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夜騎士來尋驕陽:第三章 8

作者: wu05k3 (山容)   2019-04-25 07:59:29
夜騎士來尋驕陽第三章:騎士的國度<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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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布魯托把斷裂的樹枝圍成一個圈,觀察樹枝斷裂的缺口。他發現這樣比起
一個一個去試,能更快找出彼此吻合的缺口。即使斷裂了,原先互相連接
的物質也不會馬上斷得一乾二淨,至少在肉眼看不見的地方是如此。
「齊格不讓我回去找阿波菲普,費因他們有危險了。」
更糟的是如果事件擴大,赫蘇馬打算向他身在底里斯家人動手,布魯托困
在這裏根本一點辦法也沒有。
「我必須回去。」
布魯托自言自語時,慢慢把斷裂的絲線用凝聚接上。這是種奇怪的體驗,
那些構成物質世界的細線已經斷裂,布魯托得靠自己的想像力,把分開的
線頭捻成一股,生出想像的線接續缺口。這和波動不同,波動是想辦法弄
散這些線圈,說起來簡單不少。原則大同小異,但是做起來卻不如嘴巴上
說這麼簡單。
布魯托握著拳頭,思考自己是怎麼把樹枝黏成一隻大海膽。
凝聚空間。對,布魯托還記得齊格做了什麼,他緊抓著一個線頭,然後集
中力氣抓住,逼那條線和百碁散出的能量律動貼合。等到抓住線頭的力量
大到能扭曲空間的時候,黑洞就出現了。
布魯托發現三個黑洞的遺跡。
他猜想齊格蠻橫的行為就像暴風雨一樣,夠猛烈也有可能在世界這塊岩石
上留下痕跡。布魯托四處張望了一下,確定齊格已經走遠,黑蒂也不在附
近。他抱起樹枝和石頭,假裝換一個地方練習魔法。他不知道齊格的記性
有沒有這麼好,雖然到了這裡之後粗魯騎士每天都像夢遊一樣瞎晃,不過
布魯托不願意冒險。
齊格也是魔法老手,說不定他其實知道這裡留著一個破洞,故意測試布魯
托。再想想他教學的調性,可能性又更大了。
破洞後就是鬱離城的溫室。
布魯托用了一點波動。魔法和聲音很像,對著空谷吶喊,就能憑藉回音來
判斷距離。破洞縮小到快看不見了,如果不是被布魯托拉壞的那條線還漂
浮在虛空中,他一定也感應不到。
齊格不許他私自嘗試魔法。
說真的,就算趕回去他又能做些什麼?殺掉阿波菲普,成為擊垮赫蘇馬的
英雄?先不說成功的機率,就算成功大概也會變成通緝犯,像齊格一樣被
赫蘇馬軍團追殺個二十年吧!別忘了布魯托只有一個人,赫蘇馬可是有整
個福波愛蘭撐腰。
仔細想想,躲在這裡說不定反而是最好的選擇。俗話說年輕就是本錢,反
正百碁塔周圍的樹林也不乏食物和飲水,布魯托可以和阿波菲普耗下去,
看看誰會先行蒙受巫母寵召。
想到這,布魯托忍不住失笑一聲。
他是個白癡才會想和一個永生的怪物比耐力賽。四處遊蕩的馬兒走到布魯
托身邊,張嘴去咬他的頭髮。馬兒沒什麼惡意,這只是牠表示親暱的動作
,布魯托的頭髮可能讓牠想起和某一叢特別香甜的牧草。只要牠不用力扯
,布魯托其實不大在意,只是口水有些惱人。
「好馬兒,你說我該怎麼辦呢?」布魯托說:「我不能在這裡躲一輩子,
我有預感如果我現在不回去,我就永遠不會再回去了。」
呼呼喘氣的馬兒把氣息呼在他脖子上,害布魯托全身麻了一下。
「你住在這裡多久啦?」布魯托轉向牠問道:「一年、兩年?還是十二年?」
從牠異常光亮的毛皮,和黑蒂散發相同氣味的身體,如果布魯托的懷疑沒
錯,這匹馬因為某些難以解釋的原因,也成了一匹不死馬。說不定牠是一
時誤闖死國,又餓又渴的時候誤食不死的靈藥。說起來也好笑,天幕下最
有權力的三人組,和死國中的一匹野馬吃了同樣的屍肉蕈。
這故事有許多邏輯說不通,不過布魯托也想不到更好的解釋。黑蒂說過這
匹馬不是她的,總不可能馬兒是自己下定決心,跨越夜境來到死國找尋不
死靈藥吧?
