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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低迷工資拖欠引發俄羅斯工人罷工潮
莫斯科——在遠東地區，是老師們在罷工；在俄羅斯中部，罷工的是一家冶金廠的員工；
在聖彼得堡，汽車廠的工人放下了工具。在西伯利亞偏遠的建築工地，工人在他們宿舍的
樓頂上用巨大的白字寫下了自己的不滿。
「親愛的普京·V·V(Putin, V.V.)，」標語上寫道。「四個月沒發工資。」
數月以來，由於國際制裁和能源價格下跌所引起的經濟低迷讓人頗感沮喪，俄羅斯各地的
工人都紛紛開始抗議拖欠工資，並開始罷工，這是反對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V·普京
(Vladimir V. Putin)的經濟政策的首次全國性抗議。
這些抗議在很大程度上都是自發性的，因為在當代俄羅斯，工會組織從來都不是強大的政
治或經濟力量。在蘇聯時代，工會則實際上已被納入管理階層。
俄羅斯企業傾向於避免在經濟低迷時期裁員，意在減少企業需要支付的遣散費，或者是避
免惹怒地方官員，後者試圖極力限制自己轄區內的失業率。所以今明兩年，在俄羅斯經濟
可能繼續收縮的情況下，許多工人都無法拿到工資，有些工廠還會強行給工人一連放幾天
假，雖然他們並不想要這些「假期」。
長期以來，拖欠工資一直是俄羅斯的一大問題。俄羅斯聯邦統計局數據顯示，4月1日，拖
欠工資總額已提升至29億盧布，摺合5600萬美元（約合3.5億元人民幣），同比增加了15%
。但專家稱，這個數據還是沒有體現出經濟低迷期，被迫放假的工人所損失的工資。
民眾對拖欠工資的不滿一度受到了抑制，原因是一年前，由於從烏克蘭手中吞併了克里米
亞，民眾的民族自豪感高漲；此外，國家電視台上也反覆宣揚，為了捍衛俄羅斯的利益，
當前的困難是不可避免的代價。但不論在什麼情況下，官方媒體都沒有廣泛報道這些罷工
。
然而，內陸地區的罷工和抗議活動——比如寫給普京看的巨幅塗鴉——對普京政府構成了
新的挑戰。過去15年，在普京政府的治理下，俄羅斯經濟受到能源驅動持續擴張。
這段時間裡，大多數引人注目的反政府抗議活動——其中包括2011年莫斯科舉行的被稱為
「白絲帶」的抗議運動——都是出於政治而非經濟目的。克里姆林宮對這些行動採取了相
應的政治舉措，比如逮捕相關人士，或者對舉行集會進行更嚴格的法律限制。今年冬天，
當著名反對派領袖鮑里斯·Y·涅姆佐夫(Boris Y. Nemtsov)遭到暗殺之後，自由派政治
反對者感受到了更加刺骨的寒意。
但是，勞工們的行動提出了經濟訴求，而且發生在俄羅斯的老工業城鎮。在這些地方，只
要經濟持續蕭條，油價繼續低迷，政府就不大可能輕鬆找到經濟上的解決方案，來消除人
們的不滿。
地方報紙報道稱，教師們本月在毗鄰中國的外貝加爾邊疆區(Zabaikal Province)舉行的
抗議，是數年來俄羅斯教師舉行的第一次這樣的勞資抗議行動。儘管一位地方官員還曾請
求老師們從愛國角度出發，繼續在沒有工資的情況下工作，但抗議活動仍在繼續進行。這
表明，人們由吞併克里米亞而產生的民族自豪感正在減弱。
「的確，不發工資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但是還沒有嚴重到不來上班的程度，」區長康斯
坦丁·伊利科夫斯基(Konstantin Ilkovsky)堅定地表示。伊利科夫斯基說，聯邦政府推
遲了向該地區劃撥稅收收入的時間，所以導致了發工資時間的延遲。
西伯利亞建築工人的抗議更加引人注目，因為這些活動發生在一個非常有名的地區，即新
的國家太空中心，東方港航天發射場(Vostochny Cosmodrome)。在那裡，從12月起就沒再
領到工資的工人，在西伯利亞大鐵路(Trans-Siberian Railway)一個分支旁的針葉林深處
鋪設了混凝土，還為火箭建造了巨型機庫。
「12月以來我們就沒見到過一個子兒，」工程師安東·I·秋里舍夫(Anton I.
Tyurishev)在電話採訪中說。有些人走了，但他還在堅守崗位，一邊在凍土中挖掘用來埋
藏通訊電纜的隧道，一邊希望自己能拿到工資。「如果公司沒有足夠的錢，就應該裁員。
」
自12月以來，主承包商太平洋橋樑建設公司(Pacific Bridge-Building Company)總共有
1123名員工沒拿到工資。大多數工作都已在3月1日停止，不過仍有數十名員工留在公司守
護設備。他們的抗議方式，就是在宿舍樓頂用大字寫下給普京總統的訊息。
對於俄羅斯拿不到工資的工人，出現了一個罕見的轉折：他們的不滿終於引起了注意。
在這條消息出現後，俄羅斯國家電視台的一個攝製組來到這裡，請這些工人與普京一同參
加周四的一個熱線電視節目。秋里舍夫說，在節目開始幾小時前，總承包商為留在太空中
心的約70名員工支付了大概80%的工資。早些時候，承包商聯邦特種建設署(Spetsstroy)
為所有員工支付了12月的一部分欠付工資。
「因為我們受到冷漠對待，於是我們感到絕望，就決定採取這種有創意的方式，直接向您
陳情，」秋里舍夫在熱線節目中告訴普京。他們說的創意方式是指工人們塗寫的大字。「
於是您看到了我們，並幫我們解決了我們的問題。」
普京表示，他將確保所有人都能拿到全部工資。
「這是全國最重要的建設項目之一，」普京形容新太空中心說。「不是因為我個人發起了
這個項目，而是因為國家需要一個新的發射台。」
在節目之前，曾有一名老闆要求在崗的工人把他們塗寫的字跡抹掉，以表明這場爭議至少
已得到解決。
秋里舍夫拒絕了這一要求，表示除非所有員工都能拿到全額工資。但是為了表示讓步，他
同意把上面的字改成，「三個月沒發工資。」
翻譯：陳柳
http://cn.nytimes.com/world/20150422/c22russia/zh-ha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