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以量取勝
楊過稱住了明報。但不代表明報銷售長紅。這個時代的作品大概可以分成兩個類型:
1. 長篇
從神雕到倚天。這是金庸用來綁住基本盤的策略。用續集的方式,把新晚報時期熱愛郭靖的讀者一路綁下來。所以金庸很刻意的連結三部小說成為一個世界觀。
其中最誇張的莫過於倚天與神鵰的連結。今日我們看小說,可能會認為:兩本年代差了不少年,一轉眼張君寶已經便成老人了。但事實上當年在明報,「神鵰俠侶還沒完結篇,倚天就已經開始連載了!!!」
2. 短篇
鴛鴦在神鵰的背面。白馬在倚天的背面。一部武俠賣不好。你為什麼不一次連載兩部?
這時的金庸算是人生最爆肝的階段。同時寫兩部小說,還要發頭版社論。更慘的是,都已經忙到這樣的,明報賺的錢還是不夠生活。
怎麼辦?那就同時寫三部吧XD 這就是飛狐外傳。刊登在他的另一本週刊:武俠與歷史。這本書一方面連載很多武俠小說,一方面也介紹古詩詞和歷史人物。可以說,是集金庸各項興趣賺外快。
或許是創業之後,體會職場的現實和艱難吧?到了這個階段,金庸的角色開始便的越來越自私,越來越善惡難辨。最明顯的例子就是倚天:滅絕師太、鮮于通、何太沖比射鵰的正派 (洪七公、全真教之流)令人討厭。謝遜、楊逍又比金輪、彭連虎可愛太多了。
到了1961年,明報的銷售量總算到了每日兩萬兩千多份。基本上還是個小報,但至少還算是穩定。
但最終拯救明報的,不是楊過張無忌,不是金庸的肝,而是毛澤東的大躍進。
(十二) 查良鏞大戰共產黨報
大躍進的結果是大饑荒,受英國統治的香港成為難民眼前的綠洲。1962年五月,光是一天,就有八千多個難民偷渡進香港。
難民塞爆了梧桐山週邊,不止香港人,連英國人看了都傻眼了。但更傻眼的是:昔日查良鏞工作的大公報、新晚報「完全不報導這些事」。五月八日,五百多個難民在香港碼頭大哭,然後被港警送上船隻載回中國。但這些左派報紙還是繼續裝死,登一些八卦社會新聞放在頭版 (看看現在的臺灣香港,共產黨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金庸在大公報待了十年,他知道得罪左派報紙之後,以後自己在香港媒體界就很難混下去了。但每天一到公司,他就看到記者們留著眼淚跟他說:「登不登這個消息?」。最後查良鏞決定賭了一把。
五月十一號開始,明報撤掉原本娛樂八卦等部門的記者,把幾乎所有人力全都派去做難民特別報導。接著查良鏞祭出更高明的策略:在頭版號召物資,再由明報協助送給難民。專門報導別人下體被炸掉的八卦報,突然就成為香港良心了XDDD
一個月後,明報順勢推出「自由談」副刊提供大家開砲。身為多年編輯,查良鏞自己也跳下去批共產黨。最後終於惹毛了新華社:文匯報、大公報、新晚報、晶報、香港商報等左派報紙開始批評明報,查良鏞越寫越順手,一路從饑荒、麵粉援外、發展核武等等一路罵下去...
這下好了,明報單挑香港所有左派報紙。突然間,讀者拿起明報,不看武俠小說最新進度,而是要跟上共產黨今天又被罵了什麼。
查良鏞成功了。
1961年初,明報每天賣出兩萬兩千份。
1961年底,明報每天賣出四萬份。
1965年底,明報每天賣出八萬三千份。
明報超越大公報、新晚報,成為香港報業巨頭之一。現在的查良鏞,已經是個大老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