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一樣」，不論兩岸交流有多密切，每到今天，這樣的感觸油然而生。
三年前，我曾在臉書寫下「有些事情，不容遺忘」，為了文革的半世紀，也為了六四週年
。
當年聽到一些批評。有人強調「向前看」，認為這麼多年過去還提文革、提六四，是不給
對岸面子；我不同意。因為我知道，即使三五十年過去，對於許多當年的親歷者或其家屬
，這些記憶還沒過去。只有等到這些事件被正視，真相得以重建，責任能被釐清，教訓能
被記取，我們才能安頓這些不安的記憶，重拾對公義的信心。
面對這種傷痕歷史，台灣多走過幾步路。國民政府來台初期造就的二二八，延續國共內戰
下的白色恐怖，也曾造成大規模人權迫害。去面對很艱難，但我們仍一步步走來，整理史
實、賠償道歉，建立相關園區與紀念碑。
我們鄰居的日本有東亞戰爭的包袱，韓國有光州事件；兩國日韓也都有大量出版品，面對
這些過去。即便台日韓這些歷史的盤整安頓，都還沒有走到盡頭，但光是走到現在的經驗
都能證實：歷史無法永遠遮蔽，面對才是正途。
另一種批評則主張「六四是中國的事，跟台灣無關」。但真正經歷過的人，會記得當年台
灣社會如何為此同感悲愴，更會知道六四帶來的衝擊，又是如何牽動著年底柏林圍牆抗爭
、隔年台灣三月學運的情緒。其實六四從來不只是中國大陸的事，更是牽動到全球歷史的
一個重要事件；輕忽六四，也輕忽了台灣一頁歷史。
而前不久，六四30週年研討會在台北召開，有許多六四事件的親歷者與研究者，從香港大
陸歐美各地飛來台灣聚首，規模盛大。主辦單位說，這個會議只能在台灣辦——其凸顯出
今日台灣的自由民主開放，對於全球華文世界的特殊價值。
三十年很長，長到超過我的半生；但三十年也很短，短到當年的驚愕傷痛仍能想起。三十
年間，北京的領導班子都已經換過三屆，美國官方也已開放許多當年的白宮檔案。三十年
後的今天，大家可以更勇敢地跨出步，去面對當年在廣場上曾飛揚的，對於自由民主的青
春盼望，以及後來，難以言喻的悲傷。
希望在我們這一代，能看到這段歷史記憶，終得安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