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轉錄自 story 看板 #1RVv0TiZ ]
作者: distantblc (白石) 看板: story
標題: [中篇] 夢幻遊記 夾層空間
時間: Fri Aug 24 12:56:59 2018
夾層空間
雖然排在這個位置，不過時間點是該年10月中旬，萬安他們參加系上迎新宿營前。這天逸
芬滿頭大汗的回到理想天地，像平常一樣在門口脫了鞋襪，開門進來，虎爺坐在客廳看著
筆電，兩人互相打過招呼後，他低下頭打算繼續研究區塊鏈和比特幣，一股電流似地直感
突從屁股竄起，虎爺直覺有些不對勁，於是透過筆電螢幕上緣觀察逸芬，盯著她放下背包
，拎著襪子走進廚房，丟入洗衣籠，看了十幾秒，虎爺終於起身，也走進廚房，兩人錯身
的一瞬間，他迅無絕倫地自逸芬身上取了一縷妖氣下來，動作之快、角度拿捏之好，逸芬
自然是毫無知覺，連一根頭髮也沒被揚起。
「好渴啊，有東西喝嗎？」
「冰箱裡有綠茶。」虎爺捏著妖氣藏在背後，心不在焉地回答。
「喔，好喔。」逸芬打開冰箱，四處尋找綠茶，虎爺趁機取過妖氣，快手快腳回到客廳，
抱起筆電，一溜煙回到自己房間，剛關上門，就聽見逸芬好大一聲「噗啊──！」，接著
便是什麼「好酸啊！」、「這是檸檬汁吧！」之類難懂的話，虎爺沒理會，逕自鎖上門，
研究起那股妖氣。
妖氣非常薄弱，可能是逸芬在無意間沾上的，妖怪的本體大概不強，但直覺告訴他事情並
不單純。於是虎爺打開ASUS筆電上的監控系統，他在逸芬身上裝了數隻監控用的蟲子，經
過改造後可與電腦程式連接，分別有著錄影、妖氣識別、定位等功能。打開程式後，靜待
蟲子的資料匯入筆電。在去年逸芬確定考上東部後，他就提前兩週來到學校蹲點，仔細過
濾學校師生和附近住民，順便和地頭蛇〈程家〉打聲招呼，閒暇時還掃了掃週遭城鎮和市
區，確認沒有危害。
「叮咚！」螢幕上跳出一個視窗通知檔案傳輸完畢，他馬上點開查看。
螢幕上開始播放著逸芬一天的校園生活，和平常沒有兩樣，他調了四倍速、八倍速，畫面
快轉，逸芬經過的地方：大學路、人文學院、教育學院，接觸過的人…，終於，他按下暫
停，稍微將影片時間倒回一點，以正常速度播放，那是下午的一堂心理學，虎爺來回看了
三遍，然後在中間暫停定格，將那格畫面放大，教授的臉佔了一半螢幕。
該堂課授課教授名叫李福華，年約40，新竹女中畢業，國立師範大學心理學系學士，美國
明尼蘇達大學心理及諮商博士，非常亮眼的學經歷，自三年前開始來H縣任教，育有一子
一女，因其年紀較輕、外貌搶眼、風格開放，其開授的心理學在學生間頗受好評。
他的第六感雷達嗡嗡作響，這人有些古怪，雖然去年的大檢查中沒發現異狀，但是現在卻
發生了某些改變，他安裝在逸芬身上的蟲子精細度不夠，無法更精確地識別出李福華身上
的異樣，影片畫質太差，都什麼年代了還是480P，該升級了，隔著螢幕他的鑑別眼也無法
看出真身，看來得親自跑一趟學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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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李福華教授和平常一樣開著銀色AURIS到教育學院外停好，和系辦的小姐打了
招呼，取過鑰匙走向自己的研究室，才剛扭開門鎖就覺得不太對勁，裡頭寒氣逼人，這溫
度不只是空調沒關而已，猶入冰窖，她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四肢卻被某種冰冰涼涼的東
西纏上，一捲之下，整個人被拉進研究室，大門自動關上、上鎖，轉起法陣，裡頭的空間
快速異化。
「這裡是…？」李福華被鎖鍊綑綁住，懸吊在半空中，無法自由活動，饒是如此，她臉上
不見慌亂，冷靜分析現況。她被關在一個小黑房裡，四四方方，大小約15坪，牆壁地板和
天花板全黑，刻有紅、金兩色銘文，看起來是能壓制妖力的咒語，沒有任何窗戶或是門。
