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贊同學生這次的活動, 但是從活動中卻處處可見處理手法生澀與粗糙,
或許這就是學生運動那可貴的純真. 自古有言: [ 純蠢欲動 ], 單純與愚蠢
通常都想要結伴一起運動.
星期一是民進黨圍城遊行後第一個上班日, 也是立委諸公上工的日子. 這
天是觀察的好指標, 依照以往慣見的政治操作手法, 民進黨陣營遊行完後的
操作焦點會放在過往擅長控訴戒嚴. 警察國家. 白色恐怖的恐懼訴求, 並要
求相關部會首長為警察執法過當道歉下台. 而國民黨陣營則會就民進黨素來
街頭運動暴力的惡形惡狀大加撻伐.
依照常理, 國民兩黨陣營不會等到星期一上工, 應該在遊行完後針對上述
指控進行操作, 星期一乃至於當週只是觀察的最後期限而已.
但是, 吊詭地, 這幾天民進黨出奇地安靜, 除了蔡主席出來說了幾句場面
話後, 整黨上下鴉雀無聲, 沒有人出來指控政府執法過當的問題. 這是民進
黨大徹大悟來著嗎? 還是佛心來著呢? 有啦! 我承認只有和我一樣愛酸人的
呂后炮出來酸了蔡英文一頓.
為什麼? 為什麼身為這場執法過當的被害人民進黨支持者, 或響應民進黨
號召的支持者, 替其挺身而出討個公道的不是民進黨主體? 為什麼?
回到靜坐學生, 我願意相信學生運動背後所代表的那純真的政治意涵. 我
可以很清純地以為吃到對方的口水就會懷孕, 但仍無法改變受孕必須透過無
數的精子在一次又一次悲壯地出征犧牲後, 其中一個幸運的精子在正確時間
正確地點和那獨一無二的卵子結合. 就如同學生運動可以純淨無彩, 像碗
清水; 可以七彩繽紛, 像道彩虹; 可以悲壯神聖, 就像那精子與卵子的結合
.
但是, 你們無法改變學生運動本身就是一個政治活動. 訴求總統和院長道
歉; 警政署長與國安局長下台; 修改集會遊行法. 這就是一個政治活動, 對
於藍綠支持者的挑戰與支持, 是你們無法避免的; 也無法切割的.
於是, 你們因為堅持單純, 而犯了一個愚蠢的錯誤. 這個錯誤就是知識份
子的高傲, 就是自詡為無黨無派的清高. 你們不想去沾惹顏色, 迴避藍營支
持者的挑戰, 拒絕綠營支持者的擁抱. 你們目前的訴求, 說穿了就是針對國
民黨, 儘管你們聲明內文迴避了政黨字眼. 但你們控訴的政府, 總統是國民
黨籍; 要求指示違法濫權的官員道歉下台, 是國民黨政府指派; 你們要求修
改法律, 必須要透過目前掌握三分之二的席次的國民黨立委通過. 其次, 你
們的訴求與綠營的遊行後會操作的訴求絕對重疊, 你們的訴求, 是目前缺乏
鎂光燈的在野黨, 力圖再起的舞台. 你們前有國民黨勢力龐大的政府, 後有
虎視眈眈準備收割的在野黨勢力.
你們應該知道目前的處境, 但是你們為了堅持無黨無派, 你們用切割的方
式去迴避掉具有政黨的字眼; 刻意忽視了具有政黨色彩的事件. 你們就單一
事件無限制地放大, 只因為這件事前前後後都被具有政黨色彩的事件包夾.
而你們訴求背景, 本身就因龐大而複雜的政治事件而引發. 你們為了簡化訴
求, 或者又是為了強調你們的清高, 你們沒有提及張銘清事件對陳雲林來訪
的影響; 你們沒有提到南部綠營民代透過地下電台煽動支持者的言論; 你們
忽視號召給張銘清好看, 打倒共匪的口號; 你們沒有提到號召支持者持國旗
去抗議陳雲林的背景; 你們無視在圓山民眾失序的衝突. 你們提出訴求的時
間點在圓山警民衝突的時候, 請社會大眾注重你們提出的警方違法違憲的行
為上. 但是上述的背景脈絡, 都在圓山警民衝突事件之前. 於是你們只好抓
住警方違法違憲的行為去做無止境地放大. 彷彿警察國家再生, 戒嚴再臨.
只是什麼時候, 白色恐怖, 戒嚴, 警察國家, 變成如此廉價的控訴呢?
回到你們提出觀察點, 警察違法違憲的問題上, 關於上揚唱片的事件. 我
不會用: 請問你們有在現場親眼看到嗎? 這種無聊的方法去質問你們. 我反
而建議你們去找唱片行老闆加入你們的靜坐, 去找所有遭到警察違法違憲粗
暴對待的民眾加入你們的靜坐. 套個沒有意意的提詞, 退一百步言, 有這些
被害者加入不是更能彰顯你們的正當性? 退一萬步言, 受害者不用加入你們
的靜坐, 找你們訴求中 "絕大多數遭致警察暴力相向的民眾，根本不曾靠近
陳雲林人身，有的市民甚至只是路過、停留或單純拍攝記錄，即遭受上述對
待。" 的這些人出來現身說法, 並提供證據. 民進黨聲稱十萬人遊行, 但除
遊行外, 平時響應民進黨號召, 就好比如同你們一樣自發性地集結的民眾,
參與民眾人數想必遠遠超過十萬人, 如此驚人的數量下, 在如同你們形容的
"絕大多數" 的民眾前提下, 我想要找到曾經受過警察暴力對待, 又願意出
來支持你們的民眾, 應該不是難事吧?
