
: 當然 最後我很羨慕他能跟莫文蔚講出 "我不想我每個媽都不開心"
: 因為真的原諒 在今年已經是第八個對我沒有意義的父親節我還是沒有辦法做到
: 但我仍繼續在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