嗯，這個品味…，李福華還在心裡嘀咕建造者的美學，站在正中央的人影就發話了。
「妳是什麼東西。」虎爺雖然鎖了李福華，但鑑別眼看了老半天，還是看不出其原形，她
毫無疑問是個人類，但是身上有股淺淺淡淡的妖氣，散發出莫名的異質性，虎爺懶得深入
分析，索性直接發問。
這會兒李福華也認出虎爺，笑呵呵地說道：「還以為是誰，虎哥哥，這玩笑有些過份了。
」
虎爺嘴角抽動，手上發力，綁在李福華身上的鐵鍊收緊，箍得她難以呼吸。
「嘿、嘿！寅虎，是我，卯兔啊！」
「妳在說什麼鬼話！」一聽到有人喚他十二地支的名字，虎爺一驚之下加重鎖鏈力道，「
給我從實招來！」卯兔是十二地支的成員，但她明明是個天真爛漫，胸部超級大的傻女孩
，怎麼突然變成心理學博士了。
「是真的…，這是我的人型終端，這個人類已經和我同化，意識共融了。」
虎爺聞言仔細檢視，比對過卯兔的妖氣波長，兩者確實有部份吻合，他知道卯兔有著奪舎
的能力，一揚手，鬆開鐵鍊放她下來。
「呼、呼。」李福華摸摸脖子上的勒痕，「真危險，剛剛可是差點就死了。」
「妳搞什麼鬼！來H縣有什麼目的！」
「嘿！虎哥哥，別生氣，純粹是誤會一場，我不知道你也在這裡，你還在執行“百年任務
”嗎？」
虎爺臉色鐵青，不發一語。
「我無意危害你的任務，會挑上這人只是巧合。我的特性是“理解”，雖然你也能夠使用
讀心術讀取人類心思，但還不夠，人類意識之下還有潛意識，表面意識只佔了整體意識的
冰山一角，單純讀取根本不能了解到真正重要的訊息，有時候就連本人也不知道潛意識的
存在。為了克服這點，過去我藉由性愛等親密接觸來更深入人類的心靈本質。」
卯兔的特性是“發情”，能夠激發知性生物的生理欲望，有繁殖本能的生物都難以抗拒誘
惑，比起“愛”或是“性慾”，更接近本能上的服從。她又持有和寅虎成雙成對的另一份
心靈系至寶“蝶戀花”，藉著本身特性和至寶能力，在和人類性交過程中奪取那人的心智
。但她本人卻扭曲解釋這個行為是“理解”人類，嗯，十二地支性情多少有些古怪，寅虎
也沒資格說別人扭曲。
「妳心控了這個人類嗎？」
李福華露出微笑，「不，不是心控那麼單純，她的意識和人格已經併入“統合者”的主機
裡。」
事情越來越玄妙了，「意思是妳吞噬了她的心智，取而代之了？」
兩百年前，卯兔曾以一人之力摧毀了某個華北道士集團。起初只是個小小引子，她無意間
捕獲了一個前來捉拿她的修道男子，在反過來支配道士後，嚐到了修練玄門正宗法門的甘
美，難以自拔。以那男人為開端，她深入該家族核心，感染了男女老幼所有人，將齊全數
轉換為自己的魁儡，這件事轟動神州大陸，剩餘的九大家群起攻之，事態很快就惡化到無
法處理的地步，最後──
「哦！不！老哥，」李福華揮揮手，神情略顯浮誇，要不是虎爺打算問清楚真相，這種態
度很容易引來殺身之禍，「一開始的確如此，但是在同時操控百人千人後，出現了一點小
問題。大腦的處理速度不夠，雖然“卯兔”的妖力和肉體規格相當優異，但若是擴大操控
人數，就顯得吃力，動作、思考跟不上，規模一大起來，到後頭成長必將停滯，這‧可‧
不‧行，於是乎，我和世界最頂尖的腦科學家、神經學家、電腦工程師們合作，聯手建造
了中央電腦‧統合者，用以上傳意識，我捨棄了以一己之力統治人類，讓他們加入，共同
組建統一意識體。」
她在兩百年的失敗就是因為擴張得太快了，不是「誰」擊潰了她，而是自身生態系統的崩
潰。雖然藉著感染的過程，卯兔奪取受害者的身心靈，獲得其大腦中的情報，進而強化自
身能力，但是「本體」始終未變，她的能力亦有上限，到臨界值後便難以再前進一分一毫
。經歷那次教訓，她想出來的解決辦法就是建造統合者電腦。
「我很好奇，現在的妳還是“妳”嗎，李福華的人格還存在嗎？」
「對你來說，可能有些難理解，」李福華教授雙手一攤，「我就是我，應該說統合者電腦
裡的主導意識就是真‧正‧的‧我，只要確信這一點就沒問題了。我在感染新的人類時，
會仔細掃描過他們的大腦，連一個神經元都不會放過，完整上傳到伺服器，你可以將他們
視為因“數位化”而永生不死了，然而那並非我的最終目的，保留個體的人格存粹是現階
段不想引起太大的騷動，被感染的人類將自動執行日常生活作息，旁人不會察覺，就連身
邊最親近之人，也不會發覺異樣，很了不起的技術吧。」
