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標題實在不知道怎麼下,先隨便用了一個
照慣例以很長的閒扯開始。
我常常在關於《秘密森林》的討論裡提到這件事,在看似刑偵推理的《秘密森林》
裡,雖然尋找真相的過程看似在問"How",但真正的困難在於問"why"。
每個事件/案件的本身並不複雜,然而是從踏出去的哪一步,又是哪一枝岔出去的
枝枒開始,隱而不顯的各種慾望以及潛規則開始互相攀附共生,導致原本該清晰明
確的原貌被遮蔽。黃始木的路困難,是因為他一直在問每個人和現象背後那個
「為什麼」的根源在哪。
但《只是相愛的關係》卻是剛好相反的,原因在於,悲傷和痛苦並沒有標準答案。
即使苦難與災禍是共同性的,但承擔它的人卻總會不同,就像疼痛指數是種相對概
念一樣,這世界上有多少人,或許就會有多少種悲傷的方式與時間,我們雖然可以
歸類它的轉變、進程,分析不同文化背景的詮釋與觀點,但它不會因為你「知道」
了「為什麼」和「從何而來」就消失無蹤。於是當不幸發生,我們只能走上一條
問「該如何」與之面對的路。而這條路顯然並不會簡單到哪裡去。
因此老實說一直覺得談(討論?)《只是相愛的關係》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
邊重看一邊始終有點苦惱。當然要談可愛溫暖的地方也能夠充滿樂趣,但這齣戲能
夠吸引大家的目光餘韻不絕,當然不僅僅如此而已。就像相愛的關係來自康斗和文
秀的純粹,但同時也是因為他們周圍有著默默愛著陪伴著他們的人(天使),他們
才能夠堅定的彼此扶持。
所以我想試試先繞過文秀跟康斗,從旁邊側切去看看那些,同樣也用自己的方式在
彼此關愛著的人。就先從親愛又令人落淚的奶奶開始吧。
(如果你還沒看到ep10,以下應該算有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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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名字叫鄭淑熙,79歲,一個美麗的名字,但沒有人叫過(可能也沒多少人知
道)。奶奶自己一個人,先生很早就過世了,她放過高利貸,後來在暗巷開了一間
應該是非法的藥局,專給那些沒保險沒錢去醫院的人看病,勞工、在風化場所陪酒
的小姐....。奶奶講起話來兇巴巴,罵起人來乾脆俐落,該收的債絕不會忘記收,
欠人的錢就算死也會還清。她住在那個既是家也是診所,小小破舊的房子裡,不在
意什麼養生健康,抽她愛抽的菸,喝她愛喝的可樂,囤積喜歡的戰爭罐頭、餅乾零
食,定時餵養著附近的流浪貓,在屋子裡堆滿了不知道裝了什麼的紙箱,一個又一
個。
大家都是在不同的時間遇見奶奶,康斗是在去借高利貸要償還媽媽的醫藥費時,而
瑪麗姐姐更早。但顯然大家都知道如果生病受傷了,或者酒喝太多了,要去找誰。
就像所有的鄉野奇談傳奇人物,每個人知道的關於奶奶的過去都不太一樣,而所有
關於奶奶的一切,都是在她離開後,大家一同回憶、討論中,才拼湊出來(還是從
一個外籍移工口中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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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韓戰中成為孤兒,在美軍部隊以醫療兵的身分跟著他們,先生在游擊隊服役,因
為罹患肺結核,沒有辦法接受治療就死了,所以她下定決心要存錢,當高利貸業
者賺錢,再用那筆錢,幫助那些無法就醫的病人。
奶奶的過去像表面平靜底層卻波濤洶湧的大海,這個人生履歷表暗藏了多少艱辛或
起伏,她不曾把它時時掛在嘴邊炫耀或者抱怨,但你在她對於人生與生死的直率坦
然甚或倔強中上看的出來,所以她嚷嚷著貧窮才是人會死的緣由,不肯上醫院;對
每個小錢錙銖必較,但替人看病時又揮霍著自己的時間身體;默默珍惜著每一個結
識的緣分如一旦養了就得照顧到底的野貓,又拒絕別人替她擔心。當她和康斗、
文秀說著那些看似顧左右而言他的話時,是她自身消化且示範著,在這慘澹可怕,
後悔和失敗交織而成的人生當中,如何以悲傷為力量,想盡辦法生存下去,帥氣地
迎接後悔與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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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奶奶罵人時全命中要害,奶奶說的話大家都聽,奶奶任性時大家也由著她(大
概只有康斗不肯),她跟康斗像一對吵吵鬧鬧的忘年至交,她用嘴當鞭子或拐杖在
康斗身旁叨叨念念陪著康斗度過最慘澹的日子,互相用叫囂關心;她一聽文秀笑著
說著過往醫院裡的經驗,堅持陪在她身邊,就知道這女孩有顆懂得如何貼近痛苦
的心,直直的要讓她跟康斗認識(雖然後來轉頭就忘了,但第二次可就完全不客氣
的直接拖人去會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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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問過奶奶,為什麼那麼疼康斗?明明說絕對不和沒擔保的人做生意,憑什麼相
信他,借給一個孩子那麼大筆錢?
