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三段內容摘譯自Dickey及紐約每日新聞的作家Wayne Coffey所撰寫的蝴蝶球投手
R.A. Dickey自傳《Wherever I Wind 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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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我26歲,在遊騎兵獲得了在大聯盟初試啼聲的機會。那年我在小聯盟投得
不錯,開始相信我有本事能夠解決大聯盟打者,也慢慢地習慣在大聯盟的生活步調。
某天在賽前,我在洗手間洗完手,正當轉頭要去拿毛巾擦時,注意到有個東西在門
板下,我走近一看。
那是個針筒。
這景象讓我倒抽了一口氣,細細的針頭就這樣隨意地被丟在磁磚地板上。我心中浮
現許多「這東西是如何、又是為何在此」的想法。對於針我懂得不多,頂多就知道珠寶
首飾的別針而已,但我非常確定那東西不是裁縫針。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哪個球員拿來注
射胰島素、可體松、B12還是類固醇的,雖然你們可能會去大膽推測是不是那些在我們
球隊名單上的筋肉人隊友,但我從來沒在休息室內看到針筒出現過。在這之前一次也沒
看到過。也許那也可能是用在正面的用途上,但僅僅是那副景象就讓我感覺像是在直視
著魔鬼,就好像看著犯罪現場中被遺留下來的凶器似的。
我走出洗手間後並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這件事。我努力地正面思考這件事,但不論針
筒內裝的是什麼化學藥劑,不可否認的是因為一些注射而帶來的人工刺激因素已經對棒
球比賽造成傷害。對於那些能夠增強表現的藥,我只知道兩點:它們很普遍、我討厭它
們。因為它們不只傷害了比賽,也傷害了我。如果那些人沒有吃藥的話,有多少的長打
是會在警戒區就被沒收而讓我早早下庄的呢?又會有多少硬是穿越內野的球是會進手套
的呢?我永遠不會知道,也沒有人會知道。我沒有思考這些問題一整晚,但我也忘不掉
在洗手間地板上看到針筒的那一幕。
***
那是一個那什維爾的炎熱仲夏夜,空氣就像棉花糖般濕濕黏黏。那年我正要升四年
級,把時間都花在做夏季的玩樂:游泳、熬夜、然後玩玩棒球。
某個禮拜六晚上,我媽說她要出門一整晚,所以找了個保母來照顧我和妹妹。我媽
說這次的保母是新的,人應該還不錯。
我們開車到一棟獨棟公寓,然後我媽就把我介紹給新保母。她13歲,是個有著運動
員身材、白皙皮膚、棕色長髮的高個子女孩。她看起來人挺好的。我媽確認了一些基本
事項,像是洗澡以及就寢時間等等,並讓她知道什麼時候要回來接我們。
保母和我一起待在大廳中,她問我:「你幾歲?」
「八歲。」我回答。
公寓裡面有間擺有電視及立體音響設備的小房間,她在那邊放了些鄉村音樂,我找
到一套很大的耳機在撥放著橡樹嶺男孩(The Oak Ridge Boys)的Elvira。
「要不要上樓去呢?」她問我。我很喜歡這間小房間,但沒關係,因為她是保母。
她帶我進去一間臥室,裡面有一張有四根帷柱的床,床上放了好幾個枕頭和一些動物玩
偶,整間臥室充滿粉紅色調及裝飾性。
我想:「我們要來這幹嘛?她是要帶我來玩捉迷藏之類的嗎?」
樓下,保母的媽媽和我媽以及一群朋友出門前在客廳裡面聊天並小酌兩杯。
她把枕頭及玩偶移開,看著我說:「到床上來。」
我在發抖,感覺既惶恐又困惑。
那個夏天,她還對我性侵了四、五次,到了秋天後,她的做法一次比一次還可怕。
每次當我知道要在過去那邊時,我就不停地冒汗。我坐在汽車前座,就在媽媽的旁邊,
心中充滿著焦慮,我從未告訴她為什麼我會如此感到害怕。直到31歲我從未告訴任何人
這件事。
我把這可怕的秘密深藏在內心,包括事情發生的細節還是事後留下的創傷。飽受驚
嚇且感到羞愧的男孩相信自己做錯了什麼事,但他卻不知道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
我待在一間小房間內,四周盡是憂慮的臉神。今天的主題是我做為正規投手的未來
走向,這裡是Buck Showalter的辦公室,沙發坐起來很舒服,但我可一點也不舒服。
在我對面的是Buck、投手教練Orel Hershiser以及牛棚教練Mark Connor。時間是在
遊騎兵選了我之後的第九年,2005年四月中旬。我過去兩季都是Buck子弟兵中的一員,
也是我第一次連續兩賽季都在大聯盟出賽。但我的表現奇差無比,2003年的ERA是5.09
而2004年的則是5.61,被打的安打甚至比投球局數還要多。我已經再三地向制服組做保
證,好說服他們讓我留在大聯盟,但我努力比賽的結果還是拿不出任何的成績來撐腰。
兩天前在對上天使的比賽中,我投了一顆伸卡球後右肩感到了一股刺痛。這傷讓我
被丟進DL,也讓我現在被丟到教練的沙發上。我的知覺正高度警戒著,從地毯上的針織
線到Buck那圓潤的面部輪廓,無一不謹慎地注意著。
「等你肩膀復健完後,要不要回小聯盟當個蝴蝶球投手呢?」Orel問我:「我們認
為這是能讓你成功的最佳機會,你已經有顆不錯的蝴蝶球了,你有很棒的資質來做到,
因為你知道該如何去與人競爭。」
我在沙發上感到不安,關於這件事Orel和我籠統地談了一些,卻沒講到什麼具體層
面。我在牛棚練投時也有好幾次只投蝴蝶球,他總是給予很正面的評價。正面思考的確
是我現在所需要的,我現在充滿疑慮且感覺不到希望,30歲的棒球浪人的職業生涯正命
懸一線。
好吧,其實也沒有很多人會把我和Nolan Ryan給搞混。但至少我還能投到92、93mph
。我曾入選田納西州的棒球代表隊、也曾去打過奧運,當初在第一輪被選上也是因為我
有大聯盟等級的速球和變速球。而我現在得和它們說拜拜,然後加入Hoyt Wilhelm、
Niekro兄弟以及Charlie Hough等人的蝴蝶球家族?
我得這麼做才行,因為測速槍是不會說謊的,整個春訓我的速球最快只能投到85、
86mph。我感覺手臂狀況很好,而球速掉了,所以說呢?我什麼都沒有了。
在我心中我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我的手臂太過疲勞了。如果遊騎兵要我走人,
我也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才好,更糟的是,我對我的能力也沒有信心了。感覺像是被擊
倒似的。我開始想像起未來在裝配線上生產小零件的情景。
因此我看著他們三個,告訴他們說:
「好,我做,我去小聯盟當個全職的蝴蝶球投手。」
我站起來和他們三人握手,改變我一生的七分鐘會議就此告終。我感覺像是放下心
裡的一塊大石,好像他們給了我一根救命繩。誰在乎能不能投到90mph啊?我已經厭倦
當個普通的球員、或是當個很爛的球員。我也厭倦在失敗後躲進人生的角落、躲進遊騎
兵隊的角落。我也厭倦老是在假裝自己好像會一些本來就不會的事。我不知道這個經驗
會帶來些什麼,但我已經等不及要找出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