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外鄉人 避雨

作者: distantblc (白石)   2019-05-24 19:18:51
天空陰鬱,烏雲濃厚,遠方雷聲隱隱,強風拂面,打散空氣中糾纏成團,塊塊吸附在肌膚
上的燥熱濕黏。天色昏暗不明,眼看一場午後暴雨轉瞬將至,等待一個信號,一根點燃引
信的火柴棒。
廣東城外近郊有一對男女腳步匆忙,正在趕路。兩人衣著老舊破爛,看相貌不似中土人士
,眼眶深邃、鼻梁高聳,應是西域色目人種,女的約莫十七、八歲,淡金色鬈髮,碧綠瞳
孔,男的約二十出頭,臉上部份稚氣未脫,但眼神堅定,臂膀厚實。
兩位異國旅人原想在入夜前進城,但突如其來午後陣雨似乎打亂了他們的步調。幾滴肥胖
厚重雨點自雲層上跌落下來,答、答、答答...,掉在黃土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男子的鼻頭抽動數下,嗅了嗅空氣中的氣味,濕氣越來越強烈,雨的味道幾乎要蓋過其他
味道。他向少女說道:「大小姐,快下雨了,看情況雨勢恐怕還不小,我們先找個地方避
雨,等雨過了再趕路吧。」
「嗯,就照你說的做吧。」少女沒什麼主見,怯生生地回道。
就在兩人說話的片刻,又有更多雨點落下,乒乒乓乓敲打黃土地。遠遠的一道白光閃過,
雷電打中前方山頭,震得地表輕微晃動,「轟隆──!」怒雷炸出一聲撕裂天地的巨響。
「大小姐,快!」見到這種情況,男子再顧不得其它,趕緊拉過少女的手腕,急著尋找避
雨處。
暴雨轟然落下,狂風夾帶雨點,打在身上隱隱作疼。老天爺似乎發狂了,雷電毫不留情鞭
笞大地,一道又一道白光揮舞閃過天際,填滿天幕,沒有留下半分空隙,雷鳴的轟炸聲塞
滿兩人耳膜。
「萊恩斯(Lions),是“牠”(it)嗎...?」少女抓緊了男子的手臂,語氣惶恐不安。
沒事的、沒事的...,男子心裡想這麼安慰,但現在連開口說話的餘裕都沒有,他目視周
遭,荒郊野外的,大樹枯枝、灌木草叢,連一戶可供避雨的農舍住家都沒有。若躲在大樹
底下,照這雨勢,只怕一樣的要淋得落花流水。
「往這這邊走!」男子拉過少女,偏離了黃土步道,撥開半個人高的草叢,進到野林子裡
。兩人快步走了一陣,穿越樹林,在林地中間發現一間廢棄小屋,靜幽幽的坐落在那兒。
房子屋簷缺了一角,外牆斑駁不堪,爬滿綠色植物和苔蘚,看起來久未使用,不知道被塵
世遺忘多少年了。
但對此刻急需一處避雨場所的兩人,不啻是個天堂。
「嘎咿─」小屋的門雖然闔上,但沒有上鎖,男子輕鬆便一把推開,他匆匆看了裡頭幾眼
,空間不大,沒有其他隔間,地上擺放的雜物卻甚多,箱子和器具堆得到處都是,以前應
該被人當作農舍倉庫使用。或許是因為窗子破了,強風不斷灌入,屋內有股淡淡的霉味,
不算太糟,就暫時躲雨的場所來說,再好也不過。
兩人相繼進到屋內後,男子將木門關上,此時外頭又是一道青白電光劃過,炸在不遠處,
大雨倒灌而下,震耳欲聾,掩蓋世間其他聲響,兩人卻知道已經身處在安全的地方,不用
再為了暴雨閃電擔心受怕。
小黑屋裡,兩人相視對看,少女碧綠瞳孔在昏暗中格外明顯,她眼裡的驚懼去掉大半,小
小聲說道:「萊恩斯,太好了,在這裡的話就不會被“牠”找到了...」
「是啊,太好了,沒想到能找到這麼好的地方躲雨。大小姐,我先找塊木板之類的東西,
看能不能把窗口堵起來,避免風雨灌進來,妳暫時休息一下吧。」男子臉上原先緊繃的神
情也放鬆下來,向著地上四處看看,這裡東西雖多,但要堵住窗口的話,可能還需要其他
道具固定...
少女退開幾步,原擬靠著牆壁坐下來歇息一會,但腳底忽然踩到「一條軟綿綿」的東西,
心裡還在估量那是什麼東西,登時聽見一聲怒號「操─!」把兩人嚇了一大跳。
「大小姐─!」男子反應快速,立刻上前護在少女身前,右手搭在腰間的劍上,喝道:「
什麼人?!」
「靠、踩到我的尾巴啦,幹0糧痛死了...」外頭的大雨仍不斷轟隆轟隆落下,兩人卻提心
屏氣仔細聽去,原來這小破屋裡頭除了他們,還有別人在,少女剛才似乎踩到他身體上某
個部位。
「你是什麼人?在這裡做什麼?!」男子不敢鬆懈,繼續問話。
「嘿、小夥子,冷靜點。這裡是我先來的,我想理由應該很明顯,跟你們一樣,來躲這場
大雨的,這雨可真大不是。」
那個人語氣有些慵懶,嗓音低沉,聽起來應該是個中年男子。他躺在地板上,身軀被雜物
擋住,所以兩人進門時沒有第一時間發現。
「你站起來,讓我們看清楚。」
「萊恩斯...」少女拉住他的衣襟,搖搖頭,「別這樣,他也是來避雨的,我們突然闖進
來,也沒問過人,沒必要這樣咄咄逼人。」
「可是、大小姐...」
「我沒事的,只是突然被嚇到,有點太緊張。」
「嘿嘿...」男人聽了這句話後自己坐起身子,他的身材非常粗魁,肩寬腰挺,一雙眼眸
水藍如雨後放晴的天空,「小夥子,聽見了嗎?別那麼衝動,會吃虧的。」
年輕小夥子,他的名字叫作萊恩斯(Lions,即獅‧子‧),是個性格敦厚,彬彬有禮的好
青年,平素本來就不易跟人起衝突,要不是急著護衛少女躲雨,在陌生破屋裡突遇生人,
也不會如此神經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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