另外, 既然警察違法違憲, 在絕大多數的被害民眾中, 總有願意支持你們
的人罷? 你們可以協助民眾對違法違憲的執行者提出控告. 違法就罷了, 連
憲法都違背了, 違憲如此嚴重的事情, 你們可以請大法官釋憲. 各位靜坐的
同學, 現在是個法治社會, 戒嚴離我們並不遠, 但是並不能改變現在是法治
社會的現實, 對於清高且無黨無派的知識份子, 協助被害民眾提出告訴, 一
來強化你們的正當性; 一來讓絕大多數的被害民眾討回他們的公道. 一舉兩
得, 豈不美哉.
你們對於媒體扭曲你們的訴求感到委屈! 對媒體把你們污名化感到憤怒!
但是, 你們卻是因為媒體報導 "民眾受到警察暴力對待" 這些事件, 感到不
平, 感到違法違憲, 感到彷彿警察政權復辟. 你們控訴警察暴力且違法違憲
, 在行政院的驅離過程中, 聲嘶力竭喊著和平! 和平! 手拉手盤坐在地上,
看似人畜無害, 但是警方依法必須驅離你們, 驅離的手段透過媒體畫面傳送
, 是不是也讓人覺得警方如此暴力? 警方強勢地把你們從兄弟姊妹依依不捨
的手中拉開, 你們身體因為口號喊得用力而虛軟, 警方只好把你們或拖或抬
帶離靜坐區域. 從傍晚開始的驅離行為, 因為警方為了避免激化你們的情緒
, 中間多次暫停驅離動作, 整個驅離活動到晚上才全部結束. 和平! 和平!
人權! 人權! 口號喊得驚天動地, 高昂的情緒在你們臉頰旁留下一抹紅; 青
筋悄悄爬上了你的脖子; 淚水固執地在眼眶中打轉; 有人任憑臉上的淚痕乾
了又濕; 頭髮因為拉扯而凌亂. 但這些無法動搖你們和平初衷. 封鎖線外的
學生, 看著場內為著崇高理想犧牲奉獻的學生, 忍不住掉下眼淚, 回應你們
的口號, 和平! 人權! 你們營造著弱勢的形象, 讓警方用粗暴的方式驅離.
最後你們說不怪警察, 好比你們聲明書中, 你們不怪執行這般上級交代任務
的警察. 我也不怪你們, 因為你們只是貫徹公民不服從原則而已阿! 我如此
寬懷, 原諒你們刻意塑造的弱勢形象, 以凸顯警方暴力形象, 我原諒你們!
我原諒你們! 我陶醉在我為了促進整體社會祥和做出的貢獻, 我陶醉在我尊
重民主社會多元價值. 喔! 我想我高潮了!
回到媒體的問題, 你們希望更多人知道靜坐這件事, 瞭解靜坐的訴求. 你
們的活動如此仰賴媒體, 但是你們卻覺得媒體偏頗, 覺得記者無禮. 媒體問
題早就存在許久, 這問題不是因為你們這場靜坐才存在. 沒有媒體, 你們活
動訴求根本無法讓更多人知道. 你們自豪透過網路或部落格凝聚力量, 你們
對警察違法違憲的行為, 製作了詳細無比的懶人包. 但是, 大多數的人根本
不知道你們所謂的違法違憲的警察, 和修改集會遊行法有什麼關係. 只知道
你們和平喊得很大聲. 你們聲明內容裡面, 沒有解釋任何集會遊行法相關性
, 不是人人像你們一樣都是清高的知識份子, 我們不知道集會遊行法內容是
什麼, 對我們有什麼影響? 大多數的民眾對於集會遊行法的認識, 可能就是
來自政黨號召的示威遊行印象. 出來跑就不要嫌身體髒, 你們需要有更強而
有力的組織, 需要更專業的公關媒體組. 你們已經錯過一次媒體鎂光燈聚集
的機會, 也就是被驅離時的高度曝光率. 你們要更把握每一次媒體曝光的機
會, 也要不忘受訪時錄音, 保護你們的言論不受到扭曲.
最後, 我還是要談談你們聲明書的內容. 你們提到警方違法違憲, 警方不
知道依據什麼法律而理虧. 但是你們也沒有說明, 警方到底違反什麼法律?
依照你們第三點訴求, 修改集會遊行法, 那警方違反的是集會遊行法嗎? 你
們迴避了很多社會大眾的疑惑, 這點我前文也提過了. 警方在維安時劃定的
警戒區不明, 民眾是否有刻意挑釁衝撞警方, 政黨動員的背景等等. 這是不
是執行集會遊行法瑕疵問題? 矛盾的是, 你們認為這是惡法, 或用比較溫和
的方式說: 這是不合時宜的法律. 難道你也要警方來個公民不服從原則? "
哎呀, 這條法律問題這麼多, 我不去執行他好了. " 種種爭議的事情皆因集
會遊行法而產生, 執行惡法時, 難免就會有惡行為. 難道你們要警方就不要
執法了嗎? 問題的核心是在這條法律, 但你們的主要訴求卻是官員道歉下台
, 你們要別人不要模糊你們的焦點, 但你們有沒有想過, 你們卻也模糊了核
心問題呢? 你們的聲明書以營造人民恐懼觀感為始, 訴求以政府官員道歉下
台為終. 別人會懷疑你的修改集會遊行法訴求, 是不是在原本就只是要求官
員道歉下台外, 臨時天外飛來一筆, 那就順便要求修改集會遊行法好了. 猶
如買檳榔還送你打火機一般, 順便嘛!
學運是空, 政黨亦是空, 身既無物, 何況於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