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有雷
也有淚.....
原以為是法醫的故事。
開頭兩父女平凡的家庭對話,女兒問爸爸是不是擅自把她的好(看)衣服拿去洗?責怪老
爸沒用專門洗滌劑。爸爸說首先要分辨什麼是好看的衣服,實在太難了。有緣廊的日式房
舍,桌上插著朝顏(牽牛花),陽光滲進來,兩父女相依的尋常片段,實在跟ㄧ般職人劇
或刑案劇很不像。
然後,他們各自出門上班,萬木朝顏(上野樹里)是法醫研究院的實習醫,萬木平(時任
三郎)則是刑警,故事就是從爸爸調任同一個轄區開始,也就是父女將可聯手辦案,另一
個微妙關係就是作為第一個案件的搭檔桑原(風間俊介——很擺脫前一齣生存結婚的渣男
形象)正好是朝顏交往中的對象(但沒跟老爸提過),三人加上法醫研究室主任茶子(山
口智子)、技師高橋(中尾明慶)、藤堂夫婦等人,展開各種細碎又繁瑣的搜查。
原以為該是一集解剖一種人生,第一集是倒臥倉庫但溺水死的女子,從解剖報告、現場碎
片和家屬談話,ㄧ點一滴拼湊出案件真相,每個碎片都給了完整的分鏡,如要去看死者生
前的住所、去河岸打撈了兩次、解剖前的祈禱儀式也ㄧ再出現,節奏慢得無理,太多安靜
的空拍、反覆的日常、欲言又止的對話,加上昭和風的調查和追索,我心想,這麼緩磨的
運鏡是想考驗什麼?沒想到真想說的,在第一集案件調查結束才開始,朝顏,只在一日綻
放的花,清晨綻放黃昏即凋謝,短暫,美麗,無常,原來要面對的是日本集體創痛——31
1震災的亡靈。
案件小女孩抱著母親的遺體大哭,小手緊抓著媽媽生前拼了命也要護守的可愛便當盒,那
是小女生耍脾氣後媽媽特地去買的禮物。朝顏跟著落淚,一旁的爸爸若有所思,而後朝顏
撥了電話給外公:「明天去看你。」
父女一身野外健行裝扮,轉搭了好遠的火車,軌道外的風景無言,回憶開始翻騰,只一句
簡短的「八年沒回去了,為什麼突然想去?」就帶出了311震災的創痛,那一日,朝顏陪
媽媽回娘家,才剛出站地震就發生了,媽媽擔心住在岸邊的老鄰居,要朝顏先回外公家,
從此下落不明。她穿著媽媽親手做的手套穿梭避難中心,從生找到死,每個鏡頭都是細節
。
另一方面,在往外公家前的最後一次轉乘前,只有朝顏上車,平在車廂外揮手道別:「我
無論如何不能停止找尋她的下落。」
終於理解緩慢幾近停滯的主調究竟為了什麼,河岸的搜查近乎偏執的鉅細靡遺,是因為8
年來他不曾停止過海邊的弔念,女兒、爸爸和外公,全都還在哭。身穿鮮豔黃雨衣的萬木
平根本就是河野史代《我要寫信給太陽》書裡的那隻公雞,為了找尋海嘯失蹤的母雞,走
過荒城邊陲每一處災區,千里迢迢,並不想停止。
「被留下來的人,很可憐啊。」
「被迫離開的人又何嘗不是?」
看過太多生死的法醫主任是全劇唯一的爽朗太陽,山口智子的魅力依舊,總是鮮豔花裙,
總是笑容滿滿,總是準備出發去旅行。讓人窩心的是,她推著行李箱要來台灣呢,只住一
晚,實在太想念台灣的小籠包囉!
「誰知道明天會不會就死了呢!」
無常,及無常之後的人生,沒有答案,卻拍得夠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