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仇富者, 我不相信古典經濟學的競爭理論.
他們總是說完全競爭市場如何如何有效率, 讓福利最大化云云, 但是就我的觀察,
檯面上那些令人不爽的富人都是搞獨佔, 寡占或是至少有定價能力.
首先解釋一下甚麼是完全競爭, 就是當你看到一家店東西賣太貴了不順眼, 就跑到他隔壁
開一家店, 同樣(包括品質, 品牌價值等等)的商品硬是便宜個十塊. 這很容易想像, 類似
小吃攤, 菜市場裡的菜販等等.
如果你看到一個雞排攤, 東西又貴又難吃, 偏偏還大排長龍. 假設沒有黑幕的話, 一定很
快旁邊就開了一家比較便宜好吃的. 原來的雞排攤客人被搶光, 倒閉gg. 最後留下一定是
最好吃的, 或是最便宜的. 這就是古典經濟學完全競爭的涵義.
(正式的說法叫做廠商沒有進入市場成本, 假設是銷售同質的產品, 單一廠商沒有定價能力
...
有錯請鞭小力點, 我只有修通識經濟學.)
但是真正的大老闆有誰的財富是靠賣雞排來的? 統一, 味全, 台塑, 遠東, 鴻海, 國泰,
富邦.... etc. 這些人做的business, 都不是我這種小老百姓可以過問的. 即便有人有
knowhow, 也借不到創業資本. 這也就算了, 他們可以argue說: 假使我發現了某個黑科技
或是超天才級idea, 還是有可能有創投看上, 不然FB怎麼來的? 但再來我問, 那有多少人
有這種超天才級idea? 你國小到研究所的同學中有這種人嗎? 家族親戚有嗎? 不要拿那種
甚麼工作到老投資股票月賺300k的人來充數, 那根本是成功的中產階級. 但離超富階級還
遠的很.
我所謂的超富階級, 就是那些集團創辦人, 董事長, 超高階管理人, 他們有能力用手上的
錢去為非作歹, 平常講句話就有媒體雜誌大幅報導的那個階層. 那是一般人畢生無法企及
的神之領域. 保守假設台灣有500個這樣大企業主, 佔總人口 2500萬的 1/50000.
已經是比考第一志願還低的的比率, 再說這500人之中到底有多少是真正不靠關係白手起家
的? 要讓人相信人皆生而平等, 就是要讓人相信靠後天的努力也有可能進到這個圈子. 而
且這個可能性還不能太低, 不然政府只要弄個超大樂透就可以說階級有流動.
對我而言, 所謂的仇富, 就是不爽這個超富階級的存在. 批判仇富思想者(很多是古典經濟
學的信徒)主張, 富人的錢是他們靠自己或祖先的努力賺來的, 你只要夠努力也有機會.
但是很多時候, 有錢與否這件事本身就造就一個不公平的競爭環境. 這並不是說有錢人做
生意都一定會賺錢, 更多的時候是窮人連生意都沒辦法做. 我舉個例子, 保險業要有資本
額20億. 今天我家裡做木工的, 拿到個精算師執照, 我可以算算市面上保險公司的費率太
高了, 然後跑去開家保險公司嗎? 不可能, 家裡拿得出讓我開雞排攤的錢就該偷笑了.
這就是我認為為什麼博士畢業只能開機排攤. 保險業是寡占產業, 有超額利潤, 雞排攤是
完全競爭產業, 超額利潤=0. 超富之子繼承家業後持續賺超額利潤, 一般人繼續完全競爭.
這在反映在消費者面上的感覺可以說明, 大家應該都覺得保費好貴, 雞排好便宜. 沒錯,
如果精算師畢業就可以開保險公司, 意味著會有一家網路保險公司, 完全不需要養業務,
只要一個律師, 一個精算師, 再加上一個投資顧問就可以開個雞排攤保險公司了. 當然
這也代表著這種保險公司賺的利潤會很低才對, 因為到處都是, 而消費者可以用更低的
保費享受更優的保險. 這才是古典經濟學中自由市場應有的樣貌, 但是現實是這樣嗎?