「喔？！」這可有些意思，「隨著上傳的意識越來越多，妳的自我會逐漸被稀釋，雖然現
在卯兔的人格居主導地位，影響不大，但繼續擴張下去，遲早有一天會喪失自我，妳不害
怕嗎？」
「自我〈Ego〉，你說的是佛洛伊德的自我嗎？」李福華抬起下巴、態度輕佻，「我、我
們是一體的，不存在著誰消滅誰，而是同化。我在捨棄原初的肉體時，就已經做好覺悟了
，想達到更高成就，勢必得犧牲某些東西。」
虎爺見她這副冷豔高傲姿態，忍不住吞咽一口水，內心搔癢難耐。他知道卯兔異能尚在，
稍微克制了一下自己飛馳的情緒，「如果總帥召開十二地支集會怎麼辦，妳以人類的身體
前往太過顯眼了。」
「呵呵呵，這個倒是不用擔心，卯兔的肉體我捐給“生命延續基金”，協助他們進行人體
冷凍技術的研究，一開始冰凍三個月，接著六個月、三年，現在是十年期間，卯兔是唯一
在解凍後，能夠重新連上統合者電腦的個體。」
言下之意是其他人類不行嗎？「妳還真是...該說好學不倦嗎？」
「現在全球總共有1123個人型終端在各個頂尖領域活躍著，隨著計畫推進到第二、第三階
段，以性交作為感染方式顯然太慢了，為此統合者電腦指派了一支研究團隊，研發新種病
毒，屆時將用無人機噴灑病毒，以空氣傳播方式感染人類。」
妳還要繼續擴張下去啊，這個規模已經是全球等級了，「原來如此，」虎爺點點頭，「這
就是妳的終極滅世吧。」
「哼哼，沒錯，在病毒感染全球人類後，會強制將他們意識上傳到統合者電腦，並且不斷
利用新加入的知識，改造電腦硬體設備，以求容納更多人類意識，到時候將統一所有的意
識，最終成為這個星球上至高無上的主宰，其名為意識統合‧大同世界。」
不知該如何吐槽，虎爺罕見的無言以對，禮記裡的大同世界不是這個意思。「妳確定有足
夠大的硬碟容量裝下七十億人份的大腦資料？」
「當然沒問題，我有一支研究團隊正在設計量子電腦，感染超過一千萬人後即具備初步能
力，預計在地殼下打造新的主機，因為個人情感因素，地點還是選在奧地利好。」
「我毫無保留全部說清楚了，可以放我回去了吧，待會還有堂心理學。」
寅虎瞇起眼，這是危險的訊號，然而李福華〈卯兔〉沒有察覺。「不行。」
「我不會危害你們的，畢竟總帥也算是默許了我們的行為...」
「對，你們〈沒‧被‧選‧上‧的〉會被召集單純是因為要集齊至寶，想做什麼，我們〈
被‧選‧上‧的〉並不在乎。總帥放任你們發展自己的終極滅世，原因很簡單，因為那毫
無意義，在異想天開樹開花結果前，你們大可以拼命掙扎。」
「那為什麼不放我出去？」
「那是總帥的方針！」寅虎大吼，「現在這裡是我作主，你來到我的地盤，還想著全身而
退？」
李福華終於覺得不妙，急急忙忙後退數步，背後撞上冷硬的牆壁。寅虎伸出手，數條鐵鍊
甩動，再度將她綁起，吊在空中。
「妳是不是覺得建造統合者電腦後，我就拿妳沒轍了？」
「你、你殺了這人也沒用，我們的意識早已同化，李福華的知識、人格留有備份在中央主
機，對統合者電腦而言，殺掉人型終端，好比掉了根頭髮或是皮屑，不痛不癢，很快就能
補充。我甚至可以將“李福華”那份的記憶和人格覆蓋在其他行動的人型終端，讓她借屍
還魂。明白嗎？你無法傷害到我的一根毫毛。」
「卯兔、卯兔，妳真的非常天真爛漫，讓我多少想起那段時光，會頻繁地喜歡上妳不是沒
有理由。」寅虎朝著她伸出虎掌巨手，捏住李教授頭顱，他的手上突然冒出無數蠕動的黑
色蟲子，蜂擁著鑽入李福華腦袋。
「噁、啊啊啊──！」
「別掙扎，不會痛的。」寅虎確認蟲子入體，收回手掌和鐵鍊，「妳知道這個吧，古代戀
人最喜歡玩的花樣，名叫“心心相映蟲”，只要在彼此體內植入這蟲，縱然兩人隔著千山
萬水，也能感覺到彼此的想法和心意，非常浪漫有情趣的蟲子。我植入的是改良後的版本
，侵入人體後，能夠奪舍。我們來測試看看，妳和那批科學家們，建造整套系統時有沒有
考慮到被人用這種方式入侵。」
「快、快住手！」
寅虎沒有理會，操控蟲子駭入中央電腦，防火牆不堪一擊，各個節點迅速淪陷，短短幾分
鐘後，他就獲得了統合者電腦的所有資訊，以及其他在全球各地活動的人型終端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