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爾貝爾
聽費悠尼說，是米利亞夫人說服小蝴蝶，讓小蝴蝶直接去找公主的女巫算帳的念頭。
「本來我還想著趁這個機會，讓小蝴蝶碰碰壁，好讓他知道做事情前得先想想，這孩子的
個性實在是太衝動了。」
變成中年女子的費悠尼，坐在我的對面慢慢喝著茶，以一種只有長輩才有的態度，絮絮叨
叨的對我說著。
等一下…剛剛你不是開心的很，一副就是看好戲的樣子，怎麼會變成讓小蝴蝶學點教訓。
「雖然有的時候是挺有趣的，但我多少也是會擔心，畢竟你們人類的狀況太複雜，很多事
情我也是力有未逮。」
你還好意思說，看到費悠尼這種態度，我發現自己很想掄起拳頭揍他，費悠尼的確是神通
廣大，但就像他沒辦法保護皇宮裡的杜鵑花樹一樣，有的時候他也是沒辦法的。
「我想，沒事的話，還是讓小蝴蝶早些離開皇宮吧，我們樹魂維持這個貴族身份也不容易
。」費悠尼放下茶杯，這樣對我說。
聽了他這話，我稍微鬆了一口氣，幸好你還有一點自知之明，我原先還一直以為，樹魂們
不在意這種事情的。
「我們樹魂雖然活得長，但要經營一塊領地也要費上不少心思。」像是會讀心術一樣，費
悠尼開口說道。
「不過這件事就不麻煩你了，我會想辦法處理，小蝴蝶他也知道繼續留在皇宮裡沒什麼用
。」
我點了點頭。
後來費悠尼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小蝴蝶的確答應了離開皇宮，只是在離開皇宮前，他想
和女巫見上一面。
「小蝴蝶保證只是私下見面而已，不會做其他的，他只想搞清楚女巫在幹麻。」費悠尼轉
述小蝴蝶的話，我聽了還是挺想嘆氣的。
「你放心啦，我會看著的。」費悠尼拍著胸口對我說。
只是對他的保證我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而且現在小蝴蝶看起來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說什
麼都要去做。
我只能默默祈禱不要出其他狀況了。
小蝴蝶
這一回，我沒有尋求費悠尼的幫忙，反而用我們女巫的正式禮節，寫了一封信要求和那個
女巫私下會面。
這其實不難辦到，只要偷偷的把信放在要送給女巫的食盤上。
「可是小蝴蝶，我不覺得他會理你耶，真的不用我幫忙。」費悠尼在一旁依舊說著風涼話
。
「如果他是真的女巫，一定會有所表示，不然他就是假的啊，用這種方法應該很快就可以
辨別出來的。」我轉頭告訴費悠尼。
「想不到你偶爾也會動腦筋的嘛。」費悠尼在一邊涼涼的說。
怎麼，怎麼說的我平常根本沒在用太腦似的?
「我做給米莉亞夫人的食物，下回不分你了。」我馬上開口反駁。
「小蝴蝶你真的好聰明喔」
這樣拍馬屁是沒有的，笨蛋費悠尼。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那個女巫居然有了回應，他派了一個宮女到廚房來找我，說有事想見
我。
這可不是個好現象，按照正常的方式，他應該回信給我，然後約我見面，而不是像這樣派
人來叫我。
費悠尼恰好不在，我沒有商量的對象，但抱著想一探究竟的心情，我還是跟著那個宮女走
了，很快的，宮女把我帶到公主所居住的小院，然後領著我到一間放了水晶球、各種藥草
的房間。
宮女告退以後，一個人從房間裡的陰暗處走出來。
我是不懂什麼流行時尚啦，不過這個女孩的穿著打扮，和一般街上還有皇宮裡的貴婦都不
一樣，又大又寬的帽子遮住了半張臉，身上穿的裙子又厚又重根本看不出腰身，上衣扣子
