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北基聯合模考的國文作文題目〈我的媽媽是代理孕母〉引發學生強烈反彈，有人怒罵「噁
心死了」，有人痛批「什麼時候才要放過女人」。這些反應不僅是對題目的情緒性回應，更
是對資本主義社會結構的無意識反射。從馬克思與恩格斯的批判性辯證法來看，這場作文風
波，恰恰揭示了當代小布爾喬亞家庭的意識形態盲點。
出題者顯然不是單純想測驗學生的文筆，而是在進行一場社會實驗。他們提出一個情境：若
代理孕母合法，你的母親選擇成為代理孕母。這個設問，強迫學生進行道德推理與情感轉折
，卻也讓許多學生「破防」。為什麼？
因為這些學生多半來自小布爾喬亞家庭。他們從小拿父母的錢補習、甚至出國旅遊，長大拿
父母的錢出國留學，從未想過自己的母親會為了金錢而懷胎十月。他們是資本主義的受益者
，從未想過資本會吃人——因為他們一直站在吃人的那一邊。
這種「破防」就像是讓肉食饕客看屠宰場的影片。他們不是不知道肉從哪裡來，而是不願意
面對那個血淋淋的現實。作文題目逼迫他們設想母親成為代理孕母，等於是讓他們直視資本
主義如何將女性的身體商品化、勞動化，甚至家庭化。
哲學家湯瑪斯·內格爾曾說：「我認為道德推理的一般形式，即是設想你處在他人的境地。
這能讓你從非關個人的、對自己的考量出發，進一步接受非關個人的、對他者的考量。」（
T. Nagel, Mortal Questions, p.126）這正是這道作文題目的潛在教育意義——讓學生設
想自己母親的處境，進而思考代理孕母制度背後的倫理與階級問題。
但問題是，這些學生無法設想。他們的家庭背景、社會位置、生活經驗，讓他們無法進行真
正的道德推理。他們不是拒絕思考，而是無法思考。他們的「噁心」與「生氣」，不是來自
對女性被剝削的同理，而是來自自身舒適生活被挑戰的不安。
這正是馬克思所說的「意識形態」：一種遮蔽現實的幻象，使人無法看清自身所處的社會結
構。而這道作文題目，無意間撕開了這層幻象，讓學生直面資本主義的殘酷現實——女性的
子宮可以被租用，母親的身體可以被商品化，家庭的神聖可以被市場侵蝕。
這不是一個「爛題目」，而是一個「太真實的題目」。它讓人不舒服，因為它太接近真相。
而真相，從來都不是舒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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