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我們不要後知後覺——致那些喧擾》
by dand_ys(Ruoyun Chen)
——「我不是個考慮很多而不趕快下決定的人。從來不想把自己弄得很尖銳，
我喜歡道家，也不愛說話。我相信一切東西都是慢慢形成的，然後就變
成真實。人的命運也是一樣，雖然比起宇宙的進展來，這樣的『慢』已
經算是『超速』的了。」
——「可是，在我嘔心瀝血淺嘗一切以後，我明白我是幸運的，因為我尚可以
『焦慮地思索』，對一切我感到是問題的問題，縱然激烈擺蕩，縱然五
光十色，但樂觀地瞻望於前，一定有積極的價值；同時，莫忘了我們困
惱疑惑之際，正孕育著歷史。」
——「一些同業認為在商業機制下，我有夠膽大妄為，製作助理一再提醒我費
用超支的情況，公司內部屢屢投來的迷惘但同情的目光，為宣傳的切入
點傷透腦筋…，然而，狀況與變數終會過去，唯有作品會留下來，那些
用心、那些靈光閃動瞬間的驚喜會不斷帶給後繼的人希望！」
——「嚴格說來，『超越』是我做唱片時最先考慮的事情，其次是『誠實』。
至於那些主不主流、另不另類、新不新潮、前不前衛的問題，我不需要
也不想要僭越地代媒體界定。」
張雨生曾說的這些話，都太眼熟了不是嗎？
說傳承也好，還是誕生在不同時代的藝術家們本質上都是一樣的也好——我慶幸如今
有著一群「他們」，在做著他當年相信的事。
昨日金曲獎除了那些滾燙的片段，最讓我感念的便是懷念他的段落，那讓我想到：比
如何給予英雄光榮重要得多的，是世界該怎樣在懷念他之前，盡量給他一條坦途。
而那些路途上的阻礙，未必來自對手，還常常來自於愛。
看著你走向獎座，沒和他們四個在一起，也不是演唱會上隻身走向延伸舞臺時把握著
萬人情緒的近神模樣。
所看著的那個你，仿佛不是要去領獎，而是在短短的十幾米內，又重新走過這二十年
的坎坷，走過二十年來的目光和紛擾，走過二十年來雪雨和灼陽。身影單薄純潔。
那種單薄的感覺來自於你背負太多——因為愛而引發的期待也好，爭端也好；歡呼也
好，喧囂也好，你通通背在身上。
我偶爾會想，擁簇覆蓋到整個社會光譜到底是造化還是負擔。
我不時想要勸服那些劍拔弩張，關上耳朵的信徒；那些還不能感知世界的多元性和體
諒世界的複雜性的愛你的孩子。
而我沒有資格去引導別人相信什麼質疑什麼。
我只能把想要呼喊的詞句打磨成圓角，學著你，讓它有機會發酵。
我只能學著你，去試圖挖掘愛的向度。
如果我仔細聽，我會聽見那些對結果的聲討之下，其實都是盼望著熱愛、夢想、與堅
持可以取得最終勝利的單純；
也許再等一下，他們也會知道「熱愛」是相同的，「夢想」是分享的，「堅持」是需
要用時間去仲裁的；
而在那之前，我總心悸於這些單純會被拉鋸利用，而那些真正往前走的人，卻因此要
行得提防，趕得匆忙。
我知道年輕世代可以發出的聲音，你們就決不代言，讓他們能有你們當年的自由。
我明白當新的血液在等待審判之時，你們會全心照顧，讓他們少點你們曾長年忍受的
「扛龜」。
我聽見很多短暫的噪音，我感到很多被迫參與太多「零和遊戲」之後焦灼的心魂。
我看到許多永恒的畫面，我了解那些既不會成為畫面也不會發出聲響的守護。
那年張雨生說：「我會堅持下去，很多人都在堅持著，直到更自由的天空向我們召以
蔚藍，更至高的情感向我們寓以純真，我們絕不罷手」——
我懂，你們也一樣。
只希望能讓這條路少點崎嶇，無論剩下的航程怎麼丈量。
「你披星戴月 你不辭冰雪
你穿過山野 來到我的心田
你像遠在天邊 又似近在眼前
直到充臆心間 我才後知後覺
你給我安慰 我不致頹廢
你寬容慈悲 我能振翅高飛
你卻功成身退 我不及言謝
你不告而別 我才後知後覺」
——愛他們的人們，但願我們不要後知後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