一路扣到下巴，手上還帶著薄薄的蕾絲手套，要不是露出的那張臉蛋，還真是看不出她的
年紀。
現下還是春天，要是到了夏天還是這一副打扮，這悶也悶出病來了，這傢伙的腦子該不會
不正常吧。
「我是拉拉山的女巫，聽說皇宮裡有同好，想趁這個機會結識一下。」我開口說出我一開
始就想好的台詞。
那個女巫，比我以為的和氣多了，他熱心的詢問我的來歷，然後告訴我他的名字叫做牽牛
花。也沒有像掃地大嬸所說的一樣擺出高傲的架子。
當他拿出充滿香氣的花草茶時，我不由得放下了戒心，這是在我們女巫之間流傳的配方，
最有讓心情寧靜的功效。
聽起來似乎是沒什麼問題，名字對，茶的配方對，我對他的試探都應答如流，看起來的確
不像是假的，但我真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在皇宮裡這樣作派呢。
「那是我故意裝出來的，你是知道的，要是不做一些特別的事，皇宮裡的人才不把我當回
事呢。」當我詢問有關於裝老人這件事時，牽牛花是這麼對我說的。
「不過呢，你可別說出去，不然我就麻煩了。」牽牛花對我補充。
我總覺得有些地方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牽牛花不等我想清楚，熱情的拉著我四處觀看
，一下子指著水晶球告訴我這是從那來的，一下子指著某盆植物說是他精心培養的。
「我裝成這個樣子，連個好好說話的人都沒有，難得你來，忍不住多說了一些。」最後，
牽牛花帶著歉意這麼對我說。
牽牛花看起來不是假的，但是他在皇宮裡到底是要做什麼呢，還裝成那個樣子，我實在是
想不通。
在我離開女巫房間以後，居然看到安德烈爵爺神色匆匆的走了過來，他手裡拿著一個不大
的玻璃瓶，我照著之前學過的方法向他行禮，但安德烈爵爺似乎有心事，根本沒有注意到
我，很快的就走進了女巫房間。
出於好奇，我不禁停下腳步，在門關上以後，悄悄的走了過去，把耳朵貼在門上。
「這次倒是很準時嘛。」牽牛花的聲音整個變了，聽起來的確是像個老人。「藥在這裡，
數量你算算對不對。」
聽到這裡我嚇了一跳，原來這就是藥的來源，安德烈爵爺不知道用什麼東西，換得了牽牛
花手裡的藥。
「這藥…到底還要吃多久，米莉亞才會好，我已經不想再殺人了。」藥的來源已經夠讓我
吃驚了，但安德烈爵爺的這一句話更是嚇人。
我趕忙摀住自己的嘴巴，生怕發出聲音驚動了屋子裡的人。
「你不是一直都做的很好，杜鵑花樹下的宮女，還有意外死亡的平民少女，沒有人懷疑過
你，你在擔心什麼呢?」
「問題不是這個，米莉亞…米莉亞一直在懷疑藥的來源…」
「這有什麼難的，隨便找個理由騙他就好了，這種事情還要我教你。」
聽到這裡，我嚇了一跳，原來安德烈就是兇手，真不知道該怎麼說，隨便幫個人都可以找
到線索，果然女巫的直覺是一流的，不過現在該怎麼辦。
還沒等我想清楚，一雙手突然從背後抓住我。
一個男人的聲音從我背後響起
「女巫大人，這個宮女在外面偷聽」。
奇爾貝爾
「奇爾貝爾，你有看到小蝴蝶嗎?」我剛進皇宮，就看到一隻松鼠這樣對我說。
不用猜，會這樣做的肯定是費悠尼。
他的聲音聽起來並不緊張，只是納悶著。
「我到處都找不到小蝴蝶，廚房裡的宮女說，從早上就沒看到她，還錯過了一次送餐」
費悠尼跳到我的肩膀上這樣對我說。
我記得小蝴蝶從來沒錯過一次送餐。
自從知道兇手轉移目標以後，費悠尼沒有時時刻刻的呆在小蝴蝶身邊，再加上皇宮總管的
寬容，這麼多天來，一直都沒什麼事情發生，所以我們都放鬆了戒心，但現在小蝴蝶居消
失了?