「你真是一道奇怪的謎題。」布魯托摸摸牠的鼻子,馬兒以為有東西要給
牠,熱切地露出牙齒。
「哎!別這麼急。」布魯托趕在馬兒得逞前把手收回,撲了個空的馬兒縮
回鼻子,疑問地看了看布魯托。牠這臨時的主人兩手空空,馬兒猶豫了一
下,伸長脖子把鼻頭探進空間的破洞裡,想找出那顆牠萬分期待的蘋果。
理所當然牠什麼也沒找到。沒找到蘋果的馬兒轉移目標,把布魯托拉壞的
線頭叼出破洞。
「你是怎麼辦到的?」布魯托嚇了一大跳,但對馬兒來說,把頭探進魔法
挖出來的破洞裡似乎再正常也不過。布魯托從牠嘴裡接過不能吃的線頭,
虛握在手上。
「有沒有這麼湊巧,你的主人剛好是個法力高強的巫師?」布魯托問,馬
兒歪著頭,似乎正在等待布魯托提供獎勵。
「媽媽總愛說暴風女王會給人人生的提示。」他說:「好馬兒,你是祂給
我送來的提示嗎?」
馬兒專注地看著他,期待布魯托做些什麼事。在牠的呼呼喘氣聲中,布魯
托握緊線頭,腦中閃過齊格完成黑洞的所有步驟。有些地方他記得不大清
楚,不過沒關係,這兩天他也學了不少,所有必備的元素都在手上,布魯
托只差決心而已。
「我很快就回來。」布魯托對馬兒說完,用盡全力拉動手中的線頭,利用
百碁塔的能量打開通道。
黑洞瞬間張開閉闔。

再一次體驗,布魯托總算能說得更清楚一點。大量的凝聚把他整個人壓扁
,散出的波動撐開通道,讓布魯托能直接穿越幾百里遠的空間。真要說那
是什麼感覺,過去他像隻在毛線球上爬的小螞蟻,這一次他找到一條貫穿
整顆球的絲線,得以攀附在上面,任由無形的力量幫助他完成旅程。
被捏成一條線硬抽出毛線球可不是愉快的體驗。說不上痛,但一切好不真
實,布魯托被壓扁抽空,整個人好像膨脹了幾百倍,重量被稀釋了幾千倍
。內臟和神經分了家,骨頭——
痛!
布魯托膝蓋狠狠撞上結實的大地,錐心裂肺的痛貫穿他的腦袋。這比他小
時候從梨樹上倒栽蔥摔下來還痛,他當初好不容易癒合的鎖骨,突然間又
憶起當時的教訓,嚇得瑟瑟發抖。
他成功了?
氣喘吁吁的布魯托張大眼睛把四周圍好好看了個遍,才確認自己沒走錯地
方,回到費家扭曲變形的溫室裡。窗外街燈的藍色光圈投進室內,光線不
知怎麼了有股凝重,壓在窗玻璃上較人看了渾身不自在。這裡一切和布魯
托離開時幾乎一模一樣,傾倒歪斜的鐵架子躺在原地,裝著泥巴的陶盆東
倒西歪,撒了滿地砂土。
布魯托努力打直顫抖的雙腿,半爬半走來到門邊。他居然成功了,而且四
肢依然完好,這份好運氣值得他未來的人生每一天都到暴風女王的神殿報
到奉獻。如果這位嚴酷的女神有心,最好繼續保佑他完成接下來的所有事。
穿過扭曲的門,冰冷的雨霧立刻黏在布魯托手掌上。布魯托總算知道脫離
黑洞之後,不知不覺間纏上他的怪異觸感是什麼。鬱離城的溼氣高得嚇人
,乾燥的長褲襯衫沒多久就成了兩塊噁心的蛇皮,牢牢沾附在皮膚上。
大濕季。
這個關鍵詞彙飛過腦海,提早降臨的大濕季,特別猛烈的降雨,和他的預
測一模一樣。夜境沒有日顯一般的滂沱大雨,取而代之的是能把人溺死的
濃厚濕氣。
現在是大濕季了?
驚覺這一點,布魯托腦子霎時一片空白。現在是大濕季,不就表示從他離
開費家之後已經過了將近一季的時間嗎?怎麼會這樣?他不是才到死國幾
天而已,為什麼一趟路回來之後,世界已經超前他這麼多步?