用保險業舉例, 只是因為這裡的資本是最直觀的. 品牌形象, 通路, 智慧財產... 各種都
可以視為資本. 超富階級都是用這些資本成功的獲取超額利潤. 舉鼎泰豐為例, 鼎泰豐的
小籠包我覺得跟巷口那家差不了多少. 但是有外國朋友來的時候, 一定帶去鼎泰豐而不是
去巷口. 一頓吃下來硬是被削個五六百, 這就是所謂的附加價值, 所謂的level up, 所謂
的超額報酬. 但這是有錢人的特權, 巷口小籠包的師傅如果怨嘆自己借不到錢, 進而怨恨
自己父母不夠有錢, 再進而仇富,我覺得是天經地義.
如果超富階級懂得低調的話, 也不會讓人仇視. 白手起家的本質上比富二代討喜很多, 年
輕的比年老的討喜. 一般人腦海中會想, 如果我有20億, 我放銀行就能穩穩賺, 持續的當
富人. 有這種想法, 就會覺得從0~20億是那個富人年輕打拚出來的, 但是20億之後也不過
就是老屁股放著生利息, 誰都會做. 偏偏這些討人厭的老傢伙就容易被媒體找來, 說話還
一副權威樣, 一旦被爆醜聞又馬上裝無辜, 趕快撇清關係, 說自己是受害者等等, 任誰看
了都討厭. 當然也不見得富人都討厭, 我就蠻喜歡巴菲特那種低調過日子, 會做慈善, 看
起來親民多了.
總結來說, 在這個社會裡, 沒有資本, 就跟缺了一隻手差不多. 你可能會覺得我人窮志短,
死沒出息. 但是請理性想看看, 如果我生來沒有手, 但是有20億, 用銀行存款率來算的話
也能月收3m, 比好手好腳月收30k, 哪個比較好? 更何況未來有可能有甚麼黑科技義肢...
一般人會覺得有錢人比自己來說像是多了隻手一樣, 這時候如果他還說些甚麼你沒有手,
是因為你不夠努力之類的話, 能不仇嗎?
最後, 我仇富有甚麼用? 到頭來還不是魯? 我認為如果有仇富的自覺, 就要開始相信北歐
的社會主義制度有其正當性. 自由論者最常強調財產私有是如何神聖不可侵犯, 國家沒有
權力課稅. 我說: 沒有國家哪來私有財產? 如果沒有課稅養軍隊, 你的私有財產早在史前
時代就被蠻族掠奪光了, 誰跟你私有財產? 再來, 使用者付費, 國家保護你的財產越多,
你就該付越多稅. 如果國家完蛋, 大家都會變成窮光蛋, 到底是有錢人變窮光蛋比較痛,還
是窮人變窮光蛋比較痛? 所以累進稅率盡量加上去就對了! 遺產稅課重一點, 富二代讓人
看不順眼.
稍微偏題一下, 人權論也是一樣, 有人說: "人是先於國家和法律存在, 因此人權不可侵犯
." 但我認為應該說:"古代人雖然先於國家存在, 但現代人的法律對古代人毫無意義."
古代人的人權當然會被侵犯, 誰的拳頭大誰說話. 現代人的權利也會被侵犯,只是看誰的權
力大誰說話. 整個法律制度的根本是憲法, 憲法又是政治力撞擊下的產物. 去相信憲法代
表正義只能說是天真. 應該要去除善惡的成見, 去思考推演每個規則的改變會產生甚麼樣
的社會環境. 自己在這樣的環境中到底是如何捕食或是被捕食, 從腦中完全去除"人人平等
" "實質平等" "齊頭式平等" 這些亂七八糟的迷思. 直接記得滷肉修老爸說的:"人, 是不
平等的", 這樣就夠了. 平等的概念在各種成本考量和自由競爭下根本不存在. 正確來說,
人人平等只是說:"在一般情況下, 你和他都適用這部法律, 可以用這本rulebook玩人生RPG
". 但用了這部法律之後, 你和其他人就各自變為不平等的腳色. 認清楚自己在環境中的腳
色, 積極謀取對自己的最大利益, 呼朋引伴打壓異己, 因為資源是有限的.
所以說, 在自己沒甚麼資產的時候仇富, 找不到對象的時候怒斥CCR, 這些才是正確的選擇
, 但這是只算一步的結果. 算深一點, 也許會覺得看看別人仇富就好, 自己裝乖, 富人才
比較有可能拉你入夥. 經過非常多的時間, 各種測試後, 我們的文化和價值觀就形成了.
保守/傳統作風也許是讓自己接近富階級的最佳選擇. 但是誰管他, 希望渺茫, 不如逞一
時之快. 這是我的想法.
我媽要是知道我在這裡PO廢文, 一定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