「米莉亞那裡呢?小蝴蝶會不會在米莉亞的房間」我想了一下，小蝴蝶在皇宮裡沒認識什
麼人，最可能的地方就是米莉亞夫人那裡。
「我去過了，小蝴蝶不在那裡，而且他們在吵架」費悠尼一面歪著頭回答我。
「好像是在吵什麼藥的問題，米莉亞夫人不肯吃藥。」
這不意外，米莉亞夫人似乎對藥的來源存疑，這一回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伸手摸了摸費悠尼的小腦袋，然後開口說「我們去勸勸吧，順便問問看他們有沒有小蝴
蝶的消息。」
費悠尼點了點頭，落了地變成了那個金髮的貴族青年。
「我想，這個身份應該可以派的上用場」那個以優雅著稱的俊美青年露出微笑，讓我的氣
息一窒。
真是另人嫉妒的傢伙。
我們很快的就走到安德烈和米莉亞所居住的房門外，他們倆的爭吵正激烈，大部分是安德
烈的怒吼和米莉亞的啜泣，一旁的住戶打開門來，議論紛紛。
「各位，看在我的面子上，先回房間可好。」費悠尼一到現場，立刻欠身向四周致意。
看到費悠尼這個風姿卓絕的人物出現，馬上就讓四周的貴族們轉移注意力，再加上他的禮
數周到，言詞懇切，大多數的人都安靜的回到房間。
費悠尼身旁圍了不少人，大家都熱情的詢問他最近去那了，還有人向他提出邀約。
「奇爾貝爾，你不舒服嗎，怎麼臉色這麼難看」費悠尼還不忘關心我。
「不…我沒事。」我只是有點…喔不，是非常不習慣。
我實在是搞不懂小蝴蝶到底是怎麼適應費悠尼這樣多變形象。
現在可不是感嘆的時候，我還不知道小蝴蝶跑去那了呢。
看著費悠尼領著那些貴族們慢慢離開，我伸手敲了敲門。
很快的安德烈就來開門了，一見到我，他就充滿怒氣的想把門給關了。
「快去救小蝴蝶，奇爾貝爾少爺」門後傳來米莉亞帶哭音的聲音。
「怎麼回事」聽到米莉亞這麼說，我發現事情不妙，趕忙用身體擋住門。
「小蝴蝶被抓走了，他們會殺了他。」坐在床上的米莉亞對我大喊，雖然因為身體虛弱，
聲音並不大，但是聽到我的耳中卻彷彿雷劈一般。
小蝴蝶有生命危險了?
「小蝴蝶出了什麼事了」我正色的問面前的安德烈，他轉過頭來瞪我。
「關我什麼事，他自己撞到槍尖上頭，活該，整天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幹麻，我就沒見過
這麼閒的宮女。」
安德烈推開我，再次試圖把門關上，被他這麼一說，我覺得火氣都上來了，小蝴蝶在皇宮
裡，幫了他們多少事，居然被這麼講。
「他到底在那裡」我質問著，但安德烈卻瞪著我一語不發。
「快說」我越來越著急，聲音也不由得大了起來。
皇宮裡來來去去的女巫其實不少，誰知道是那一個。
「公主的…公主最喜歡的那一個」米莉亞夫人在後面大叫，我想起來了，那個老是做老氣
打扮的女巫。
我鬆開安德烈的手臂，轉身離開。
認清方向後，馬上拔腿就跑。
小蝴蝶
好消息是，我現在知道整個連續殺人事件的來龍去脈，就是女巫牽牛花利用手裡的藥，指
使安德烈殺掉年輕的處女，壞消息是我現在給這個犯罪集團抓起來了。
好奇心不但會害死貓，也會害死人。
我現在被關在一間啥都看不到的地下室裡，還被綁的動彈不得，嘴巴裡更塞了一條手帕，
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我不是那種不識時務的人， 掙扎只會讓自己受傷，所以我配合的很，也再三和牽牛花保
證我絕對不會洩露，不過他根本不聽我的，指揮著抓住我的男人把我綁緊—我根本沒看到
他的臉，憑我貧弱的記憶力也記不住他的聲音。
不過我很合作，所以他們的動作也沒太粗魯。
「小蝴蝶，你乖乖的離開就好了，幹麻要留下來聽呢，你這樣讓我很為難耶。」牽牛花打
開門走了進來，開口這樣對我說。
我沒理她，也沒浪費力氣掙扎，她又沒把手帕從我嘴裡拿出來，顯然的是不想聽我說話。
牽牛花居高臨下的看著我，用腳尖戳著我的臉，我大怒，恨不得咬他一口。
「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呢?我可不想讓我做的事情洩露呢。」
