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兩天後。
「妳個白癡。」
是三更半夜接到崔予馨哭哭啼啼的電話，穿著吊嘎短褲在陽台上乘涼的鄭人煒翻了個白眼
。
「我白癡、我哪裡白癡？」電話那頭的崔予馨儘管哭的抽抽搭搭，但喊著的聲音仍然元氣
十足，很是忿忿。
她這忿忿也是其來有自，畢竟她眼下已經這般難過，終於鼓起勇氣打電話給鄭人煒求救，
怎麼料得到鄭人煒一聽她講完原因之後，不由分說的就罵她白癡。
她已經很難過了欸…，崔予馨咬唇。
至於她難過的原因…
她還沒想清，鄭人煒的咒罵聲又來。
「妳當然是個白癡。」鄭人煒氣勢未減，「要我說，妳真的是活該，活該這兩天都找不到
小黎。」
鄭人煒一語凌厲，是在罵盡了之後才想起他其實是一個教育工作者。
儘管他長期的教育對象只有崔予馨一個人，而且崔予馨還有被越教越笨的趨勢…
這部分，鄭人煒不願再想，畢竟一想他便來氣。
總之，他該表現的有耐性一點。
──而且生氣可是會長皺紋的，會弄花他妖孽似的好看臉孔。
這種蠢事他才不幹。揉揉臉，一想便不敢再生氣了，鄭人煒把一嘴的怒火都往肚子裡吞。
電話那頭的崔予馨不說話，依然哭得抽抽搭搭。
鄭人煒沉住心思，冷靜了聲音，「好啊，我說妳白癡妳不服是吧，妳倒跟我說說看，我前
兩天是怎麼教妳的？」
終於不再被罵，崔予馨勉強打起精神。
她吸著鼻子，開始努力回憶，「你教我，教我什麼…？」只可惜，哭了大半個晚上，她的
腦袋已然空白。
雖然對鄭人煒很抱歉，但…
崔予馨此刻，根本什麼都想不起來。
她一眼的懵。
「我好像…，忘記了？」怕鄭人煒不明白，她說得直接。
「妳忘記了？」沒想到她會這樣回答他，鄭人煒是真的無言以對了，他訥訥。
但他也不該太意外？畢竟此刻的崔予馨，是受了不小的打擊啊…
「好吧，我整理一下。」鄭人煒吁了口氣，「前兩天，妳跟小黎吵架的時候，我是叫妳去
找小黎談，跟她講清楚，對吧？」
鄭人煒提醒她。
被他這麼一說，崔予馨終於想起來了。
她眨眨眼。
──只因她想起來，卻不知道鄭人煒提這件事情要幹什麼。
她只得像個念過書卻沒念通的考生，試著努力瞎掰出鄭老師要她回答的答案。
「對啊…」很是困惑，崔予馨又吸了兩下鼻子，一語無辜，「我有去啊，可是組長很難過
，她沒辦法講，說她好一點了再跟我說，這件事你不是也知道嗎…」
「我知道，對，我知道。」鄭人煒喃喃，是要忍不住唇角的那抹崩潰，他加重了語氣，「
但我不知道的是，妳這傢伙，為什麼這樣就給我走了？」
「不然呢？」崔予馨更不懂了，「她就很難過，我也說我要等她，那我不走，繼續待在那
幹嘛…」
「這就是妳白癡的地方啊，傻蛋崔。」鄭人煒搖搖頭，一語打斷了她的無用呻吟，「妳說
要等她，但妳跟她說好時間沒有，說好地點沒有？」
「妳明明知道妳們有事情要談，妳明明知道她心情不好，還有，妳跟小黎認識那麼久，妳
也明明知道她很堅強，很多事都喜歡自己擔著。」是耐心盡失，鄭人煒一股腦地脫口而出
，差點喘不過氣，「妳不跟她說清楚，只說要等她，那以她的個性，她當然是會等到她真
的已經沒事了才出現啊。」
「傻蛋崔，小黎是什麼性格，妳覺得她會讓妳擔心嗎？」就怕崔予馨沒聽懂，鄭人煒最後
作結。
「不會…」崔予馨喃喃，對回答這個問題是一點也不猶豫。
「所以呢？」鄭人煒忿忿的又開口，「妳既然沒跟她說清楚要等到什麼時候，那她也以為
妳們說好了？」
鄭人煒挑眉，「所以妳不找她，她沒好也不準備出現，妳哭什麼？」
「她請假消失兩天，妳又崩潰什麼？」鄭人煒忙不迭的補上一句。
「我…」鄭人煒說的話聽起來還真有幾分道理，崔予馨很快便被說服了。
被說服，卻也不甘心。她捏緊了拳頭。
「我說要等她的時候，我不知道，她會消失這麼久啊。」哭的聲音都要沙啞，她用力反駁
。
「而且、而且…」崔予馨望了眼床上那個精品店紙袋，心中一陣酸。
那紙袋裡頭裝的，是吵架那天，黎蘊嘉買給她的衣服。
那件，黎蘊嘉覺得很適合她，可以讓她穿去參加婚禮的小洋裝…
想起那天，等同也連帶再翻起這幾天的鬱悶，崔予馨心頭一緊。
她是花了好大的力氣，才能繼續說下去，「明天就是我同學的婚禮了，我們本來約好了…
」
「她是不是不會來了？鄭人煒。」崔予馨吸著鼻子，繼續說，「她是不是覺得我很幼稚，
很後悔跟我交往，決定永遠都出現了…」
她邊哭邊說，說完這些已經快要喘不過氣，但她話落下的時候，電話那頭的鄭人煒卻沉默
著。
難得沉默。
「…鄭人煒？」是太無助，崔予馨喊他，就盼他說個什麼。
鄭人煒依然靜默，他是沉思了一陣子，才緩緩開口。
「我不知道她明天會不會出現，崔予馨。」鄭人煒說得很緩，很慢，似乎是想藉此讓崔予
馨冷靜下來，「但我覺得她並沒有後悔…，我以前懷疑過她，但這陣子她對妳的態度，我
相信她不是。」
「傻蛋崔，是妳自己說要等她的？」鄭人煒提醒她，「那妳就要好好等，懂嗎？」
「我要好好等…？」崔予馨喃喃。
「對，妳要好好等。」鄭人煒又重複了一次，哄孩子似的。
崔予馨眨眨眼望著他，一臉的可憐兮兮，是那麼一剎那，彷彿期待鄭人煒改變他的答案一
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