「他說他絕對不會負債死掉,會按時交利息。妳知道來借錢的人最喜歡說什麼場面
話嗎?一定會還錢!那些豪言壯語的傢伙,到最後最令人作噁。
我那時正覺得貸款給人家很無聊,認為作為我的最後一個客人,那小子還不錯。
長得一臉要掛掉的傢伙,卻說自己絕對不會死,妳不覺得他死命掙扎的樣子,很惹
人疼嗎?妳看那傢伙,獨自一個人10幾年這樣撐了過來,太惹人疼愛了。」
待過谷底的人知道在谷底的人需要的是什麼,死命掙扎過的人才會知道死命掙扎的
活著多麼艱難,拗脾氣的人明白看似微不足道的自尊心,是拗脾氣的人僅存卻重要
的生命草。奶奶疼康斗,因為知道要在那樣地獄般黑暗谷底裡,像康斗一樣(雖然
看起來潦倒但始終沒有徹底自暴自棄),保持著真摯本性,倔強而緊抓著自尊心的
活著,有多困難。
所以奶奶的生病幾乎給了所有人狠心的一擊,對於康斗更是幾乎致命,雖然看似老
病而死,但對至親的人來說,世界上從來沒有所謂的該死而死,以及能夠習慣的離
別。
奶奶當然也怕,但只是說著擔心遇到先生時沒辦法被認出來,笑著開心自己的病讓
康斗有機會回來看到文秀,叮嚀他晚一點來(死),不管要等多久,她都不會感到
厭倦,要康斗可以很晚很晚再來(努力努力的活久一點也不要愧疚),留下一堆事
情給康斗,因為知道這傢伙只要是被託付的事情,就算再痛也不會轉身逃跑,當然
也留下了機會(一塊地)給他,讓他能夠好好地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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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1集一直是這齣劇裡我最喜歡(當然也心痛)的兩集,一來當然是因為前面一
路鋪陳,大家都知道奶奶身體狀況絕對有危險,但這也直接的把所有人都重新抓聚
在一起,更讓自我糾結著第一次想要逃跑的康斗飛奔回來。當大家圍在病床前一起
互相認識,說說笑笑,隔壁病人說奶奶子孫滿堂真有福氣時,奶奶回說是啊我很有
福氣時,那一幕真是又美好又心碎(我完全可以理解俊昊說那幕其實劇本裡沒有哭
戲,但看著就忍不住眼淚掉下來的心情。)
悲傷和痛苦總是如影隨形,除了接受,還能怎麼樣。但是遇到更好的人,過著更開
心的日子就好了。你可以那樣活的,我們可以那樣活的,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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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不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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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憐的孩子們啊,悲傷就是你的力量,痛苦、怨憤、悔恨、正是你們的力量,務
必借用那份力量,在這慘澹可怕的人生當中,想盡辦法生存下去。—《黃泉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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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好奇去查了一下《黃泉奇談》這本書的介紹,似乎是一本有五個各自獨立但又
裡面角色又互相有關聯的奇幻類小說,書籍介紹裡作家說了一段話蠻有趣的,大意
是每個人的生命都是一則故事,每個人也都能在其他人的記憶裡,以獨特的方式活
著。仔細想想,奶奶在《只是相愛的關係》裡,似乎就是這樣的一種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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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不趕快交作業就不能安心放假的感覺(奶奶會拿抹布砸我的頭XD)
*我知道奶奶的名言很多,但這篇太長了,所以雖然都抄完了但我就先不放了.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奶奶那些紙箱裡到底裝了什麼,因為從來沒真的打開來過,只
是他們每次在把紙箱搬來搬去時的對話,感覺總像奶奶把錢直接放在箱子裡
*羅文姬阿姨在Dear My Friends裡推著輪椅送走媽媽那一段,是那齣戲最逼哭我
的一幕,沒想到在這裡還是她都沒哭就繼續被她逼哭(也逼笑XD)。
*如果可以其實想要談談不討喜容易被跳過的建築部分以及周元(雖然我必須幫李
己雨說說話,就是第一次覺得人長太高對角色詮釋來說會成為障礙XD)
*但是只是「如果」(如果都只是想像)(遠目)
以下開放告白奶奶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