「你一定想說你不會洩露出去吧，可是我不怎麼相信呢，你說你是為了朋友才進宮做宮女
，天知道你是不是就是為了調查我來呢?」
「我得到公主的信任也不容易，好日子還沒過夠呢，才不想放棄要什麼有什麼的生活。」
牽牛花，你以為自問自答很有趣嗎?一動也不能動的我，還是忍不住翻白眼。
「這樣吧，我給你個機會，過兩天我讓安德烈會帶一個女孩回來，你幫著我殺了他，我就
當做你和我們是一夥了。」
「如何?答應的話就點點頭，你沒辦法說話，點頭總是可以的吧。」
才不要，不管他是真女巫還是假女巫，也太不把人命當一回事了吧，我才不要當幫兇呢，
我狠狠的瞪著他。
「我會這樣做才怪，抓個人回來要費不少功夫，我才不會無聊幹這種事呢。」似乎覺得我
的表情很有趣。
真是個莫名奇妙的傢伙，無聊當有趣，我扭過頭不理她，牽牛花只是笑了笑，轉身離開，
留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呆在房間裡。
看到身邊沒人了，我開始努力的扭動自己的身體，試圖掙脫繩索，這是女巫訓練裡的一項
，我學的不算差，很快的就重獲自由了。
拿下嘴裡塞的手帕，活動了一下手腳，綁的太久了，身體都有點麻痺。
奇爾貝爾
一面跑，我一面組織我得到的消息，小蝴蝶因為某些緣故，被公主的女巫給抓走了，而安
德烈他們吵架的內容，是有關於米莉亞所吃的藥，我記得小蝴蝶和我提過，安德烈不知道
從什麼管道弄來藥，看起來還頗費周折，讓他不好好的陪伴米莉亞。
所以看起來，安德烈用某種方式，從女巫那裡得到藥，而且這方式不是什麼正道的方法，
被小蝴蝶不知怎麼撞破了，所以才被抓去，安德烈當時在場，但可能是劇烈的爭吵，在盛
怒之下告訴了米莉亞。
「奇爾貝爾少爺，等等我」跑了一陣子，我居然發現安德烈追了出來，他的年紀比我大的
多，跑的是氣喘吁吁。
「我…我知道他在那裡…我帶你去找」他一面喘著氣一面對我說。
我停下腳步，遲疑的看著他，這傢伙方才的態度可不一樣。
「你以為我樂意嗎。」安德烈惡狠狠的對我說「米莉亞拿把小刀抵在脖子上，威脅我不救
回小蝴蝶就自殺，你說我還能怎麼辦。」
「帶路」我懶的和他廢話，直接開口命令。
很快的，我們就來到公主所居住的小院，安德烈熟門熟路的領著我，來到一間房間門前，
或許是因為安德烈常來，我們一路走來，倒沒被人盤問阻止。
「就這裡」安德烈指回頭對我說「房間下頭還有個地窖，小蝴蝶就被關在那裡。」
安德烈伸手開門，踏了進去，沒想到一開門，一個燭台就從當頭砸了下來，力道還不小，
安德烈當場就昏了過去。
「奇爾貝爾，你怎麼來了」門打開了，小蝴蝶拿著燭台看著我。
「我是來救你的…你…逃出來了?」他的衣服雖然有點凌亂，但氣色看起來很好，也不像
是被虐待過的樣子。
「當然啊，不過是幾條繩子，那困的住我，我可是有受過專業的訓練喔。」
我一點也不想知道是什麼專業訓練，而且…我再次見識到女巫的強悍，正常情形之下，少
女不是應該乖乖的等著被救嗎，而不是自己逃出來還拿著蠋台砸昏人。
不過小蝴蝶不是貴族仕女，也不是平民少女，他是經過費悠尼訓練過的女巫。
「奇爾貝爾，安德烈就是殺人兇手喔」不理會我複雜的心情，小蝴蝶很興奮的對我說。
「是他和牽牛花—就是那個公主的女巫做交易，幫他殺人來換給米莉亞吃的藥，牽牛花好
像是要拿來做什麼魔藥吧，什麼純潔處女窒息死前呼出的最後一口氣，天知道安德烈裝的
是什麼東西。」
小蝴蝶真是謝謝你精采的解說，不過你不覺得該選個安全的地方再說嗎。
「你來的正好，順便幫我找找看有沒有證據」小蝴蝶說完，伸手把我扯進房間裡。
小蝴蝶
牽牛花房間裡有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好在收拾的還算整齊，我們找的不算辛苦。
很快的，我們就在某個抽屜裡翻出一大盒黑色的藥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