在微弱的星光中,布魯托伸出手摸黑走過費家後院,找到廚房後門推開走
進房子裡。雖然小屋裡同樣冷得好像連骨髓都能凍成冰,但至少沾附在手
背和後頸的藍色手指退縮了一點,沉鬱的溼氣沒那麼纏人一些。
屋子裡有的是別的東西。
「費因?」布魯托對著黑暗的房子喊道:「費先生?費太太?依麗、依安?」
沒有人回答,他只好繼續往前走。桌椅和牆壁上附著的沙塵和濕氣結合,
形成一層黏液般的噁心觸感。黑暗中將近半盲的布魯托沒有選擇,只能繼
續忍著,靠雙手摸索出路徑。他現在有點後悔打赤腳從死國跑回來,可憐
的腳趾們縮成一團,緊靠著腳掌不肯放鬆。這極端的時刻,奇怪的是布魯
托想到的是他的左腳有點麻木,沒像右腳這麼敏感。
費家人都到哪裡去了?
布魯托靠著模糊的記憶往起居室走,無論如何,他得先為自己找雙襪子,
然後找——
忽地一張臉隨著一個光圈浮現在半空中,慌亂間布魯托差一點沒認出費以
理瘦削變形的臉。
「你——」
「費先生!」
「你這日顯妖怪!」
費以理高舉鐵燈籠撲向布魯托,布魯托趕緊舉高手保護頭臉。
「都是你、都是你,你和你帶來的妖魔鬼怪!」聲嘶力竭的費以理其實沒
剩多少力氣,錯亂晃動的鐵燈籠雖然嚇人,落空的次數比擊中的次數還多
。布魯托嘗試了幾次,抓住在空中亂飛的鐵燈籠。
「費先生你聽我說——到底發生什麼事?」
「他們把依麗和依安帶走了!」費以理喊道:「還有我可憐的麗安、我可
憐的麗安,她也離我而去!你為什麼不給我一個痛快?為什麼?你來呀,
一把刀捅死我,來呀!」
費以理抓著布魯托的手臂哭得聲嘶力竭。布魯托扶著他,讓他靠著餐桌盡
情發洩。除了一句又一句的抱歉,布魯托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殺了費因,你知道他殺了費因嗎?他就在我面前捏死他,好像捏死一
隻螞蟻一樣,沒有半點同情可憐,就在我們面前呀!那個惡魔的軍團長!」
「對不起、對不起……」
如果布魯托沒有介入,說不定費因還能在白領口當個流浪兒,依麗和依安
也還有個病弱的母親。費以理先生不會失去一切,不會像個幽靈一樣在黑
暗的破房裡徘迴。布魯托逃跑,又回來得太晚,說什麼都太遲了。
「對不起、對不起……」
漸漸的,發狂的哭聲慢慢平息,激動過度的費以理靠著餐桌的桌腳,鐵燈
籠和燈蕈分了家,光液沾得到處都是。布魯托拿出磨論文的耐心,慢慢從
他嘴裡問出事情的發展。
赫蘇馬軍團在第六哨時包圍費家,費以理則依約分別在齊格和布魯托身上
灑了光液,並把人騙進溫室裡。
沒人知道齊格和布魯托是怎麼憑空消失。
率眾而至的阿波菲普發現自己又撲空時,這位行事手段以狠辣聞名的軍團
長,當場證實他並非浪得虛名。費因是他第一個祭品,然後兩個女孩也以
保護的名義被帶走。兒女得而復失的打擊打垮了費太太,費因的餘燼還沒
變涼,她也隨之投身腐靈地獄。
費以理被留在這裡,或者說他被關在這裡。他女兒自由與否,端看他有沒
有等到那兩個夜風般來去無蹤的客人。阿波菲普和他的軍團赫蘇馬接管了
城市,大批軍隊圍城備戰。這一切都為了一個人,和他邪惡的信徒。布魯
托和齊格的畫像散布全城。
只為了一個人。
布魯托不知該拿費以理怎麼辦,只能先把他留在破房子裡。如果他沒騙人
——布魯托也不覺得他有理由騙人——現下除了寒冷和飢餓之外,費以理
並沒有立即的危險。阿波菲普要的是作惡滔天的夜騎士,和他身邊的信徒。
布魯托把變得黯淡的燈蕈撿起來放進口袋裡。燈蕈還像熟透的無花果一樣
沉甸甸的,表面變乾不代表失去光芒,只要來點壓力,依然可以擠出光芒
。在夜境裡,不隨身帶點燈蕈,還真是哪裡也去不了。他沒必要像費以理
問路,布魯托有預感,只要他踏出費家大門,自然會有人來迎接他。
果不其然。門外是圓臉和獅鼻,歐特和盧斯。
「我要見阿波菲普。」布魯托說:「立刻。」
兩個線人交換一個眼色,盧斯舉起燈籠,歐特揮手要他跟上。布魯托踏上
街道,兩人一左一右堵住他的退路。
這一次可是逃不掉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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